而且此事折腾得动静这么大,盯着的人多了去啦,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否则的话,难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她表示——违约金呢?不给违约金别想提货!
来交涉的是律师,于是就拿着合同说事,五百台模块价值一百五十万,你要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那么就是三十万,是一百台模块的价格,剩下四百台,你就可以还我了吧?
你做梦吧张馨也懒得理这人,直接派了手下去交涉,她只是就几点底线,做出了指示——合同金额是六百万,你必须支付一百二十万的违约金,而不是一百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
这只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别指望拿那些假冒伪劣的模块充数,素波移动不认那些模块,我们只认钱,什么时候一百二十万到账,什么时候退还你模块。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新扎的张副总强调了,模块我不要你的,而违约金你必须支付,你要敢不给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以移动公司的强势,签合同时注明的仲裁机构,必然会是本地法院而不是外地。
目前,那律师正在跟下面的人纠缠,张馨说起此事来,也是很闹心,不过,她猜到了太忠那面说话不方便,于是解释得也比较客观,“……这件事情如果不照章办理,会形成一个不好的开头,我们必须表示出维护自己企业权益的强烈信心,以及相应的能力。”
其实,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强,这套话水平也是慢慢地培养出来的,不过,由于她这是天生如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彻底改进。
所以她的措辞尚算精确,却是说得很慢,一通电话讲完,足足用了六、七分钟,陈太忠不说话,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到最后不动声色地答一句,“哦,那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杨姗看着他,也不说话,但是她眼中隐藏的期待,说明她很在意这个电话的内容。
这女人也不知道收了李忠和多少钱陈太忠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贪婪,沉吟一下,方始微微一笑,“下面反应上来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你放心,我会找相关领导,处理掉此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局感,是我们宣教部门一直强调的。”
不就是怕事情闹大了,影响到你的官位吗?杨姗强压着心里的鄙夷,笑着点点头,“没错,其实移动是收支两条线,有些事情说开了就好了,没必要太过叫真,您说是吗?”
“那是,”陈太忠也笑着点头,“而且移动是公家的摊子,为国企的事情,结下私人的恩怨,真的太不划算了。”
如果说杨姗的暗示已经很赤裸的话,那陈某人这番回答,更是将下面地市小官吏的粗鄙展现得一览无遗——你说的收支两条线我懂,不就是说追究天讯责任的人,花不上那些钱吗?我索性告诉你,我认为,为了公家的事情得罪私人,毫无意义!
这家伙真不像个处长!杨姗心里暗暗地评论一句,脸上却是依旧带着开心的微笑——这份喜悦是发自内心的,“那我就静待陈主任的好信儿了,等货退出来之后,我要李忠和好好地向您表示谢意。”
这就是开出条件了,天讯不但不想被起诉,还惦记着退货呢,陈太忠心里冷笑,脸却绷了起来,他淡淡地摇摇头,“抱歉了,杨记者,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那就算了,”杨姗笑着摇摇头,心里对这个小处长的胆量,评价就更低了,这个话题不但有点尴尬,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可以谈一谈护邦公司的事儿吗?”
一边问,她一边就随手按开了录音机,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请示,这让某个自居为“领导”的家伙越发地怒火中烧。
“这件事,那还真的抱歉了,”陈太忠冲着她笑着一摊手,“上级领导有指示,此事移交有关部门,我们要严格遵守保密条例。”
“又是‘有关部门’,哼,”杨姗不屑地哼一声,她今天来找陈太忠,一是为钱一是为名,为钱的事情说得七七八八了,为名的事情却是被对方一口顶了。
第2490章 下套(下)
杨姗真的有点恼火,因为今天她能说动李逸风跟着来,固然是因为心里一口气不顺,但是想请动这么一个大拿,她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虽然两人的关系真的不错。
李大记者的眼光,已经看不上天讯的那点小钱了,他为某些利益集团写一些枪稿,引导一下舆论,那一篇稿子就价值不菲,更别说有些集团看重其影响力,不惜通过赠送股份这种投资方式,来实现对其的长期控制。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新华北报业的内部,也不是可以公开谈论的,但纵然是如此,杨姗也听说了,李逸风最少在两家集团公司占有股份,更有小道消息说,李逸风可能还接受一些境外资金的资助。
不管怎么说,李大记者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但是杨姗也得意思一下——这在集团内部已经形成了风气,最关键的是,她很清楚,李逸风更在意关于护邦公司的报道。
对于这一点,她已经做出了承诺,到时候稿件两个人共同署名,李逸风在前,她在后——这种抨击时弊的稿子,一向都很有卖点。
姓陈的你居然拒绝了我!这让杨姗有点愤怒,再加上对这种粗鄙无文的小官僚的鄙视,她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出格,“看起来你眼里,只有领导,没有正义和良知啊。”
麻痹的,正义和良知,在你们那儿是卖钱的!陈太忠听得真有点出离愤怒了:哥们儿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实事,你又做了多少?
