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你自己不知道。阿荣大仔往生前两年,大家都已经公认阿荣大仔最欣赏的心腹大将依序是秀吉、鱼仔、阿章、阿田与山本。外人戏称你们五个是阿荣大仔身边的五虎将。”
“是吗?我觉得阿荣大仔对每个兄弟都很好啊!”
“哈!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喔!”
“我继续刚才的话。阿茂、阿财、阿成三个心里有数,国荣集团后续的接班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在阿茂被树仔大仔吸收之后,阿财、阿成也陆续被树仔大仔网罗了。”
“木松,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阿财、阿成那时虽仍在阿荣大仔旗下,但已暗中加入树仔大仔那边,搞赌搞得不小,每个月分红的时候都会买酒菜来我这边,我也跟过他们两个去过酒店一、二次。”
“原来是这样。”秀吉淡淡地说。
“后来,有一次,阿财不知从那里听来的内线消息,签注一笔金额很大的职棒比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天之内输掉所有积蓄。”
“喔!等一下。”秀吉若有所思,隔了片刻又开口说:
“我联想起来了,难怪阿财居然去检举,说国荣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藏有枪械子弹。哈!还是阿荣大仔比较聪明,他老早就把那些军火分批运走,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藏在那里。”
“阿财检举的事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后来就消失不见了,连阿成、阿茂也不知道他在那里。不过,后来,阿成会发生车祸身亡,我倒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说?”
“阿荣大仔去世后的第三天,阿成几乎已经与树仔大仔、阿茂他们形影不离。应该是已进入他们的核心,怎么会在路上开车跟其他车辆相撞,突然就死掉,对方肇事车辆跑了,完全查不到。”
“哼!这些人真是忘本。不过,木松,你我要坚持立场,自作孽不可活。”
“秀吉,放心,我不会变坏,哈!哈!”
民国九十年一月底,一篇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在电视与平面媒体连续刊登好几天。一个男子与其同居女友在日月潭附近的荒郊野外被人全身捆绑,近距离被枪决。第三天才被茶农发现,第五天才确认男子为云林县籍何英茂,同居女子姓张,名子婷。木松在中午的电视上看到新闻报导,立刻打电话给秀吉,
“秀吉大哥,阿茂上电视了。”
“怎么啦!”
“你来我这里再谈。”
约半个小时之后,秀吉到了木松的修车厂,秀吉慌慌张张问:
“什么事啊!”
“阿茂被干掉了,中午的电视新闻刚报导,在日月潭鱼池乡的茶园跟他的女朋友,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由子弹枪伤可判断是近距离被枪决。他的车子在草屯被发现。”
秀吉深深叹一口气,
“唉!阿成之后换成阿茂,这其中必定有鬼。走错路就会有不同的下场。”
“秀吉大哥,我看这事不单纯。”
“唉!木松,我跟你说,树仔大仔不够聪明。”
“怎么说?”
“茶园不是第一现场,搞不好草屯也不是,只是一种障眼法。台湾的警察又不笨,杀人犯有那一个没有被抓到的。唉!真是的。”
秀吉叹了一口气,又说:
“黑道江湖中,可以不伤害任何人,又可以坐大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哥。我表哥民哥十七、八年被作掉的事你应该清楚,三个凶手被我们抓回来痛扁,阿荣大仔最后决定将他们收编,放他们一条生路。我跟你说,这是智慧。”
“你说民哥的那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树仔大仔不够聪明吧吗?”
“你说说看。”
“台中黑道江湖中,任何人都知道阿茂是树仔的手下,阿茂被作掉,任何人想到的第一个关系人必定是树仔,不是吗?何况,阿荣大仔以前曾经跟我说过,黑道兄弟中必定有少数的警察线民存在。”
“搞不好树仔大仔作到天衣无缝,不留任何证据也不一定。”
“唉!依他们那些人那种猪脑袋的智商,我看难啰!”秀吉一副不屑的语气说。
“对了,秀吉,你上次回去有跟阿农提到阿茂、阿成、阿财的事吗?”
秀吉愣了一下,
“没有,有些事没有必要提就把它当成风,吹过就算了。总裁他比较兴趣冲刺事业,他对江湖事不会有兴趣的。依他的条件,何苦去介入江湖中事。我知道他的心思,他这个人宁可喝白水心安理得,也不愿吃鱼翅而提心吊胆。”
“可是,阿茂的事会不会牵连到你们呢?”
