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庆是真的一肚子苦水:“运转了小半个月就发现齿轮箱漏油,前两天风力太大还有一些叶尖转着转着都飞出去了,还有一台七百五十千瓦的干脆直接塌下来了,两个负责检修维护的当场就断气了。”
林海燕把水递给他也真是大吃一惊:“怎么还死了两个人,厂家怎么说的?”
周主任一张老脸也涨的通红:“洋鬼子死不认帐说是操作不当引发的事故,事故报告我都带来了,大喜你看看吧。”
赵大喜抓一抓头发把事故报告拿在手里。上面写的很清楚2002年5月20号,常规维护人员进行“风机叶片主梁加强”工作,期间因风太大不能进入轮鼓工作,直到5月21日工作结束。21日晚10点20分,维护人员就地启动风机,到5月23日收到“风机桨叶收速太慢”等多个警报……倒塌的风机数日前还通过了240小时的现场验收,什么低温冲击韧性远远达不到国际标准之类推脱责任的技术数据。
赵大喜越看越头疼,忍不住抬头质问:“既然达不到国际标准,为什么还能通过现场验收,现场验收谁主持的?”
周天庆眼神一黯也抬头看他一眼:“谁主持的现场验收,你说呢?”
赵大喜心里一阵烦躁随手把事故报告递还给他,心叫侥幸幸亏老子多长了个心眼,跑的够快,不然这一回又得愁死不少脑细胞。项目全线瘫痪还死了两个人,这破事想想都觉得头疼。不用问也知道现场验收是郑副省长主持的,堂堂副省长不在办公室里好好呆着,跑去验收现场凑什么热闹,自己找的。
周主任看他脸色一阵错愕:“大喜,这一回你不是不想管了吧?”
赵大喜耐着性子搭上他肩膀,走到没人的地方提点他两句:“这个事情我是真管不了,我对风力发电一窍不通,我看你也别管了,随他去吧老周。”
周天庆是何等聪明的人,会过意来又错愕的看他一眼,眼神一黯知道赵大喜这是死心了,哀莫大于心死这话不假。不管怎么样念着这么多年的交情,赵大喜又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心里隐隐还有些期待。
还满怀期待的抬头问道:“说没说要跟洋鬼子厂商索赔,当初进口这些风机的时候。说没说保修期限多久?”
周天庆眼神一黯说话更加纠结:“保修期大概半年,呃,出事的时候刚好过了一天,要我是洋鬼子也不会认帐。”
赵大喜赶紧自己拍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心说我多问这么两句干嘛,纯粹多余,这么昂归的设备保修期只有半年,真不知道谈判桌上是怎么谈的,洋鬼子厂商估计做梦都要笑醒好几回吧。要是老子去谈不给了三年五年的保修期,老子当场翻脸甩身就走,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顺手搭着周主任肩膀往外面走,把话题岔开:“老周你今天别走了,明天我大哥要去中央党校培训,今天晚上咱们找地方喝两杯。”
周天庆纠结了一阵也把心一横,忧国忧民也轮不到他,张汉要去中央党校培训这可是大事,也学着赵大喜把烦心的事情一仍找地方喝酒开心去。两个人兴冲冲的去市局见到张局长,等到他下班才一起到皇宫酒吧喝酒。
酒桌上众兄弟难免恭喜张局长高升,张汉倒挺随意的摆一摆手:“先别恭喜,我是去培训又不是升官。”
众兄弟也没外人在场都很看好他,全国那么多市级专管书记里面,讲到专业能力张书记绝对是其中翘楚,基层刑警干起来的书记。又有苏校长关系罩着他。起码来说混个先进典型还是没问题的吧。周天庆张了张嘴还是把嘴闭上吧,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扫了众人的兴致,他是极正派的人心情郁闷难免多喝了几杯。
又喝了几杯酒,真正升官的孔庆忠及时赶到,众人看着他肩膀上灿烂闪亮的上校军衔,都觉得心里面有点雀跃。到今天他终于坐稳了军区主力战备团团长的位置,也算是给迟参谋长狠狠的争了一口气。孔团长仍是一身的欠闲,照例喝了两杯酒又想告辞,小董一帮人怎么肯放过他,还想把他强留下来过夜。
赵大喜眼睛一瞪笑骂两句:“你以为主力团团长那么好当的,废什么话。”
小董几个人也就不敢再起哄了。孔团长送一个眼色过来匆忙走了,这是军国大事也没人再敢说什么。酒过三旬老周忍不住发几句牢骚,赵大喜看他这样也于心不忍,还是给他敲一敲边鼓。
还是给他想个办法出来:“老周,这事我是真管不了,你要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找信息产业厅徐厅长,你跟徐厅长一起去北京找郑家大人,想办法先把责任给推出去,至于那些风机还是慢慢修吧。”
周天庆也难得喝的老脸通红,真把这话给记在心里了,也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在临海,郑副省长又来幽会情人。
赵大喜刻意观察他反应,心里琢磨着这一回郑副省长会不会开口求他呢,要是郑副省长真放下面子苦求几句,要不要再帮他一回。他还是高看了郑佩的人品,郑副省长现在翅膀也硬了,也学会封锁消息了,半个字都没提风机倒塌死人的事情。赵大喜心里就更坦然了,老爷子都躺在家里半死不活了,你既然不提那就更好了,老子乐得装个糊涂。
