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结合的‘新经济体制’改革,并在全苏范围内加以推广。”
“从全面的角度来看,柯西金这一改革举措的出发点是好的,他那项旨在激发企业经营积极性、以提成奖金为手段的所谓‘企业基金’政策,实际上已经具备了某种市场经济环境下股份制的特点。但可悲的是,这一项政策的施行,没有得到强有力的贯彻,同时,其中大部分利益都被特权阶层、官僚集团霸占了,从很大程度上,这一政策的施行,催发了苏联全党、全国范围内的腐败蔓延,贪得无厌的影子经济随之出现。更可悲的是,苏共中央的三人小组没有存在多长时间,随着勃列日涅夫地位的提升,柯西金的经济改革政策被迅速废止,企业基金被取消。按照维克托记录的苏斯洛夫的观点,这一经济政策造成了贫富分化,是资产阶级社会典型的分配不均的剥削模式,而按照维克托本人的观点,这则是一种有效改革的夭折。可在我看来,它夭折的并不仅仅是一场改革,更是整个苏联的命运。”
“要想让一个人知足,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给他吃糠咽菜,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给他吃到山珍海味,否则的话,一旦他开了洋荤,他就会想方设法的谋求第二场盛宴。柯西金的改革举措最大的危害性就在于此,他让那些一直以来习惯于平均分配的经济工作者们尝到了市场经济的甜头,明白了在资本主义体制下,他们能够获得的东西会更多,因此,当这一政策被废止后,不满情绪最高的也注定是这一批人,最后,尝试着推翻苏联的当然也注定是这一批人。”
“潜藏下来的危机,隐蔽在苏联社会的最深处,他们在积蓄力量,等待着莫斯科权力的削弱,等待着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这个隐藏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危险趋向爆发的过程。东欧的巨变,尤其是波兰事件的发生,令以苏斯洛夫为首的一批苏共领导人察觉到了这种危险性的存在,于是,他们开始筹划一种变革的尝试,三部分的尝试:由维克托等人所提倡的,以经济为先导、以政治为辅助的改革;以挈尔年科为首的经济改革、政治改良方案;以戈尔巴乔夫为首的政治改革派。最终的结果不用说了,维克托等人主导的改革,随着安德罗波夫的突然去世而陷入了停顿,挈尔年科的改良同样未能贯彻下去,最后,唯有戈尔巴乔夫获得了贯彻其方针的机会,可也直接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维克托是一个不甘服输的人,他即便是在遭遇了连番的挫折之后,仍旧没有死心,为了能够寻找机会重新实施自己的改革方案,他隐忍了十年时间,而在这十年时间里,他耗尽全部精力,一力打造苏斯洛夫所遗留下来的政治财产,并一步步将它的影响力扩散出去。可最终的结果是,他身罹绝症,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对其政治资源的有效把握。”
“这次来列宁格勒,我能感觉得到,维克托是要除掉我的,但是最终……也许就是在那等待的三天时间里,他的决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三天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我无法准确查知,但是如果猜测的话,大概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我甚至可以肯定,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腐蚀之后,苏斯洛夫当年留下来的政治力量,随着维克托大去之日的临近,已经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了,否则的话,季莫申科不会抢在之前与我进行会晤。”
“三国演义中,水镜先生曾有一句评价诸葛亮的话:得其势,不得其时,而维克托显然也是如此。为了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挽回颓势,他力邀我加入,并以确立远东共和国联邦主体地位的方式,寻求解决远东独立倾向问题的良策。如果这一计划真的能够实现,那么再过几个月,远东诸州就将以一个加盟共和国的形式,出现在俄罗斯联邦的基准宪法内。与此同时,维克托许诺给我,十年内,莫斯科不会干预远东的地方性选举问题。而作为交换,我必须在远东加盟共和国地位确立之后,以每年百分之十的速度,替换远东本地官员的占有率,换句话说,就是在远东政府部门内充任要职的远东本地人,每年必须缩减百分制十。再者,作为郭氏集团的首脑,我不能参与远东共和国内任何形式、任何职位的选举。”
写到这里,郭守云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钢笔放在桌案上,揉搓一下眼角,歪头思索了几分钟,突地撇嘴一笑,而后重新执起笔,在稿纸的最下方写了一行字——“约束力何在?”
