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我们打算入股肉食品加工厂两百万,不知李先生意下如何?”
我很随意的说道,似乎两百万根本就是一个不屑一顾地小数目。
五伯一摆手,随行地会计张云霞立即递上一章填好数字的转账支票,上头“2”后面六个“0”,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李爱国开始还有点不大相信,见了这张支票,眼睛顿时就直了。那个妖娆地秘书,更是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这么个穷乡僻壤地小地方,一个乡镇企业的老板,出手竟是如此阔绰。
“啊呀呀,柳老板果然系大手笔啊……一切都好商量嘛……”
李爱国搓着手,大是兴奋。
“李先生,不知道贵公司在香港叫什么名称,是开在香港那个区的呢?”
我还是很随意地问道。
“哦,我们公司叫‘香港兴发有限责任公司’,是开在铜锣湾的啦……阿娇啊,拿我们的营业执照给两位柳老板看看啦……”
那位叫阿娇的妖娆女秘书转身去到里间,不一刻果然拿出一个营业执照来。我上辈子在沿海地港资企业也打过工,香港的营业执照是见过的,中英文对照,繁体中文版本。
这个营业执照倒是像模像样,一百个人中倒有九十九个人分辨不出真假,恰恰本衙内就是剩下的那一个。
我虽不是专业人士,奈何李爱国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年轻,乃是精通英文的。他不拿出这个所谓的营业执照还则罢了,一拿出来,本衙内随意一瞥,顿时便在那个执照上瞧出了三四处驴唇不对马嘴的地方。
估计他自己也瞧不明白这营业执照上的英文都写了些啥,公司的中文名与英文名完全不符。请人伪造的时候,那人英文水平可能也是个二把刀,图省事,只改了原本地中文名称,却将英文名称全文照抄了。
唉,拜托,造假也专业一点嘛!
没说地,这位港商大老板李爱国先生,就是一个骗子!
第二百二十章 风暴来临
严玉成的书房内,烟雾弥漫。他和老爸至少抽了有半包大前门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推开窗户,让初春料峭的寒风吹散房内的浓雾。
严玉成不自禁地紧了紧衣服。
“小俊,情况确实么?”
尽管我已经做了详细的汇报,老爸仍是有些不大放心。
薛专员当上亲般供着的港商大老板,居然是一个骗子,这个消息委实太惊人了些。
我点点头,神情笃定。
在一招待所的高干房内,当我意识到李爱国八成是一个骗子时,对与他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都瞬间失去了兴趣,何况我本就是去试探虚实,所谓入股,只是一个引其入彀的幌子罢了。
果然李爱国一见了200万的支票,顿时满眼放绿光,为了取信于“小柳老板”,迫不及待拿出了那本错漏百出的所谓营业执照。
李先生的倒霉,大约在于他做梦也没想到在小小的宝州地区,会遇到一个懂英文的穿越者。
当即我与他东拉西扯一番,就借口要回去商量,匆匆而去。那李老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豺狼,跟在后头送出老远,还说近期一定去柳家山回访。
离开一招待所,我并未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告知五伯。毕竟单凭一个假的营业执照,尚不能定案。若仅仅只是一个冒牌港商,倒也好办。到公安局一报案,汪文凯派人将他俩逮了进去,专政手段一上,不怕他不将祖宗十八代干的坏事都招了出来。
问题是,这个港商后头杵着地区轻工业局钱局长,再后头杵着薛专员,再后头呢……嗯。不好猜!貌似我们目前能接触到地最大的领导,也都还比不上皮治平和罗梓荣。
万一要搞错了。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薛平山随之而来的反击,不要说绝非我所能承受得了,便是严玉成和老爸,也未必就接得住!
就算没搞错,谁知道薛平山到底掺和到了什么程度,陷进去有多深?在我的记忆中。上辈子这类案子,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官商勾结”的情形。若果薛平山陷得很深,还好办一点,顺势将他拉下马来。料必皮治平和罗梓荣这般级别的领导干部,受党地教育多年,觉悟应该是很高的,断不至于包庇纵容亲近地人。怕的是薛平山并未深陷进去,只落个“一时不察”的错误。小小受个处分,依旧在专员位置上稳稳坐着,往后的日子,就再也难得平静了。
事关重大,有了上次算计孟跃进和马文才而被严玉成修理的教训,我不敢自专。当即赶回家里,和老爸说了此事。
老爸一听之下,神色大变,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严玉成家里走。
进门的时候,严玉成家里尚有不少客人,是地直机关某局的几个头头,晚上到严书记家里来“交心”地。严玉成有个规矩,非是特别亲近的人,下班后不在家里谈公事。这几个家伙能在晚间登门造访。不被严玉成拒之门外。可见也属于亲信心腹之类。
严玉成的亲信心腹,自然也是认识老爸这个地委委员的。严柳严柳。虽不敢说两人的嫡系都是一脉,基本上也能互通音讯,原则问题上保持一致,不“互相倾轧”。
这些局座们见柳书记进得门来,神色凝重,脸上一丝笑容也不见,立马便知柳书记有要紧事要和严书记商量,当即起身告辞。
严玉成大气,倒还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怎么啦,又和谁干上了?”