随着方静宜肚子越来越大,赵大喜对郑佩这个人也就越来越死心了,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此,在政治前途无量的时候包了个二奶,包了二奶也就算了,居然还坚持要留下个野种,真是天底下头一号的蠢材。回家之后躲的他远点,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数天之后被梁新城紧急用专机接到上海,被梁大少爷硬拽到梁氏集团下属一家金融风险投资公司里面。梁新城神神秘秘的把他扯进一间装满电脑的总裁办公室,梁大少爷这时候眼冒火光脖子上青筋密布。
说话口气偏偏很谨慎:“老赵,美股又崩了。”
赵大喜自然听出他话里味道,这半年来美股起起伏伏如雾里看花,就连梁新城和手下一大帮投资高手也吃不准脉搏,这是大崩盘的前兆还是下一轮抬头的表现,是平仓开溜还是趁机捞底,对梁氏集团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
赵大喜看他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心里一软诚恳说话:“新城兄你信不信我。你要是听我的就赶紧逃出来,有多快跑多快。”
梁新城仍是犹豫不决,这个决定一下牵扯到上百亿的财富,也决定了他梁氏集团的前途和未来。
赵大喜咬牙把他扳过来,沉声说话:“你自己算一算,从去年开始有多少华尔街大鳄被告上法庭,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是一场信任危机。”
梁新城了解的内情当然比他更多,梁总前后想了一阵突然蹦了起来,终于想通了赵大喜这几句话的关键,风向确实有点不对。赵大喜心里一松也就放心多了,论投资论股市梁新城比他强多了,他这辈子重感情兄弟多,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新城兄去死。
梁新城也是自己安慰自己:“正好,从美股收回来的资金可以投到地铁四号线工程,哈,做实业的滋味可真塌实,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赵大喜哈哈一笑这天晚上仍是住在梁家,跟梁新城两个人刚进梁家的门,又碰上梁三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上回见面梁三爷对他态度恶劣,这一回再见面可就不太敢了,虽然仍是不太愿意嘴里说话也知道客气几句。
梁新城不知道怎么的,跟他三叔说话的时候底气也硬了不少:“三叔,找我有事?”
梁三爷自然感受到亲侄子态度之冷淡,跟以前似乎有点不同了,此人也是心肠狠毒深深的看一眼赵大喜,也知道他的乖侄子都是被此人带坏了。又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他威势远远不如郑家万家,也不会蠢到招惹赵狂徒此人。
梁市长口风一转,也懂得客气几句:“没事,来看看你,呃真巧,赵总这是从哪来的?”
赵大喜心里也在大骂孙子,脸上当然和气的笑一笑:“刚从东官来,哈,梁市长这两天是不是碰上什么喜事了,满面红光的。”
摆明了说的是反话,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握一握手,心里估计早就骂翻了对方十八代祖宗。
第六卷 第十章 一动一静
梁新城也怕他们两个人当众吵起来,赶紧把他们两个人先隔开,把赵大喜请进会客室把他三叔留在客厅。赵大喜也懒的跟这位梁三爷浪费什么口水,到今天他身份显赫起码可以跟梁市长平起平坐,也没必要给他留什么面子。
过了一会梁新城从外面进来了,也不瞒他:“还是小妹的事情,三叔想把郑佩和小妹都请来上海,参加一个什么市政府酒会,说是让他们夫妻在人前秀一秀恩爱。”
赵大喜咧嘴冷笑:“孩子都快生出来了还秀什么恩爱,也不知你三叔怎么想的。”
梁新城也是觉得有点荒唐,琢磨了一阵态度才坚决起来:“这次我不能再由着他们乱来,小妹已经很委屈了,我会想办法把这事推掉。”
赵大喜这才赞赏的拍一拍他肩膀,对嘛这才象个男人,你堂堂梁总连亲妹妹也护不住算什么男人,要换成是我管他是谁,谁敢欺负我妹子我就弄死他,什么亲叔亲婶的通通靠边站开。梁新城虽然不能象他这样乱来,还是觉得挺痛快,能把亲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他也算偿了多年的夙愿。
赵大喜干脆帮他一个忙,又咧嘴一笑:“还想什么办法推到我身上就行了,我不介意多做一回恶人。你就说杭州总店缺人手,你妹子假期取消了老板不放人,你三叔还敢来跟我要人是怎么的?”
梁新城干咳一声心虚低头,心里想着这倒也是个办法,虽然说这理由是有点荒谬,早好过让婉妹再受什么委屈。他活了快四十岁第一次违背三叔的吩咐,心里难免有一阵慌乱,要喝一杯酒来压压惊。赵大喜心里好笑陪着他喝几杯,闲扯了一阵又聊到郑佩最近又干出来的几件蠢事。
梁新城一向看不起他的窝囊妹夫,难免又奚落几句:“我早说郑佩此人好大喜功,跟他亲爹一个德行都喜欢不懂装懂,风力发电这么前沿的领域他也敢插手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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