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
小羽向他述说的时候,脸红红的。
柳俊抽了几口烟,抓起桌面上的电话,给政法委书记迟固拨了过去。
迟固是工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长河区公安分局局长。
在九十年代中期,这是一个标准的“配置”。政法委书记大都兼任辖区内的公安局长。甚至在大部分省级行政区。也基本是这样的设置。
“你好,迟固同志吗?我是柳俊!”
柳俊对着话筒,沉声说道。
“你好,柳书记!我是迟固!”
迟固在那边不紧不慢地答道,声音很是镇定。
“迟固同志,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要和你沟通一下。”
“……好的,我马上过去!”
迟固在电话里头略略迟疑了一下,这才答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迟固才缓步来到柳俊的办公室。
迟固是在公安分局办公的,公安分局离机关大院的距离。不到两公里,驾车过来,最多三四分钟就够了。加上从公安分局办公室出来,再上到机关办公大楼三楼,通算起来,正常速度无须超过八分钟。迟固却足足让工委书记等了他三十分钟,怠慢之意很是明显。
见到迟固,于怀信很是紧张地给他问好。
迟固只是略略一点头,也不等他通报,径直推开了里间办公室的房门。
“柳书记!”
迟固冲着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柳俊也是略一点头,嘴角牵动一下,算是笑过了。
“迟固同志来了,请坐!”
柳俊也是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并非起身与他握手,只是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迟固双眉微微一扬,昂首在椅子里落座。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坐了进去,双手很随意的靠在扶手上,望着柳俊,不吭声。
对于迟固的个人情况,柳俊了解得比较清楚。
迟固今年三十五岁,长得浓眉大眼,不过身板并不十分结实,三极警监的制服穿在身上,有点飘飘荡荡的。迟固的父亲是上一届的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迟安峰,三年前换届时退下去了。迟安峰是最正宗的A省本土干部,与现任省委书记靳秀实和市委书记丁玉舟,都是老同事。靳秀实一直是迟安峰的上级领导,而丁玉舟,则曾经与迟安峰搭过班子,严格意义上说,是迟安峰的下级,据说两人私交不错。
迟固本人,是从玉兰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调任长河区工委委员、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就是现在,这个市局副局长的兼职也未曾去掉。
级别上,市局副局长与长河区政法委书记是平级,都是正处。然而由别人的副手到出掌一方大权,自然也要算作一种进步了。
迟固这个身份。迟安峰在任的时候,要算是正宗衙内。现今迟安峰尽管退了下去,余威犹在。政法系统有一大帮现任的领导干部,是迟安峰一手提拔起来的。迟固在政法系统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对于柳俊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司,又是从外省孤身赴任,立足未稳,迟固这个态度,也就很能理解了。迟书记还是很傲气的,并非任何一个人坐在工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就能对他指手画脚。
柳书记上任以来,第一次正式召见,迟固便特意姗姗来迟,恐怕也就是要向柳衙内表达这么一个意思,在A省、在玉兰市长河区,我迟固才是根深蒂固的“坐地虎”!
第七百六十六章 飞扬跋扈
柳俊神情严肃。
倒不是因为迟固的态度。现在这样的态度问题。已经很难在柳书记心里引起多大的波澜。迟固是倨傲也罢,是恭顺也罢,是笑里藏刀也罢,都不足以左右柳书记的思想。
对于体制内的干部,尤其是自己的下属,柳俊有一个很硬性的标准来判断优劣,便是他在第一次常委会上提出来的——要进步,出成绩!
很显然,迟固的活计干得不怎么漂亮。
“迟固同志,我这里收到一些群众来信,主要是反映社会治安问题的,你看看!”
柳俊沉声说道,将办公桌上的一堆信件推到迟固面前。
当然,这些信件也是经过刷选的,足足二三十封,柳俊用了一个小时才看完,焉能叫迟固坐在他面前也看上一个小时?最有代表性,言辞最激烈的几封来信,摆在了最上方。
迟固也不打话,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迟固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前后不到两分钟,几页纸的来信就看完了。看完第一封信,迟固随手丢回原位,并没有继续看其它的来信。
“柳书记,这种匿名信,政法委每天都能收到十封八封的……”
迟固淡淡说道。
柳俊脸色微微一沉。如果说,迟固怠慢他这个新任书记,尚在柳俊可以容忍的底线之内,如此对待群众来信反映的问题,就已经超出柳俊的底线了。
冲着迟固这个态度,柳俊也能认定,至少来信中反映公安机关不作为甚至“警匪一家”的问题,绝非空穴来风。
上行下效!
迟固如此藐视基层群众,能带出什么像样的队伍来?