唉,似乎本衙内如今已成为一个“惹祸的祖宗”,只要脑门子上一出现官司,和我亲近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又干上了”!
待得进了书房,我张口一句“和薛平山干上了”,立时让“拽兮兮”的严书记没了脾气。
“连营业执照都是假地,这姓李的死胖子若不是骗子,打死我也不信。”
我气哼哼地道。
在严玉成和老爸面前,反正不是上法庭,不妨将话说得满一点。
“这事要慎重。”
老爸看着严玉成,声音低缓沉重。
“慎重不了啦!”
严玉成猛抽两口烟,将大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老爸和我都诧异地瞧着他。这可不像是地委副书记该说的话。严玉成虽然大气磅礴,性格爽直,却绝不是莽撞之徒。
“根据现在的情形看,如果小俊分析得正确,这个混蛋手里已经有了一百六十万现金!一百六十万啦,多少工人农民的血汗钱!由不得我们顾忌太多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当时的一百六十万,按可比价格计算,至少该相当于后世好几千万吧?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绝对是个大案子!
这一刻,我对忽然察觉到我与严玉成之间地差距。
我想得最多的只是能不能扳倒薛平山,说白了点,打的就是个自家的“小九九”!而严玉成身居高位,却不患得患失,第一时间考虑到的就是国家的损失。
格局不够,格局不够啊!
“伯伯,你打算怎么采取行动?”
“通知市公安局马上拘传李爱国,防止他们转移赃款,同时通报地区公安处和省公安厅,报告龙书记!”
严玉成断然道。
“不行!”
这回却是老爸直言反对。
“暂时还只是小俊的推测,没有确凿地证据。不可轻举妄动。搞不好就是政治事件!”
严玉成一愣,随即蹙眉道:“那你的意见呢?”
“叫梁国强和汪文凯过来,先暗中调查一下再说。”
严玉成想了想,点点头。
我不由有点担心:“汪文凯靠得住吗?”
汪文凯这人,严玉成说他魄力不够,胆子小。这回可是直接针对宝州地区的二号人物,老虎头上拍苍蝇。这小子不会临阵怯战,拉稀掉链子吧?
“不管怎么样。总得经过公安局地手吧?”
老爸反问道。
“要经过公安局地手是没错,不过怎么经过法,我看还是多听听我师父的意见吧,毕竟他才是行家,想出来地办法肯定比我们地办法管用。”
事关重大,我力主持重。
别看严玉成和老爸如今都是地委领导,在“技术问题”上。倒虚怀若谷,比较倾向于“相信专家”。事实上,专家也确实值得相信,照省里专家们做出的发展规划,宝州地区去年地工农业总产值和财政收入都有长足的进步,远远超过全省的平均值。单以增长速度而论,位居全省第一。
足见“在专业技术问题上依赖专业技术人才”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严玉成点头允可:“好吧,先听听梁国强的意见再做决定。”
我起身到书桌边上抓起电话拨号。同一个城区内。倒不再需要总机转接。未曾想师父却不在家里,只得又往办公室拨,还好这回有人接听了。
我这个师父,也未曾学到严玉成的潇洒,只学到了老爸的勤勉!
看来严玉成要找一个衣钵传人,怕是有点困难了。貌似只有本衙内这个“纨绔”,多少还有几分“根基”。却不知严大书记肯不肯收录在下列入门墙呢?
“师父啊,你马上到严书记家里来一下……对,现在,严书记和我爸都在……”
在等待梁国强到来地时间空档里,两位官爷又是一支接一支抽烟,变成了两个闷嘴葫芦。本衙内深感压抑,有心想说几句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拿过桌子上的大前门。敲出一支叼在了嘴上。抓起了打火机,结果两只手同时伸过来。一边敲了一个爆栗!
这事整的!
所幸梁国强来得甚为神速,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小书房门口,居然是严菲领他来的。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往我身上瞟。
我朝她咧嘴一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严菲便撅起小嘴,气哼哼地走了。
“严书记柳书记,有何指示?”
梁国强一进门,双脚一碰,行了个注目礼。他如今不兼公安局长,不穿制服了,不然多半要敬个举手礼。
“国强来了,坐吧!”
严玉成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我起身给他泡茶。
“小俊,你把情况给你师父说一下。你是当事人,比我们更了解内情!”
郁闷!
分明就是偷懒,连话都舍不得多说两句!
我先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严老爹一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