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村长还没走几步,提着行李的小张看着西边说道:“范村长,你也不用去了,他们已经开始巡查。”
薛华鼎站起来,也朝西边看出,只见西边一百米远的地方射出几束手电筒发出的光柱,那些民工说笑着上了堤坡,开始形成一字形,像白天薛华鼎见到的一样进行巡查。
薛华鼎问道:“巡查一次间隔多久?”
“半个小时,情况紧的时候,没间隔,前面的没查完,后面的人跟着来。”
范村长回身又一屁股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对董新如道:“董党委,在说说你在南方打仗的事吧,我们薛乡长还没有听过呢。”
董新如难得的谦虚了一次,说道:“你以为他像你一样喜欢别人吹牛?呵呵,薛乡长是知识分子,哪种事没听说过?我就不在他面前逞能了。对了,薛乡长,我还是把这里的情况跟你稍微说一说吧,让你心里有一个底。”
薛华鼎对这个董党委有一丝疑问:晾袍乡的那次游戏厅火灾,他一个主管治安的党委委员怎么就没有出现?如果说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在外面没有时间赶来,那当天晚上呢,第二天呢?
不过,自己现在不想了解这些,他的事也不属于自己主管的范围,听董新如要介绍情况,薛华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董新如说道:“我承包的这一段大堤是由红中村和志洛村的人在负责。志洛村是由范村长带队,有三十五人。红中村由曹主任,也就是治保主任带队,有二十四人。大堤长度是八百三十多米,为应付后天洪峰的到来,我们的人明天还会增加一些……”
薛华鼎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些数字。
他们在那里没有等多久,运送沙子卵石的船就到了。
本来按董新如的意思是由薛华鼎带民工对大堤进行巡查,他带人负责卸沙子卵石。巡查这件工作虽然费时间,但作为带队的人还是相对轻松的。
薛华鼎知道这是董新如关心自己,但他拒绝了他的好意,主动提出要与民工一起卸沙子卵石和木头。董新如有点欣慰的看了薛华鼎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开始安排其他人的任务。很快,两人带着休息了一整天的民工带着工具、马灯上了船。
虽然薛华鼎从小就没有担过重担,无法对付这一百多斤一担的沙子卵石;董新如也因为身体有旧伤不能挑担子,他们两人都只能站在船上动动嘴吆喝几句,或者用锹、锄头帮民工装沙子卵石,或者帮民工吊挂马灯、送送凉开水,但他们与民工同甘共苦还是感动了这些心地单纯的农民。
在他们的影响下,范村长更是以身作则,一直和民工一起挑重担,这使淳朴民工们的劳动热情一下高涨很多,他们说笑着挑着担子健步如飞,有民工还主动劝薛华鼎和董新如休息一下,好像只做轻松活的薛华鼎、董新如比他们还辛苦似的。
连续工作了两个小时后,薛华鼎让大家休息一会儿,然后上前给四十多个民工一个个散烟打招呼,这让很少接触乡长这类“高官”的农民受宠若惊,幸福的抽着乡长亲自发下的香烟,一身的疲劳似乎被燃起的烟雾带走了,大家都高兴的高谈阔论着。规定的休息时间一到,他们争先恐后的挑起工具开始了劳动。
连续工作到凌晨两点,所有的沙子卵石和木头就按要求运到了大堤上指定的位置,似乎还有无穷精力的民工们笑着跟他们告别,不紧不慢的回他们住的农家去了。
第423章 防汛
等他们离开后,薛华鼎爬上刚堆放的卵石堆,伸展了一下疲倦的身子,笑着对同样劳累的董新如道:“老董,他们的干劲真是高啊,这么快就卸完了,看到船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忙到天亮呢。”
坐在木头堆上的董新如不以为然的说道:“这算什么?诀窍就是身先士卒,只要身先士卒,就没有搞不好的事。你不知道,我刚才都被你感动了,呵呵,你这个年轻人,既是县长助理又是乡长,你都这么干,谁还敢偷懒?”
薛华鼎道:“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在旁边帮帮忙而已。”
“问题是有的干部连看都不愿意来看,只是在家里骂人,最多在现场指指点点,几个领导会和民工一起干的。”董新如继续说道,“在部队的时候,战斗打响之前,我们这些当战士的对那些当官的有一大堆的意见,有人甚至恨不得给当官的一枪,可战斗一开打,当官的喊一声:跟我来!我们就命都不要了,跟着我们的班长、排长、连长往上冲,遇到危险还主动的替他们挡子弹。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不怕死,身先士卒!一场战斗下来,过去本来的仇人都成了生死相依的朋友。”
他站在砂石堆上扭了扭有点发酸的身子,然后走下来,在董新如身边坐下。董新如掏出烟来递给薛华鼎道:“来一支?消除消除疲劳。”
薛华鼎摇了一下头,道:“抽烟能消除什么疲劳?要消除疲劳还是睡觉最管用。”
董新如收回烟,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烟是消除疲劳最好的东西。想当年我们在猫耳洞里坚守的时候,一两天没吃的可以,就是不能没有这个东西。它还能熏蚊子,熏蛇呢。”说着,他看着遥远的天空说道:“那段日子真苦啊,吃不能吃、睡不能睡,天天神经紧张。不过,现在还真怀念那段时光。”
薛华鼎心里感到有点好笑,这个董新如时刻不忘他的军人情结,有事没事总喜欢往部队身上扯。
年轻的薛华鼎有点好奇的问道:“你亲手打死过越南特工没有?”
