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有点毛病,不过,已经修好啦。”
“换个新的吧,我去给你挑一个?”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望着鸭子远去的背影,小梁想,这次我非让你鸭子褪层皮不可,就是褪不下一层皮,也总要让你那鸭皮火烧火燎地没那么自在舒畅。
转过身鸭子就找了翟书记。翟书记说:“这次可不比以前,这次要由董事会说了算,这两天正着手成立棉纱厂董事会呢,棉纱厂实行股份制,那就要按照股份的原则去运作,我说多了不好。”
“有可能的话,翟书记就替我说句话吧。”
“你是我们集镇建设上的功臣,说句话,这没问题。”
鸭子想了想,说:“翟书记,这两天我总想上家里看看,不是你忙,就是我没空,这点小意思──”说着,掏出个信封,直接拉开翟书记办公桌的抽屉,没等翟书记说话,便急匆匆离开了翟书记的办公室。
棉纱厂董事会果然成立了。毫无疑问,小梁兼了董事会的董事长。鸭子知道,小梁肯定会给翟书记一些面子的,但小梁在决定基建工程的承包上理所当然地将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小梁和乡委里的副职可大有不同啊。
董事会成立的第二天,鸭子就跟着小梁进城去了小梁的家里。望着茶几上鼓胀胀的小黑提包,小梁仍是淡淡地说:“事关重大,得谨慎行事,再说吧。”
又一个“再说吧”,让鸭子一下子没了底。话头上,小梁没有让鸭子失望,可也没有让鸭子看到一丝的希望。满腹愁肠和疑云的鸭子,没办法,只好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鸭子想,不管怎么着,这棉纱厂的基建工程非得揽过来不可。且不说这五六百万的基建工程有多少利润可赚,多少年来,凡是在亚东村的这个地盘上的建设工程从没有让别人揽去过,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个事也非得再争一争不可。
没过几天,鸭子又来到县城。鸭子给小梁打了手机,这次手机通了,小梁很快接了电话。
“梁书记吗?我是亚子呀,中午我想请梁书记坐坐,不知道能不能赏光啊。”
“看你鸭子怎么说话?我梁某就那么难请吗?你说在哪里吧。”
“那我在玉珠大酒店等你,行不行?”
“好吧,我十一点半准时到。”小梁关了手机,想,这鸭子真是上了钩的鱼,怎么甩也甩不掉呀。
小梁准时来到了玉珠大酒店。一年前小梁就听说过这个玉珠大酒店,一直就感到有点好奇,好奇就好奇在“玉珠”这两个字上,可小梁始终没有来过。
小梁穿过大厅,进了鸭子订好的宽大的雅间里,鸭子正和服务员说着话,打着“焦皮”。宽大的餐桌就坐了小梁和鸭子两个人,菜是鸡鸭鱼肉,生猛海鲜,上了很不少,酒是小梁很爱喝的五粮液。小梁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鸭子喝得更多,似乎有点过量,说话就有点颠三倒四。
有句话不知在鸭子肚里翻了多少个来回,趁着酒劲,鸭子说:“梁书记,我亚子是个大老粗,说话不拐弯,梁书记你就开个价吧,不管多少,只要你梁书记张口,我鸭子就认了,只要棉纱厂基建工程让我鸭子干,说什么我都依你。”
“我是那爱钱的人吗?鸭子是不是有点小瞧我梁某呀。”小梁的这句话是鸭子万万没有想到的,就瞪大了两眼看着小梁。“不说这了,换个话题吧。鸭子,房书记在任的时候你干有多少工程啊。”
依然活跃的鸭子,受了酒精的作用,想都没想,很夸张地扳着手指:“东校500万,西校300万,小学200万,北苑商场道路硬化500万,北苑小区基础设施1000万,计生楼100万,村镇楼100万,杂七杂八算下来,三千多万吧。”
“不少嘛,鸭子,你不早就发财了嘛。”
“那都是朋友们关照嘛。”
“你给房书记送了多少呀。”
“什么?”鸭子的酒劲一下子清醒了些,小梁的问话似乎让鸭子有些吃惊。梁书记问这干什么?这可有违官场的潜规则呀,半清醒的鸭子这样想。
看着鸭子的神态,小梁说:“吃菜吃菜,来,再碰一盅。”
吃罢喝罢,鸭子的正事还没说,小梁就说:“鸭子,我有点事,先走了。”
送出了玉珠大酒店,望着小梁的轿车绝尘而去,鸭子想起了前天晚上电视剧里的那个老奸巨滑的蒋介石,便骂了句“娘稀屁。”
去结帐的时候,鸭子的酒劲有点发作,忿忿地想,娘那B,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去。便在玉珠大酒店登记了房间,打电话要了个小姐。看着疯了似的这个半百男人,小姐心里有了丝惊恐。鸭子的四肢不停地乱踢跳,野蛮而粗暴,嘴里还不住地骂着,小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鸭子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倒底是在骂小姐,还是在骂那个奸蛋子小梁?
