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鼎和兰永章等人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坐才好。因为会议室桌椅的摆放是按平时开小型会议时用的那样,桌子摆成一个长方形,在两头各有一张长条形桌子和一把椅子,那里一般只坐着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现在李席彬坐在靠里面的那一头的主位,最多也就是薛华鼎坐另一头的主位,兰永章和张华东则只能和对方的四人一样坐两边的位置了。
这么坐的话,不象谈判,倒像是开会,大家都向他李席彬汇报工作似的。
薛华鼎和兰永章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和无奈。薛华鼎也没有坐什么主位,就和兰永章、张华东一样坐在另一边。
吴建伟指挥两人收拾好茶杯和烟灰缸之后,本来安排工作人员给双方的人送上茶水的,见了目前这个坐法,也是一愣,他只让工作人员给自己一方的人递上茶。
李席彬满意的看了吴建伟一眼,然后双手捧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慢慢咽下嘴里的茶之后,看着那四个人道:“你们不是有很多要求要提吗?现在提吧!谁先来?提完之后,我命令你们马上让外面那些人回去。”
那个中年人不慌不忙的说道:“还请你们等一下,我们请的记者同志马上就来过来了,我想他们一起来参加我们的谈判。”
李席彬脸色一变,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不同意!”那急迫的样子就如一条被踩着尾巴的狗。
中年人道:“我们做得公、行得正,你为什么不同意请记者来?请你注意一下,我们今天不是来听你做报告的。有了记者的评判,我想我们的谈判会更公正一点,问题解决起来也更快一点。”
李席彬重重的放下茶杯,大声说道:“我说你们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们真以为你们有与国家对抗的本钱、有与国家对等谈判的身份?我现在奉劝你们一句,首先尽快把那些闹事的农民劝回去,不要再在这里扰乱社会治安、打扰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我们政府不是软弱可欺的,也不是你们几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还有就是,你们不要把你们悲痛的情绪错误的转化为与政府对抗。对于人员伤亡,我们和你们一样也很悲痛,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代表县政府在这里表一个态,我们政府也不追究你们目前的过激行为……”
第409章 记者到了
李席彬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自己要明白的是,我们政府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政府的底线。不说你们,就是外国军队打进来,我们共和国也能把入侵者消灭得干干净净。别人是有大炮、有坦克、有导弹等等这些真家伙我们都不怕。你们呢?不要以为抬着尸体我们政府就怕了。我敢肯定,如果你们这些人继续呆在这里闹事,一定引发更多的治安事件、政治事件。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出了这些谁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相关责任就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承担得起的了。现在,你们不要心存什么幻想,你们必须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要求提出来,让我们政府考虑一下,争取在事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时解决好。政府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如果你们痴迷不悟,自绝于党和政府,那就不要怪我们不给你们讲情面。快点说吧!”
薛华鼎越听,越觉得李席彬这个副县长的水平很有限,嘴里说来说去的都是恐吓,而话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惶,心虚的神色不断从脸上眼里呈现出来。
这让薛华鼎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李席彬的意思就是尽可能通过恐吓和高压来迫使对方尽快就范,将这次事件马上平息下来。他甚至不希望薛华鼎、兰永章插手帮忙处理事情。从确定与对方谈判开始进行到现在,李席彬都没有与薛华鼎、兰永章商量什么,也没有请他们发言,似乎兰永章不是这里的一把手,也不是这件事的最大责任者。
其急切的心情不但薛华鼎能明显看出来,薛华鼎心里肯定对方也看出来了。因为李席彬说了这些高调的话之后,对方那三个本来胆怯的人反而安定下来,不时帮那个中年人几句,中年人更是淡定得很,说话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缓了。
中年人不紧不慢的叼了一支烟,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后,说道:“我首先也申明一下,外面喊叫的人不是我们四个人组织的,也不是我们所能组织得了的。外面的大部分是出来看热闹的人,是出于义愤的人。当然,如果我们谈得拢,我们可以劝这些被害者回去。我相信只要被害者家属一走,看热闹的人也会回去。至于我们的要求,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就是两点:一是你们要认真的解决死者的赔偿问题,不推诿不避实就虚。二是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将那些失职的人绳之以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大家都懂,国家法律也是讲这个理的,是吧?你们县委县政府昨晚做得也算不错,但远远不够。如果按你们的说法,仅仅抓住了游戏厅老板就可以了,那么我们请问你,我们死者的赔偿费谁出?你们又怎么防止类似的事故再次发生?”