“老岳父啊,老岳父,你是真的老了,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带着几分感慨,郭守云叹息一声,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六四三章 危险
“呜……”
颀长的火车鸣笛声在耳边响起,郭守云放下手中的报纸,扭头朝车窗外看去。
窗外,初春的西伯利亚平原苍翠一片,放眼望去,那连天的绿一望无际,令人心神开阔。
“来人,”看看手上的腕表,时间刚好是下午四点钟,郭守云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厢房门,开口喊道。
“先生,你什么时候醒的?有什么吩咐?”车厢门敞开,军容整洁的托洛克捏耶夫少校走进来,问道。
“嗯,醒来有一会了,”郭守云笑道,“感觉肚子有点饿,去给我找点吃的。”
“好咧,你稍等,”少校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看着房门重新闭合,郭守云转过头,再次朝车窗外看去。
离开列宁格勒已经三天了,昨天过了乌拉尔山脉,正式进入了广袤的西伯利亚平原,计算一下,要到新西伯利亚的话,估计还得要一天的时间。
回想起三天前离开列宁格勒的时候,郭守云感觉有些好笑,按照托洛克捏耶夫的建议,他们没有乘坐那家伊尔…96客机,而是在做了一番伪装工作之后,悄悄登上了从列宁格勒去往新西伯利亚的火车。
“在列宁格勒听了这么多天,那架飞机已经不安全了,”这是托洛克捏耶夫少校当时的说法,“将近一周时间,如果有人想要在机上动手脚的话,即便要检查恐怕都检查不出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乘火车,直取新西伯利亚,然后与正在那一带活动的阿布拉莫维奇取得联系,换乘飞机返回哈巴罗夫斯克。”
尽管心里感觉这样的做法有点紧张过头,可是郭守云还是听从了“保安队长”的建议,老老实实的上了火车。
“吱嘎”一声轻响,车厢房门再次开启,托洛克捏耶夫少校领着两位穿扮妖艳的女郎走了进来,他先是示意女郎将她们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这才对郭守云笑道:“先生,旅途寂寞,有没有兴趣找点乐子?”
“没兴趣,”对那两个女郎半点兴趣都没有,郭守云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就那么毫不客气地说道,“好意心领了,人你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
“嘿嘿,”少校干笑一声,挥手示意两位女郎离开,随即,一屁股坐到郭守云的对面,替他将餐盘上的盖子掀开,又为他将刀叉摆好,这才说道,“哎,总算是离开列宁格勒那个鬼地方了,神经紧张了将近一周,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现在啊,就盼着赶紧回到哈巴罗夫斯克,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放心好了,”郭守云笑了,他说道,“我答应你的假期是忘不了的,你不用专门来提醒我一次。嗯,刚才那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身份查清楚没有?”
“当然,”托洛克捏耶夫少校笑道,“先生对她们大可以放心。”
嘴里这么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桌上,而后一直推到郭守云的面前,这才继续说道:“她们两个都是莎娜丽娃夫人派来的人,呵呵,与咱们是前后脚到的列宁格勒,这次也同乘一列火车回去。”
“哦?”郭守云放下刚刚拿起的叉子,将那张纸条取过来瞅了一眼。正如少校所说的,纸条是莎娜丽娃写的,其中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诉郭守云在新西伯利亚,帮会安排了专门的接应人,只要他们一到,马上就可以安排离境,转返哈巴罗夫斯克。
“那就好,”点点头,郭守云说道,“现在毕竟还没有回到咱们的地头上,千万不要麻痹大意,我总觉得这一趟列宁格勒之行走的太顺利了,影影绰绰的,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先生说的是,”托洛克捏耶夫少校认同道,“回头我提醒他们一声,让这些小兔崽子打起精神来,别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再给我出了漏子。”
“呵呵,也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吃着毫无营养的泡制压缩饼干,郭守云微笑道,“只要别过分放松就行了。”
“啊,对啦,下一个站是哪儿?”摆弄着手中刀子,切下来一块干牛肉,郭守云转口问道。
“下一个站……”托洛克捏耶夫少校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一眼,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苏尔曼特吧?呵呵,乌拉尔军区的最后一个防御地区,过了它之后,再向前,就是西伯利亚军区的控制地域了。说起来,我刚参军那会儿,就在这边呆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就是三个月,连屁股都没坐热就换地方了。”
“苏尔曼特?”郭守云从旁边拿起一份地图,在少校的指点下找到这个西伯利亚平原上不大的城市,说道,“恩,等到了站,记得给我下去买一份报纸回来。”
“好的先生,”托洛克捏耶夫少校点头应了一声,说道。
“好啦,你去吧,一会儿吃完了我在叫你,”摆摆手中的餐刀,郭守云说道。
“是,”少校知道眼前的大佬这两天喜欢安静,因此也不过分打扰他。站起身,他简单地应了一声,迈步走出房门。
维克托的问题解决了,吃着自己的餐点,郭守云心里开始琢磨那些困扰着他的问题。
老头是注定不会接受前往瑞士疗养的建议了,按照他的说法,作为一个老布尔什维克,就要有那种坦然接受命运安排的思想准备,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些问题都必须要看破了。尤为重要的是,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