棉纱厂的基建工程到底让鸭子给承包了。据说是小梁主动给鸭子打的电话,让鸭子到办公室,小梁很客气地给鸭子谈了工程承包的事。小梁说,经过董事会慎重研究和翟书记的推荐,决定棉纱厂基建工程由鸭子的工程队承包。鸭子便千恩万谢,头象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点着。对小梁的愤恨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而且反而觉得小梁这个人了不起,不是个一般人物,在心里对小梁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三 生死较量 生死较量(8)
从省城接回珠子,已临近年关,乡委的工作也格外多,小梁没作停留就返回了亚东。
小周告诉小梁一个小梁很不愿听到的消息,小门正在拉选票,为考核乡长作准备呢。
小周说完要走,被小梁喊住了。小梁说:“老周哇,我给你说个事。”见小周没吭声,继续说:“当年我和珠子的事你是清楚的,是我辜负了珠子。珠子这一疯就是十年,珠子遭了罪,更耽误了大好青春。现在珠子的病治好了,我想给珠子找一个归宿。军娃现在也是单身一人,你看他们俩在一起怎么样?如果你同意,你就把珠子的情况给军娃说清楚,看看军娃是个啥态度,反正这事也不能勉强。如果军娃同意,他们结婚的费用我全包了。”
小周说:“梁书记,你这翻好意我心领了。军娃这娃不争气,媳妇也气跑了,跟你这半年,我看是在正路上走,我心里高兴,我心里感激。如果珠子姑娘愿意,他军娃有啥说?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抽空给他说说吧。”
小梁说:“那好”。
其实小米已经告诉了小梁,小米已经透了军娃和珠子的口风,军娃没啥说的,很是愿意。珠子虽然有些犹豫,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为进一步撮合二人的婚事,小梁安排军娃住在珠子家里,帮助珠子的父母装修房子和修建院墙、楼门、卫生间等一类的附属设施。
已当了四年副书记的小门早就想再搏一搏,再升一升。特别是小梁的到来,小门的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
十年前自己和小梁的恩怨让小门心有余悸,况且小梁的特殊背景和经济实力让小门明显处于下风。同样是个副书记,他小梁没来的时候,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三把手,在乡委大院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可自从小梁来了以后,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受到了挑战。在没有得到王乡长活动调走的消息之前,小门甚至调走的心都有。
王乡长调走的消息,小门是在县委办房主任那里得到的。无论是王乡长调走或留任,都让小门心里不安生。王乡长留任,自己和小梁一样,都是个副书记,小门很清楚无力和小梁抗衡。王乡长调走,更让小门有些紧张。小门清楚,翟书记调任亚东这两年来,小门生尽办法,始终没钻到翟书记的心里,按小门自己的话说,和翟书记的关系始终是个“肤皮子”。
王乡长再窝囊,但毕竟是乡委的二把手,自己长期和王乡长共事,王乡长不仅人厚道,而且和自己很有感情,有了王乡长的支持,无形中自己在乡委的势力就增加了不少。但反过来说,王乡长的调动,也给小门提供了一个升迁的机会。因此,小门就准备动作动作。
要升迁,首先要过考核关,考核的关键就是看选票,因此,小门眼下首要的任务就是拉选票。如何拉,小门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小门对小史说,这样的事自己出面不太方便,请小史私下和圈里的人联系联系,再分头联系自己的关系,小门郑重地给小史交待:“你要记住两条,一,要绝保证不能出问题,关系远近拿不准的宁可不拉;二,这次活动的花销全部变通报销。”
小梁连夜去县委找了赵部长,把这些年来自己和小门的过节有选择地说了,自然隐去了和县委房主任的根根弯弯。赵部长说:“这有什么嘛,无论考核怎么样,上常委会研究前,还有部长办公会研究这个程序嘛,你紧张什么?”
“那就让你费心了。赵哥,找个地方玩玩吧。”
“不啦,现在有个会要去参加,等有空了再闲扯吧。”说着站起身要走。忽然又过转身对小梁说:“你等等,还有个事请你帮忙办一下。”
“什么事?”
“风儿父亲的事。这个风儿的父亲,是个吃喝嫖赌的下三烂,偏偏风儿又是个孝顺闺女。以前风儿在他父亲身不知扳了多少钱,宁是填不满那个无底洞。去年风儿的父亲欠赌债一直被黑社会追杀,没办法在家乡存身,现在整天地东躲西藏,不停地给风儿打电话哀求。这样吧,这两天你去把这事给办了。”
“放心吧,赵哥。”小梁很轻松地说。
小门果然通过了考核,选票远远超过了半数。这是小门通过房主任从考核组那里得到的消息。可得到的另一个消息让小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乡委有人揭发小门的经济和作风问题,因此,小门提拔上报的考核材料在部长办公会研究时没有通过。部长办公会没有通过,自然也就上不了常委会研究。小门想,自己在亚东的情势因小梁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这次争这个乡长,自己无论如何是也要拼一拼的,要不然,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想到这,小门又去找了县委房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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