李席彬马上说道:“既然你说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一套道理,那想必你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说法吧?火灾的直接责任者是游戏厅老板,无疑的,你们要找的也是他。如果我不是一个县里的领导,我说句没有觉悟的话,这事关政府什么事?但是,我们政府在这件事上所做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人民群众。昨晚,我们没有坐视不管,而是积极做好救灾和善后工作,县委县政府在想各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但组织了精干力量对肇事者进行追捕,而且我们的领导挨家挨户对死者家属和伤者做慰问。总之,火灾的责任人是游戏厅老板,政府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年人道:“冤有头不错,游戏厅老板有责任也不错,但政府就没有责任?如果没有责任,你们也不会让我们进来坐在这里吧?”
李席彬反击道:“你不要把政府对你们的同情、把我们政府的社会责任当成我们在这件事上有很大的错误!这次火灾的原因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但主意责任还是在游戏厅老板身上。把你们喊到这里来,一是为了安慰死者家属,这种事情搁在谁家身上都不好过,谁都是悲痛、难受的。只要我们政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能出力的,决不会甩手不管。二是为了社会的安定也给你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一个社会不只是你们几家要过日子,还有千千万万的群众要过日子,你们现在在这里闹事,让社会不稳定,用过激的行为要挟政府,你们这是违法、这是犯罪!”也许是说话有点急,李席彬的话听起来有点罗嗦,但恐吓却贯彻全话的始终。
“次要责任呢?你是不是说你们没有错误?”中年人马上反问道,话里不无讽刺。
“火灾的次要责任在孩子家长身上!”李席彬立即道。
对方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问道:“胡说!我们有什么责任?”
李席彬冷哼一声:“监管不严的责任!据我们的了解,我们的学校是旗帜鲜明的反对孩子进游戏厅玩电子游戏的,你们做家长应该配合学校监督自己的孩子不要进去玩。可是,你们呢?你们尽到做家长的责任了吗?如果你们能教育好你们自己的孩子,那他们会出事吗?”
那三个人听了之后,满脸的愧色,心里也很后悔,一时无言。
中年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承认家长在这方面是有一点责任,但你们的责任更大。我问你,孩子进游戏厅,你们政府官员是如何看待的?你们又如何看待游戏厅里极大部分消费者是中小学生这回事?对游戏厅老板不阻拦孩子进游戏厅这个实际存在的事实,你们又采取了那些措施?孩子们从早上天还没有亮就出门到学校,晚上天黑了才回家,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对于这个事情,我想问你李县长,家长又如何能管理到位?有一个游戏厅就在学校附近,不说孩子受不了诱惑,就是大人有时也犯明知不对而要做一些蠢事。比如现在报纸、电视报道的官员受贿,他们不一样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
中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乡综合办公室主任吴建伟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吴建伟惊惶的神色,那个正咄咄逼人的中年人停止了说话,有点欣喜的看着谈判对手。
吴建伟凑近李席彬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本来激动的李席彬一下就如泄了气的皮球,恨恨的盯了那个有点得意的中年人。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转头对中年人道:“你们先好好想想你们的问题。”
之后,他站起来,对薛华鼎道:“薛助理,你出来一下。”
薛华鼎疑惑的跟在李席彬后面,走出会议室,吴建伟稍微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在台阶上,李席彬沉着脸对薛华鼎道:“现在市里的记者来了,你去接待他们,这里的谈判你就不用参与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招待好他们这些记者,绝不能让他们在媒体上对这次火灾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其意义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
薛华鼎心想:“我有什么办法让记者不发表,记者是从他们的角度看问题的,什么叫负责人什么叫不负责任还不是他们定。”
见薛华鼎犹豫,李席彬也担心薛华鼎不接受这个艰巨任务,因为记者都是难缠的主,不说不会怎么理睬一个刚刚上任的县长助理,就是县委书记亲自出面接待也未必能安抚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
想到这里,李席彬语气温和的说道:“薛助理,这个任务虽然艰巨,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要清楚,记者们也不是天然打抱不平的人,他们最擅长的倒是煽风点火。他们希望火越烧越大,惊天动地最好。至于救火的事他们是不会管的。所以夸大事实、放大政府的错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一定要阻止他们这么做。有什么事情要采访的,请他们直接去找我们县委宣传部。”
薛华鼎道:“我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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