不过,他紧记着自己的目的,于是就又笑了起来,“端谁的饭碗,服谁的管,有些没意思的话,你也就不用说了。”
“我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见对方口风很紧,杨姗又开始装可怜,以做最后的尝试,“我们报纸对每个月的素材数量有考核的,您帮帮我好不好?”
“不好,”陈太忠摇摇头,“这个要求过界了。”
“擦边球,打个擦边球都不行吗?”杨姗脸上的表情,真的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了,“我不报道敏感内容。”
新华北的记者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杨树——陈太忠的脑中,莫名其妙地想出这么一句来,杨树不比柳树什么的,通常较为光滑笔直,很少存在歪脖子树,猪想上杨树,难度不问可知。
“这个真的不能答应你,”他歉意地笑一笑,又一摊手,“我们必须要讲政治正确性和大局感,我还年轻,不想犯这种错误。”
这就是他诚心不配合,才有了这样的说法,否则的话,他拿此案件要上内参做借口的话,效果会更好——他不确定她是否知道上内参一事,但是他绝对不会主动说。
这种情况,杨姗也没什么办法了,说不得站起身悻悻地走人,回到报社之后,她主动去了李逸风的工作间,“李大,那个陈太忠,不肯谈护邦公司的事儿。”
“哦?”李逸风淡淡地看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是不是你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
“没有啊,机子里录着呢,你听一听,”杨姗情知李逸风不但不太看得起自己,更是心里做事的,忙不迭摸出录音机,开始“哗哗”地倒带。
“不用了吧?”李逸风淡淡地说一句,却是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不多时,带子开始播放,不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录音机转得倒是挺正常,但是磁带发出的声音却是呜里哇啦的,像是唱歌又像是念经,能听得出是有人在说话,却是听不出说的是些什么。
“咦,怎么回事?”杨姗着急地用手去拍录音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李逸风做事干脆,伸手拿过录音机,按了停止键,掰开盒盖一看,没有卷了带,说不得将盖子“啪”地一合,冷哼一声,“带子消磁了……换台机子整理一下,看能整理出来多少吧。”
这一刻,杨姗真的有点无地自容了,说不得又从包里拎出一个微型DV来,“要不您看看这个,也能证明。”
这是采访时常使用的手段,不但明面上有录音机,包里还有摄像机,不过她按了半天,却是打不开机子开关,“咦?这是怎么回事?”
“存储卡给我,”李逸风心里越发地鄙视起这个女人了,说不得干脆地接过存储卡,放进自己前面的卡槽里,鼠标一点,发现上面空空的,“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机子上电池了吗?”
“上了啊,”杨姗手忙脚乱地打开电池盖,登时就傻眼了,电池盖里空空的,根本就没电池,她尖叫一声就往外跑,“这个小张……混蛋!”
“啧,”李逸风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又摇一摇头,小张是管器材的,但是人家发放给你器材的时候,你不知道检查一下吗?
不成想,一眨眼,杨姗又跑回来了,开始翻腾她落在这里的手包,“不对呀,今天我出去的时候,明明检查过机子的,一切正常嘛。”
李逸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折腾,看着她一件件地从里面往外掏东西,口香糖、粉底、口红……当他看到一包卫生巾也被拿出来的时候,实在忍无可忍了,“杨姗,你换个地方找好不好?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切,跟我斗?”与此同时,陈太忠得意洋洋地推门下车,手一抬,就将手里的电池扔进了不远的垃圾箱里。
杨姗有准备,他何尝没有准备?早在一进屋,他就发现对方手包里的问题了,心说你有摄像机,难道我就没有DV了?
接下来,他就要好好地安排一下了,说不得拿起屋里的固话,再次给张馨拨个电话——她对这间屋子异常熟悉,对这号码自然也不陌生。
果不其然,振铃响了两声,那边就按了拒绝键,又过了五分钟,张馨将电话打了回来,“刚才在领导办公室,谁找我呢?”
“嗯,是我,刚才是跟《新华北报》的人在谈话,”陈太忠吩咐她,“你跟甜儿联系一下,让田立平跟素波法院和检察院的人打个招呼,马上对天讯提起公诉,让赵明博去抓人。”
“现在吗?”张馨被他这临时的命令惊得呆了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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