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搞这么大的动作,而且其间还没有什么任何转圜的余地,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了。”
看着眼前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弟弟,郭守云笑了。来苏联这么长时间了,其间经历风波无数,说起来,现在兄弟俩在远东的地面上可以说是足够称王称霸了,可是守成那种谨慎保守的性子还是没有半点变化,对一些看起来过火的计划,他还是一脑门子的反对。
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来说,郭守云的意思是,要利用手中刚刚拿到的央行转贷款办理权,通过虚设六家贷款机构的办法,从央行手中一次性套取一亿七千万卢布现金贷款,而后再将这笔资金用来炒卖美元外汇。按道理讲,由于现在远东央行各个分支机构已经被郭氏集团所控制,再有郭守云在莫斯科的关系网络做配合,这一亿七千万的资金数额虽然庞大,但是却很容易搞到手。而郭守云意见相左的是,郭守成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他认为这实在太过冒险。一亿七千万的贷款啊,这可不是一块两块、十块八块的,诚然,依照集团目前在远东的影响力,要想以虚设贷款机构的办法将这笔钱从央行骗出来并不难,但是这骗出来之后呢?骗出来之后怎么办?央行不是公用钱包,谁想进去掏一把就可以随意掏一把的,他们那里的每一笔贷款都有详尽的底帐,在这种情况下,集团要想做得稳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一点点的来,一次盗取个一两千万,而不应该琢磨着一口吃成大胖子。仔细想想,集团下属的银行办理企业转贷款,如果一次只有一家企业申请贷款,这应该很正常,没有多少人会去怀疑。可如果按照郭守云的打算,那就是一次申贷的有六家企业,而且这六家企业还一开口就要贷款一亿七千万,这话说出去恐怕谁都会心里打鼓了。最要命的是,这六家企业还都是虚构出来的,现实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如果谁对这一笔贷款产生了怀疑,只需要稍稍的核实一下,那大家岂不是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按照郭守成的思路,这集团名下的商业银行,也不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盗窃苏联国库这种违法的勾当上,毕竟银行本身就是很赚钱的一门生意,兄弟两只要把银行开起来,哪怕只是正正当当的做生意,恐怕这钱少赚不了,何苦还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兄弟俩在银行事务上的意见相左,甚至是背道而驰,令郭守云感觉有些无奈,当然,他也知道守成之所以如此坚持,本身也是在为他这个当大哥的考虑,只不过他这份谨慎在苏联这个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必要,现在的苏联人谁还顾得上别人啊,大家都在奉行一个准则,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尽管对守成的这一份谨慎不以为然,但是郭守云也没打算继续同自己的这个宝贝弟弟争辩下去,因为在这次回到哈巴罗夫斯克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要找个由头,将守成调离远东,嗯,就让他去加拿大一趟,顺便把东婷的落脚地安排好,同时呢,也可以给他腾出空间来把远东该做的事情都做好。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将守成和菲尔娜隔开一段时间,以免这对男女真的走到一起,对那个眼睛里透出无限欲望的菲尔娜,郭守云实在是不放心。
“好啦,好啦,这件事情既然你不同意,那咱们就暂且不谈了,”摆摆手,郭守云倚进沙发里,他笑道,“守成啊,不是大哥说你,你这个性子啊,实在是有必要改一改了,谨慎一点是没有错的,但是这份谨慎也要分地方。在如今老毛子的地盘上,小心谨慎只能成为了负担,成为绊脚石。”
郭守云这么说着,从沙发山站起来,他缓步走到守成的身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继续说道:“大哥这次的莫斯科之行收获不少。当然,这份收获并不是说在那里结识了多少人,也不是指同妮娜订婚,更不是说能把远东的新闻机构拿到手,在我看来,此次莫斯科之行最大的收获,就在于开拓了眼界,彻底认清了这个国家的现状。”
郭守云的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守成的主意,这个老成稳重的小伙子在沙发上扭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身后的大哥。
“这个国家的政府、这里的人,同咱们中国那边完全不同,”郭守云笑了笑,继续说道,“在这里,你感觉不到丝毫的朝气,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在这种氛围下,根本找不出几个负责任的人来关心自己的国家,关心那些所谓的国家资产。在这里,人们更关心的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利益,能够拿到多少好处,至于说其他的东西,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你想想看,为了能够顶住对手所制造的压力,远东这边的军区就能够拿大批的国有资源、军工企业作抵押,换取少得可怜的那么点所谓军费;为了能把自己的荷包装满,一家规模庞大、盈利状况良好的医院,就能以两千多万卢布的超低价格转身;几十家新闻媒体,单单是自身的资产就高达数亿卢布,可是因为所谓的政治立场之争,莫斯科那些苏维埃中央的大佬们,就能够以区区几千万卢布的价格转让。面对这样一个国家,面对这么一个官僚群体,守成,你说,咱们还有什么必要去谨慎?还有理由去小心筹划以至故步自封?”
