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玉成的目光便落到了刘文举身上。照例,二把手说完,就该轮到他了。但刘文举依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并无发言的意思。
严玉成在心里冷笑一声,望向了容百川:“百川同志,关于党员干部的教育工作以及大中专学生和中学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宣传部门有没有具体的方案?”
宝州市没有大学,只有几所中专,另外宝州中师有一个大专班。
这个也是我一直在和老爸念叨的,作为一个地级市,连一所像样的大专院校都没有,在教育方面,也实在太落后了些,与宝州市目前在N省所占的经济地位很不相称。
况且,教育不跟上去,宝州市的发展潜力终归会受到很大的制约。
在这一点上,严玉成和老爸倒与我心有灵犀,已经准备申请将宝州中师升格为宝州师范学院,再建一所上规模的机械工程类大专院校。
容百川是周先生特意安排给严柳的,自也算得嫡系心腹,听严玉成问起,当即点点头,说道:“严书记,柳市长,各位同志,关于党员干部的教育工作和大中专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宣传部、团市委和市教委日前召开了联席会议,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拟定了一个方案,在这里做一个汇报,请严书记柳市长和各位同志批评指正……”
容百川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戴着黑框眼镜,温文尔雅,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颇有学者之风。难怪能得到周先生的赏识,这种类型的人,正是先生所欣赏的。
“我们认为,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首先是思想理论的建设。坚持把思想理论建设放在首位是我党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同推进党领导的伟大事业密切结合的一条成功经验,是立党、兴党的政治优势……改革开放以来,全世界的情势、国内形势、党内形势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对党的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党面临的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是长期的、复杂的、严峻的,落实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任务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为繁重和紧迫。解决党内不适应新形势新任务要求、不符合党的性质和宗旨的问题,更加需要大力加强思想理论建设,用马克思主义统一全党,从根本上保持全党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的高度一致……”
容百川不愧是省委宣传部理论教育处处长出身,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对于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关键是要形成制度化,长期化,不能走过场,不能搞‘短平快’的突击……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要想取得实际的成效,主要领导干部必须以身作则,建立领导干部理论学习考核制度,严格学习制度和学习纪律,把理论素养、学习能力作为选拔任用领导干部重要依据……”
说到这里,容百川停顿了一下,向严玉成和老爸望了过去。
“百川同志说得不错,加强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主要领导确实应该以身作则。我提议,市委常委每半个月要进行一次专门的理论学习,每次不少于一个小时,同志们觉得怎么样啊?”
严玉成适时接话,肯定了容百川的思路。
对于严书记如此名正言顺的提议,任谁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啊!自是人人点头,个个附议。
“关于大中专学生和中学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团市委和市教委那边也有专门的方案,在校学生正处于成长阶段,对社会认识还不全面,对社会上的个别阴暗现象不能正确分析正确对待,缺乏正面引导。团市委的方案主要就是针对这个特点制定的……”
“加强学生的思想教育,我认为不能忽视老师的作用。这一点,请百川同志转告团市委的同志……晋才同志,市政府那边不但要切实落实教师工资的发放,各种福利待遇也不要拖欠啊。”
严玉成指示道。
宝州市目前经济实力大非昔比,教师的工资发放不成问题,严玉成的指示,重点在于各种福利待遇。
老爸点点头,算是答复。
容百川恭谨地道:“严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我一定会转达给团市委和市教委的同志……”
待到容百川汇报完毕,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文举同志,关于反腐倡廉的建设,纪委方面,有什么新举措?”
严玉成再次点名了。
刘文举咳嗽一声,也不望严玉成,盯着双手捧着的杯子,似乎对那个青花瓷杯充满了研究的兴趣,慢条斯理地说道:“反腐倡廉工作,当然是很重要的,市纪委一定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之下,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对敢于顶风作案的腐败分子,坚决打击不手软……”
“很好嘛,文举同志这个思路我认为非常正确……文举同志,我这里有一个材料,是市信访办送过来的,是举报关于市汽车总站改造工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你看一看,叫人核实一下,如果情况属实,我建议纪委立案查办……”
严玉成微笑着“肯定”了刘文举的泛泛之谈,随即举起一叠材料。
负责记录的钟秘书连忙起身接过去,一一分发给在座的常委们。
刘文举接过材料翻阅起来,不过两分钟,脸就黑成了锅底。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刘文举的不眠之夜
刘文举斜靠在沙发里,面前放着半杯酒,酒杯下面,压着严玉成给的那份材料。
这份材料字数并不多,区区三页纸罢了,轻飘飘的,可是落在刘文举心头,每一个字几乎都有千钧之重。尤其是其中“恒安建筑公司”的名字,更是深深刺痛了刘文举的心。
刘书记就这么斜乜着那份材料,不时举手按压一下额头,左手食中二指之间夹着的香烟,袅袅升腾起烟雾,一直到刘文举感觉到了灼痛,才慌忙挺直腰杆,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这个烟灰缸里,也已经满满堆积了一堆烟头。
刘文举的爱人孟雨萌拿着一块抹布,默默地擦拭着家具,不时担忧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每逢这种时候,她知道,就是老刘碰到大事了。
单位上的事情,刘文举很少在家里说起。孟雨萌只知道,近几年以来,老刘烦心的时候越来越多。特别是严玉成做了市委书记,几乎就没怎么在老刘脸上看到过笑容。
唉,这个官当得,也实在憋闷。
“伟长呢?怎么还没回家?”