董新如道:“当然打死过人,不过说不上他们是不是特工,反正那些鬼孙子厉害着呢,比我们还能吃苦,能够趴在地里一整天都不动,让你放不胜防。他们的枪也打得贼准,我的几个兄弟都是被他们开冷枪打死的,我自己也中了两颗子弹,要不,我还挑不起这一百多斤的担子?”
“你打了多久的仗?”薛华鼎踢了脚边的一块石子问道。
“四年多吧,有时间我跟你好好聊聊打仗的事,有点味道的。”董新如笑道。
薛华鼎想到心里的疑问,问道:“前段时间我怎么没看到你?你不是主管全乡治安的吗?”
董新如低下头,说道:“你是指电子游戏厅起火的事吧?也是碰巧,我正好请假陪战友到云南去看我那些烈士了。哎,那些孩子烧得真是惨。”说到这里,他又说道:“我回来后,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觉得事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薛华鼎终于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到他,嘴里问道:“什么不那么简单,是不是那火灾是人为纵火?”
董新如道:“是不是纵火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专家,他们那些行家里手都判断不准,我就更不能肯定了,我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巧,特别是后面这次纵火,有点太……那个了一点。”估计是那个词他不好表达,所以用上了“那个”这个笼统的词,也算是赶时髦吧。
薛华鼎对后面这次人为纵火的事并不熟悉,当时他正在其他地方带队进行安全检查。见董新如说起,他也不好表示意见,只是随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董新如道,“反正没事,等下我们还要巡查一下大堤,我现在就给你说一说我的疑问。表面看,这两次火灾都是因为两个老板为争利、为争顾客而引起的。王冬至,就是后来起火的那个游戏厅老板,他先开游戏厅,结果被张国俊后来居上,顾客被张国俊抢走,收入也直线下滑,而且张国俊还比他少交各种费用,所以这家伙眼红了,所以王冬至就放火少张国俊的游戏厅。而张国俊呢?因为自己的店子被王冬至烧了,还烧出了人命,生怕被抓进去坐牢,可能还有抵命,就气愤不过,也跑过去烧王冬至的店子,还把王冬至给绑架了。好像真的天衣无缝似的,环环相扣。”
薛华鼎不知道这些情况,有点被董新如嘴里的张国俊、王冬至这两个人的名字绕昏了头,但相互放火这事还是有点明白,就说道:“是啊,这看起来似乎是说得过去,我烧你的,让你发不了财,出心里一口恶气。你烧我的,让我也得不了好,要我坐牢,你也别想过好日子。只是,这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我还真怀疑。”
董新如一拍大腿,说道:“就是嘛,即使有人说得头头是道,我就不相信,你以为杀人就像杀鸡啊,要杀就杀?你不知道,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开始对着人开枪,那是吓得心脏怦怦跳。不怕你笑话,我对着敌人开第一枪的时候是闭着眼睛一边大叫一边扣扳机的,一梭子弹一下就放掉了,被我们连长骂了一通,说没出息,冲上去之后看到那些尸体,我吐了好久,腿都是哆嗦着呢,我就不信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谁放了火之后还画蛇添足的在墙上写什么以牙还牙?你以为真是土匪啊。”
薛华鼎问道:“真有人写了这些字?”
董新如嗯了一声,道:“反正我不信现在种田的人胆子这么大,杀人放火还敢写字,他们说的再合理我也不信,等这些防汛的事完了之后,我要好好查一查。”
薛华鼎有点惊讶的问道:“是不是有人已经得出结论说两场火灾都是那个王什么……是两个游戏厅老板相互结仇导致的?公安局专案组的人不还在侦查吗?”
董新如回答道:“现在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包括专案组内部也有人说,真要事实是这样就简单的话,那就简单,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那些死者家属也好对付得多。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公安局的人是在查,但这场洪水一来,他们的精力就要分散了,要把大部分力量都要移动这里来,他们还要稳定院内农民的心。”
薛华鼎站起来,再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就配合公安局先找到那两个游戏厅老板再说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员,放手让他们侦查就是。走吧,巡查之后睡觉去,后天的洪峰还不知道怎么厉害,我还真有点把握不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水有这么危险,以前在电视里看洪水,没觉得它们有多少可怕的。”
“走吧!”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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