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望德在电话里极其客气。
柳俊微微吃了一惊。倒不是说总书记召见让他吃惊,自从跻身政治局之后,总书记亲自召见他也不止一次了。总书记很注意和班子里的成员沟通交流。不过以往每次召见,均是提前预约。这一回,很明显总书记是临时起意。
却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
能够让总书记忽然临时起意,可也不容易。
“好的,杨主任,我这就过去。”
“好,我在此恭候柳书记。”
柳俊放下电话,给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柳晋才点了点头,料必总书记要和柳俊正式谈话了。
春华园与总书记所居的金秋园,离得不远,柳俊便没有叫车,依旧是走过去。自然,脚步快了一点,不再是散步的速度。
总书记在那边等着呢。
杨望德亲自在院子门口迎接柳俊。
杨望德晋身正部级干部行列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明年十八大召开之后,杨望德会外放地方担任主要领导职务。杨望德今年五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对于柳俊,加倍的客气。整个大集团的高级干部们,俱皆明白本集团的“战略目标”。
柳俊已经是大集团的新生代旗手了。
“杨主任,辛苦了。”
柳俊微笑着和杨望德握手寒暄。
“柳书记辛苦,请随我来。”
因为是即时召见,柳俊没有等候,径直随着杨望德进了李治国主席的办公室。
李治国主席坐在沙发里看一份文件,见柳俊进来,便放下文件,站起身来,微笑说道:“柳俊同志,来了。”
“总书记好。”
柳俊忙即上前几步,握住了李治国主席的手,恭声问好。
“嗯,好。请坐吧。”
“是,谢谢总书记。”
柳俊依言在总书记一侧的沙发上落座,杨望德亲自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柳俊,西北不平静啊……”
总书记没有丝毫寒暄,径直切入了谈话的主题。这也是总书记一贯的作风,与班子里的同志们单独交流,从来都是如此。
柳俊点了点头。
这两年,因为我们发动金融国战,在中亚地区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物力,已经抢在了西方列强的前头。个别西方国家,对此深表忧虑。通常他们感到不安的时候,就会找点事情。一些境外的极端势力,不时鼓捣出一点动静来。
天山省的边疆局势因此变得比较紧张。
李治国主席温和地望着柳俊,说道:“你谈谈吧,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刚才的会议上,你没有发言啊。”
柳俊挺直了身子,沉吟说道:“总书记,境外的极端势力,不足为虑”
总书记就笑了,点头说道:“你啊,总是那么勇往直前。嗯,我最欣赏的,也就是你这种不畏艰险的性格。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李治国主席今天请柳俊过来谈话,目的很明确。柳俊的答复,也让李治国主席很满意。看来柳俊并未如某些同志猜想的那样,想要“撂挑子”。关键时刻,柳俊从来不含糊。
柳俊微笑道:“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战术上,我们要重视敌人。”
李治国主席频频颔首,感叹地说道:“柳俊啊,光阴似箭。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九五年吧?全国百名优秀县市委书记的表彰大会上,那个时候,你真是年轻啊……转眼十多年了。你也已经完全成熟了。”
柳俊便欠了欠身子,说道:“多谢总书记关心。”
李治国主席摆了摆手,说道:“请你去天山,是我决定的。柳俊,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党和我们的国家,都处于一个关键时期,如何应对复杂的国际国内局势,对领导人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经受住这个考验。我也希望,在将来,你能领导我们党和国家,取得更大的胜利!”
第两千一百二十五章 何老爷子惊人的决定
“柳俊,你快点来医院……”
何大小姐在电话里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柳俊吃了一惊,说道:“怎么,爷爷……”
从今年七月份开始,何老爷子的身体就变得十分虚弱了,不得不住进了三零一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是身体器官严重老化,诱发多种疾病。
这个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老爷子已经过了百岁高龄。战争年代负了很多旧伤,如果不是他身体底子好,加上完善的医疗条件,寻常的老年人,焉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柳俊原本就打算今天再去医院看望老爷子,和老爷子说一阵话之后,便要返回D省。
昨天总书记亲自找他谈话,事情就定了下来。在一个月之后召开的六中全会上,他的党内职务将出现一个变化,随后就要前往天山省赴任。时间很紧张了,柳俊需要把D省的工作交接安排好。
不料这个时候何梦莹忽然打了电话过来,柳俊的第一反应就是老爷子不行了。
“爷爷坚持不肯用药了,在那里发脾气,你快点过来吧”
何梦莹喘息着地说道。
柳俊不由愕然。
在这个关键时刻,老爷子竟然不肯用药了,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好,我马上过来。”
柳俊也不多言,随即挂断电话,吩咐备车,直赴三零一医院高干特护病房。
何老爷子所居的特护病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环境很是幽静,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岗。自然,柳政局过来是不用检查的。何家的卫士谁不认识柳俊?