沉闷的刘文举忽然开口问道,将孟雨萌吓了一跳。
“他啊,总是说公司里的事情很忙,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不回来。”
孟雨萌说道。
“去找他,叫他马上回来。”
孟雨萌一怔,说道:“我哪里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怎么找?”
这倒是,那时节又没有移动电话。
“你养的好儿子!”
刘文举忽然爆发,吼了起来。
孟雨萌怔怔地瞧着这个枕边人,不明白他何以突然失态。
“我告诉你,今晚上你要是不把他找回来,过几天,你就等着去班房见他吧!”
孟雨萌顿时吓住了,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一下子丢掉抹布,直扑过来,嘴里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伟长他……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刘文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赶紧去找他回来,我问一问情况再说。”
孟雨萌连连点头,颤抖着手开始拨电话。
“喂,宇翰啊,在家呢……嗯,伟长在你那里不?哦,不在啊,那……跃进在家不?什么……也不在……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经常都去什么地方玩啦……”
孟雨萌第一个电话,就打给自己的弟弟,市卫生局长孟宇翰。
刘伟长经常和孟宇翰的儿子孟跃进几个混在一起。
“姐,发生什么事?”
孟宇翰听孟雨萌语气惶急,还有点轻轻颤抖,情知不妙,紧赶着问了一句。
“哦,没事……没事,就是老刘找伟长有点事……”
孟雨萌不知道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也不敢在电话里乱说,只得支支吾吾地掩饰。
刘文举忽然插话道:“叫他马上去找,把孟跃进也找来,估计这事情里头,也有他的首尾!”
……
人民公园入口不远处的“月亮湾”歌舞厅里,灯光昏暗,传出一阵阵靡靡之音,一群年轻男女正在紧紧搂抱着跳“贴面舞”。
宝州市这几年改革开放的步子很快,许多娱乐行业纷纷开张,人民公园附近的特色商业街和特色小吃街生意红火,连带着周围的歌舞厅,录像厅,也很火爆。
这家“月亮湾”歌舞厅,就是其中最火爆的一家,主要是年轻男女在这里消费。舞厅老板尽管不敢公然搞“熄灯舞会”,这个暧昧之极的“贴面舞”,却是大行其道。
舞池两边是一排排的“雅座”,更是灯光昏暗,三五步外就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许多男女青年搂抱在一起,乱啃乱摸,情景甚是萎靡。
一些打扮暴露性感的“职业女性”,在雅座中进进出出,寻找着生意对象。
刘伟长、孟跃进等几个衙内,便隐身于最靠里边的雅座里,身边是好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孩,也不知是职业女性还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女伴。估计就算是自己带过来的女伴,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刘伟长一手伸进旁边一个女孩子的衣服里面,一手端着啤酒,吆喝着和孟跃进几个干杯。
“表哥,你上回说宝州宾馆那个服务员叫什么来着?”
“嗯,叫紫鹃吧,怎么,还想着呢?”
“可不是吗,这女子和菲菲长得可是有几分相似……”
“菲菲,哪个菲菲?”
孟跃进不解。
“严书记的闺女啊。”
刘伟长咂咂嘴,说道。
孟跃进脸上立即露出猥亵的笑容,腆着脸道:“怎么,你能把严玉成的女儿搞到手?”
“咳,别提了,那死丫头心里只有柳俊!”
刘伟长很是不爽。
“柳俊?柳晋才家那臭小子?”
“可不就是他吗?奶奶的,这小子仗着一张小白脸,到处哄女孩子开心,菲菲就像鬼迷心窍似的,就看上他了……”
“要不,咱们叫人收拾了他?”
孟跃进想起在本衙内手里吃过的苦头,气就不打一处来,端起一杯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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