每到一地,必定要抓社会治安,是柳俊执政的习惯。原因无他,这是最能体现执政党执政为民的一个方面。试想一个地方,群众的生命财产都没有了保障,投资者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了保障,谈何经济发展?
“迟固同志,群众来信是不是署名,我看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群众反映的这些现象是不是当真存在!”
柳俊沉声说道。
迟固嘴角一咧,浮现起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笑纹”,说道:“柳书记,不说他们是无风起浪吧,也是言过其实。长河区的社会治安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至于说到政法机关不作为,嘿嘿,就更有污蔑的嫌疑。你以前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应该也清楚这种情况,现在不比以前了,这些老百姓都刁钻起来了,没事就四处告状,你要不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他就说你态度不好……这样的问题,不止我们政法机关碰到。你去问问工委信访办,他们碰到的问题上访群众更多,每天都没断过人!”
柳俊双眉紧紧皱了起来,说道:“迟固同志,看问题还是应该一分为二的。不可否认,某些上访的群众,确实是有些偏激,但也不能因此就对所有群众反映的意见视而不见吧?”
迟固又是咧嘴一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柳书记言重了,长河区的政法机关,一直都在有效的运转着,也没见天下大乱嘛……毕竟政法机关怎么办公、怎么办案。都有一定之规。总不能我们的工作,由群众来指挥吧?”
柳俊点了点头,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微笑说道:“迟固同志是老政法工作者了,我相信你对工作是很认真负责的。但是每个单位,工作人员的能力和素质,也有高下之分,良莠不齐的情况也是存在的。甚至也存在个别的害群之马。所以,群众反映的意见,还是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我希望迟固同志回去之后,能够好好的整顿一下政法机关,尤其是公安机关内部的工作秩序,提高干警们的工作热情。另外,对于群众反映比较严重的不法现象,也应该加大打击的力度!”
柳俊这个话,说得中规中矩,很符合官场的套路。
迟固也笑了起来,说道:“柳书记说得很正确,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布置的。”
无疑,在迟固看来,他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故意怠慢柳俊的召唤,对于柳俊指出的问题,也采取了“针锋相对”的应对之策,自己坐地虎的强势,明明白白地展现了出来。这就够了,凡事不能过为己甚。毕竟他也没想过要“取而代之”。
且不说他一直都在政法机关工作,缺乏主政一方的经历。就是眼下长河高新区的现状,这个工委书记。也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职位。在这个位置上,五年时间,可是倒下了两任工委书记,而且都是背景硬扎的狠角色,靠山和后台,不见得比他迟固差多少。
自己要进步,还是在政法系统进步为好。
迟固只是要提醒柳俊,别看你是书记一把手,也要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大家相安无事,你做你的工委书记,我做我的政法委书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你不要还想着在N省的风光,一言九鼎,那基本不大可能了。
自然,如果你柳书记识相,拎得清这里面的道道,我迟固也不会太为难你,场面上的面子,还是会为你遮掩一下的。
这叫花花轿子人抬人!
迟固离去之后,于怀信进来收拾,眼见柳书记靠在椅子里,一口一口在抽烟,脸色虽然很平静。眼神却闪现出一抹凌厉之色,心里头就轻轻颤抖了一下。
“书记……”
于怀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柳俊点点头,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里的那抹凌厉也悠忽消失,变得十分平和。于怀信立时便感到心内的焦虑也消失不见了,不自禁的心里踏实起来。
“迟固书记,是前任省委政法委书记迟安峰书记的儿子……”
于怀信提醒道。他是担心柳俊刚过来,不了解内情。对于迟固的飞扬跋扈,岂但于怀信听说过,整个长河区两套班子的成员。又有谁不知道?迟安峰尽管退了,靳秀实和丁玉舟可还在台上坐得稳稳的。一省之内,省委书记和副书记,无论对谁,都是强大到极点的存在。
很显然,刚才柳书记与迟固的对话,语不投机。
于怀信虽然不了解具体的谈话内容,但从柳俊的神态与谈话结束的时间,也能揣摩出一二来。这个谈话结束得太快了,前后不到十几分钟,迟固便大摇大摆的从里间出来。进门的时候,还朝于怀信略略点了一下脑袋,出门时则是直接对于怀信视而不见,仿佛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似的。
班子里的成员,对一把手的秘书如此态度,其有恃无恐的心态,暴露无遗。
“嗯!”
柳俊微一点头,温和地笑了笑。
虽然于怀信说的这个,他早就已经知道。但是他知道,和于怀信说给他听,是两码事。柳俊去宁北县任用潘知仁做秘书的当日,就明明白白向潘知仁交过底,要培养潘知仁作为自己的亲信班底,到了长河区有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