“我们作的事业跟树仔大仔他们完全没有交集,凭什么扯上我们。”
“秀吉,我只是提醒你,你上次跟阿茂见过面,不到三个礼拜,阿茂就出事。小心一些,没有坏处。”
木松这一句话如雷般重重地打在秀吉头上,秀吉眼睛睁得雪亮,似陷入沉思,许久才说:
“哼!如果树仔他们敢侵犯到我们,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击。如果事关我个人,我会以个人方式处理,跟别人无关。如果他们胆敢对总裁不利,那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有一批人一定死得很难看。”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秀吉大哥,应该没这么严重。”
“我知道。谢谢你。”
第058章 工地风云疑捣鬼,神虎势崩仓皇路
飞鹰集团旗下公司的运作一如往常。
鹰农在逢甲大学之教学研究也一如往常。
民国九十年二月初,阿田负责管理的力勤营造公司所承接的高速公路工程正如火如荼展开,中午时分,四个年轻人到南投草屯工地的工务所卖茶叶,工地主任是个三十出头岁的男子,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况,一盒普通茶叶要价五万元,四盒共须二十万,如果不买,这些年轻人不离开,工地主任于是打电话请示阿田,阿田急电秀吉,秀吉吩咐:
“跟他们说好,因为工地没有现金,我们从台中领二十万赶过去,叫他们等一下。”
秀吉电召鱼仔、阿章、阿田、山本四个人。吩咐每个人各开一部车,每部车各载三、四个壮汉。到了工务所附近,秀吉又吩咐鱼仔等人的四部车在工务所附近的道路边埋伏,他自己一个人去交钱,然后,等那批年轻人从工务所出来之后,用四部车挡住路口,将他们一举成擒。
秀吉走进工务所,将牛皮纸袋内的二十万现金拿在手上,刻意客气地说: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工地真的没钱,我从台中领钱赶过来,不好意思喔!”
“算你们还有信用,没关系啦!”
这四个年轻人拿了钱之后,离开工务所,骑着摩托车离开,经过约五十公尺,一个转弯处被四部车挡住去路,只见鱼仔等一群人手拿棒球棍蜂拥而至,将这四个年轻人擒拿,押至工务所。
“我来搜身,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家伙。”山本说。
山本从这四个年轻人身上搜出几把短刀,放在桌上。
秀吉睁大眼睛瞪着,大吼:
“哼!年轻人不学好,二十万先还来。还有,把身份证件拿出来。拿几把刀就想出来闯荡江湖,哼!早得很。我们十几年前出门就已经带真枪实弹了,知道吗?”
四个年轻人面露恐惧状,慢吞吞地拿出证件。
“来,把这些证件通通影印起来。还有,相机拿来,帮他们照相,连他们骑的摩托车全部照相存证。”
“喔!都是草屯在地人。郭总,打电话,报警。”
“拜托,不要,拜托。”
证件影印完,秀吉看着这些证件,然后大声问:
“二十出头岁的年轻人不学好,学会卖兄弟茶,哼!你们是那一个挂头或帮派,谁是老大?说。”
四个年轻人畏畏缩缩,互相看来看去,此时秀吉用力拍打桌面,发出巨响,
“说啊!”
在国荣集团跟着瑞荣历练将近二十年的秀吉心中非常清楚,这些年轻人只是地方上的小混混,于是,灵机一动,想到瑞荣以前收编之策,
“如果我不报警你们会改过自新吗?”
“会,会。”四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回答得非常急促。
“如果让你们到工地作工,你们愿意作吗?”秀吉轻声问。
“愿意,愿意。”
“好,不过,我丑话讲在前头,你们千万不要动歪脑筋,我跟你们保证,乱搞的话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以后会常来看你们,年轻人要努力才会有前途,知道吗?”
“好,好。”
秀吉看着这四个年轻人,走走去拍拍他们肩膀,然后,转头对阿田说:
“郭总,我们工地缺工人,找工作给他们作,今天开始将他们列入员工档案。”
“好的,执行长。”
阿茂被枪杀之后的两个多月后,民国九十年四月初,检调人员同步侦破中部地区的五个大型运动签赌站,神虎帮一夕瓦解,老大树仔被收押禁见。由于警方高度怀疑阿茂可能是被树仔的人马作掉,故树仔连续被借提侦讯十余次,可是,警方却苦无直接证据,最后,只好以五百万元交保候传。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侦办树仔赌博罪的承办检察官正是鹰农的好朋友杨检察官,杨检察官曾在全国饭店巧遇鹰农,饭席中见过树仔一面,可是,饭席中的惊鸿一瞥,杨检察官心中根本就不记得树仔这个人。可是,或许是黑道大哥的特质,或是长年经验的累积,在侦讯庭上,树仔一眼便认出这个检察官姓杨,是鹰农的好朋友。
黑道组织规模愈大,财力愈雄厚,则其背后的律师顾问团队就愈坚强。徐文宗律师、谢明达律师在中部地区享有盛名,从国荣集团早期的何议长时代直至瑞荣掌权之后期时代,此两位律师便是国荣集团法律方面的操盘手。何议长、瑞荣皆去世之后,此二位律师亦转为神虎帮的法律顾问。
树仔大仔问徐文宗律师:
“那个承办检察官你们熟吗?”
“干我们律师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会认识检察官、法官,反正都是这一群人在处理法律案件。不过,这个杨检察官我是认得,不过,他的脑袋瓜比较硬,他有些同事比较灵活,懂得赚外快。”
“徐律师意思是说,这个检察官无法接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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