“哎,”大哥的话尽管说的很在理,但是却并未能开导了守成,他叹口气说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这无论是哪个国家,大乱之后必然有大治,老毛子也是人,他们的国情或许与咱们国内不同,但是这一条社会的基本规律他们也无法摆脱。所以,我相信虽然老毛子的国家现在闹的欢,但是当这乱象过后,一切终究会有归于平静的时候,就像当初国内那场‘拨乱反正’一样,像咱们这种异国他乡的外人,此刻在这边虽然风光无限,但是当那尘埃落定之后,咱们难免会被老毛子揪出来清算旧账。大哥,这些问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嗯?”郭守云拉长声调,颇感讶异的“嗯”了一声。自己这个老弟现在是越来越不简单了,他竟然还懂得了“大乱之后有大治”的道理,而且这目光看的也是越来越远了,学会了居安思危了,了不起,了不起,郭守云感觉很欣慰。
“不错,守成,”用力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郭守云笑道,“你能够这么冷静的考虑问题,而且考虑的那么长远,大哥我感觉很高兴,看来你这段时间接受的历练是成功的。”
别看同郭守云的争执守成能够争得脸红脖子粗,毫不退让,但是大哥转过来这么一夸赞,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嘿嘿,这段时间跟菲尔娜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获益匪浅,”伸手挠挠头皮,郭守成腼腆地说道,“她的心思缜密,考虑问题的角度很全面,从她那里,我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至少这看问题的角度同原来相比全面多了。”
“哦?”郭守云脸上的笑容一滞,眼中警惕的神色一闪而逝。又是这个菲尔娜,看样子守成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发展的很快。原本郭守云是打算同弟弟好好谈谈这个女人的,至少也让弟弟提起一丝警惕来,不过如今看来……他有些犹豫了,他不愿给守成造成一个专制的印象。
“嗯,那就好,那就好,”郭守云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他嘴角一阵抽搐,而后强打精神,转开话题说道,“能把眼光看的远一点自然是好的,不过大哥有另一番考虑。守成,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过,咱们的志向不止在于赚取多少的家产,也不在于这辈子要过的多么风光,咱们的志向在于整个远东,这一片广袤的地区,咱们要把它牢牢的控制在手中。而对于咱们的这个志向来说,眼下老毛子国内出现的乱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你想想,面对这样的时机,面对咱们的雄心壮志,如果仅仅是一味的畏首畏尾,那还能有什么作为?还有一点,那就是在我看来,你得那个所谓‘大乱之后有大治’的担忧,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政治这个东西你还不太了解,你必须记住一点,无论这个国家的政局如何变幻,也不管是谁在主导整个莫斯科,只要咱们有钱有势,而且牢抓政治上的风向变换,那这‘一治’就永远都治不到咱们的头上。”
“可是……”郭守成显然还有顾虑,他犹豫道。
“咚咚!”
就在郭守成这句话才说出两个字来的时候,一阵儿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不要这么多可是了,”郭守云笑了笑,趁机岔开话题说道,“这件事就按大哥我说的去做吧。”
一句话说完,郭守云也不等弟弟再多什么,便扭头朝着房门的方向说道:“请进!”
“咿呀”一声轻响,穿着一身乳白色套裙的菲尔娜推门走了进来。
“郭先生,”咋一进门的菲尔娜皱了皱眉头,这满屋子烟熏火燎的烟气令她倍感不是,她觑眼瞟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郭守成,而后对刚刚走到茶几旁边的郭守云说道。
“噢,是菲尔娜小姐啊,”尽管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顾虑,但是郭守云的脸上却满是亲切的笑容,他走到对面的沙发前,说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是的先生,”菲尔娜点点头说道,“刚才尼基塔小姐来过,她说有两件事要转告先生。”
“哦,她人呢?”郭守云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告诉她您正在同守成商议要事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她让我把这个转交给先生,然后就走了,她说是她那边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菲尔娜晃了晃手中的一个信封,说道。
郭守云心中恼怒,这个小女人的胆子不小,她才刚刚同守成有了点亲近的关系,就敢朝自己的事务里插手了,尼基塔来了不敢前来打扰,而她就敢过来敲门,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啊,”尽管心中恼怒,但是郭守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他若无其事地笑道,“看来我的尼基塔这几天也忙碌起来了,竟然连我和守成谈心的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