况且何大小姐正站在门口呢。
“怎么回事?”
柳俊一下车,随即向满脸焦急之色的何大小姐发问。
“我也不知道,爷爷从今天上午开始,就拒绝用药,把医生和护士都轰了出去。我去给他做工作,也被骂了一顿。”
何梦莹急匆匆地说道。
柳俊顿时哭笑不得,莫非老爷子小孩心性发作了?
“咱爸呢?”
柳俊一边匆匆往病房里赶,一边低声问道。
“在路上,很快就过来了……我先给你打的电话。”
何梦莹解释道,随即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柳俊,倒将自家老子排到第二位去了。
夫妻一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柳俊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老爷子正试图从病床上下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动作毫不为难,但对于老爷子这么一位百岁高龄的虚弱老人而言,却是异常困难。
病房里竟然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料必是给老爷子自己轰出去了。
何梦莹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跑了过去,扶住了老爷子,嘴里一迭声地嚷嚷道:“爷爷,你干什么?你不能下地!”
“胡说八道!谁说我不能下地了?扶我下去,我要回家!”
何老爷子很生气地说道。奇怪的是,老爷子的言语,听上去中气颇为充沛,咬词也很清晰,并无丝毫虚弱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位重病垂危的期颐老人。
“爷爷……”
何梦莹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出来了,无助地望向柳俊。
真不知道老爷子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柳俊,你过来,扶我下床”
何老爷子也看见了柳俊,双眼一亮,高兴地说道。
柳俊忙即走过去,含笑说道:“爷爷,扶您下床不是不可以,但您得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
何老爷子眼睛一瞪,怒道:“废话!我怎么就不能下床了?谁规定我一定得死在床上?我打了半辈子仗,死人堆里不知道钻过多少来回,可从来没想到最终会死在床上”
何梦莹急得叫喊起来:“爷爷,您真是的,什么死啊活的,别吓唬我们……”
眼见何梦莹眼泪泉涌,何老爷子略略缓了一口气,也不冲她发火,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和地说道:“丫头,不哭。你爷爷都活了一百多岁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例外。我告诉你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在今天了,过不去了……所以,我们得回家去,不能死在医院,不能死在床上。要死,也得堂堂正正。死得那么艰难,你爷爷可不喜欢。”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无比,柳俊暗暗心惊。
“爷爷,您别这么说,我……”
何梦莹更是大惊失色,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面对至亲之人的生死大关,潇洒豁达如何大小姐,也和普通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何老爷子叹息一声,说道:“丫头啊,这是爷爷最后的心愿了。怎么,你们要让我带着遗憾去见马克思吗?”
正“闹得”不可开交,病房的门打开来,何长征、何东进以及何夫人等人一齐走了进来。
何大小姐顿时长长舒了口气,浑身都有虚脱的感觉。
老头子和三叔到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见了病房里的情形,饶是何长征兄弟久历风雨,也深感诧异。何长征走上前来,对老爷子说道:“爸,你这是……”
何老爷子点了点头,眼神在子女们脸上一一扫过,这才正色说道:“长征,东进,你们来得正好。我现在正式决定,不住院了,回家。我这不是病,是老了,大限到了,就在今天,过不去的了。咱们不呆在医院,回家去,一大家子说说话,我安安心心的走。”
何长征与何东进也变了脸色。
老爷子如此说法,实在太颠覆了。以他的崇高地位,在病重时刻,焉能停止用药?恐怕这个决定,全国无人敢于做出来!
除了老爷子自己!
“爸,这样不合适吧?治国同志他们马上就会过来看望您了。”
何老爷子“大闹病房”的消息,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当朝诸公的耳朵里。这个是大事,李治国主席赶过来了解情况几乎是必然的。
老爷子顿时皱起眉头,很不悦地说道:“我这一辈子,为国家打天下,搞建设,算是奉献了全部精力。难道怎么死,还得听别人的安排吗?”
尽管在场的几位,无不是杀伐决断一言而决的大人物,面对这样的“难题”,却是谁也不好拿主意。
眼见得子女们面面相觑,就是不肯应答,何老爷子不由大为生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精力,一挺腰身,坐直了身子,径直下了床,竟然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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