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常以宽就去找了白存礼,随身带上了以前帮他开具的好几份假证明。
白存礼似乎早有准备,他摊开手,不软不硬地说:“老常,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那天你也看见了,楚天舒这回是铁了心要拿城关镇卫生院开刀,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常以宽碰了钉子,但仍然不死心,他抖落着手里的几份假证明,气鼓鼓地说:“白县长,如果你也没办法,那我就只好拿着这个去找楚天舒,看能不能立功受奖,给我另外安排个好位子。”
“老常,你这是何苦来呢?”白存礼苦着脸说:“县里刚刚搞完了定编定岗,哪里还有你的好位子?要我说,你最好的位子还是当卫生院的院长。”
常以宽冷笑一声,说:“白县长,你逗我玩呢。这么一改革,我还当得了院长吗?”
“嘿嘿,老常,你是明白人。”白存礼盯住常以宽,压低声音说:“大县长说了,如果能让上面说句话,证明这个改革是错的,那就可以恢复原状,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院长。”
常以宽眼里冒出亮光,但转瞬即逝,他忧心忡忡地问道:“白县长,我听说,楚天舒在市里的后台很硬呢。”
“是啊,要不大县长怎么也为难呢。”白存礼说:“不过,市里不行,还可以上省里嘛。当然,要真正具有说服力,最好能用事实说话。”
“用事实说话?”常以宽两只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白县长,你的意思是……搞出点事来?”
白存礼点点头,说:“对。不是小事,是大事!”
常以宽问:“大事?什么事才叫大事?”
白存礼白了他一眼,说:“老常,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卫生院院长,不知道什么事叫大事?哼,怪不得老戴他们要赶你下台!”
常以宽的卫生院院长也没有白当,他当然明白,医院里没有比把病人治死了更大的事。他暗暗吃了一惊,惶恐地问道:“白,白县长,这恐怕不,不合适吧?”
“老常,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白存礼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夹,说:“上午要开卫生院的资产评估会,这些材料还没看完呢。”说完,他打开文件夹,埋头看起材料来,再没搭理常以宽。
常以宽楞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说:“白县长,我有数了。”说着话,他把手里的几份假证明撕得粉碎,然后转身出去了。
望着常以宽离去的背影,白存礼抓起电话打给了薛金龙,压低声音说:“嘿嘿,金龙,你告诉老板,常以宽有数了。”
经过评估,城关镇卫生院的总资产为一百二十三万元。
此次改革唤醒了城关镇卫生院绝大多数的医护人员,激活了他们的主人翁意识。
消息一传出,以戴贵清为主体的二十多名医护人员,组成一个强大的阵容,他们个人以入股的形式,准备了竞购方案和资金。
他们说,与其让外人来管理卫生院,不如自己来管理自己。
一直蛰伏在家的前卫生局局长霍启明应戴贵清之邀,也加入了这个团队。
霍启明可能不是一名合格的卫生局长,但是,他对他的医术非常自信,想当年刚调到南岭县的时候,他也是县医院很有名气的一把刀,戴贵清等老一辈的医护人员对此印象深刻。
可是,在竞购当天,还是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第963章 挂牌开张
竞购当天,城关镇卫生院二十多名参与入股的医护人员推选了戴贵清等三个代表,他们在竞购现场,当场交齐了一百二十三万元产权置换金。至此,医护人员以参股的形式,完成了南岭县第一家乡镇卫生院的改革改制。
但是,当戴贵清等人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卫生院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卫生院大门紧闭,门口还停着两辆大翻斗车,把进出的道路堵住了。
二十多名卫生院的职工排队站在前面,他们打着标语,喊着口号,一个个群情激愤的样子,阻止戴贵清等人进入卫生院。
还有几个壮实的汉子,忙前忙后地阻拦前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
门口围满了围观的群众,病人和家属也与阻拦的人发生了推搡与对骂,场面一片混乱。
两个人撑着大竹竿,上面挂着一条白纸黑字条幅:“反对强权,还我医院!”
戴贵清等人走近再一看,门诊楼上、院墙外面到处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标语,二十几名职工在几个人的带领下振臂高呼。
“钱买的院长滚回去!”
“我们要工作,我们不下岗。”
“誓死保卫卫生院。”
“与出卖卫生院的投机分子斗争到底!”
……
这些人都是卫生院的勤杂人员,领头的是常以宽的几个亲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关系调进卫生院的,听说改制之后非专业人员全部要裁减,便组织起来闹事。
戴贵清带领的医护人员不服气,他们要强行冲进去。双方在卫生院门口发生了冲突,几名年轻的医护人员还与阻拦他们的人动了手。
余乾坤带着卫生计生委的工作人员赶到了现场,把两边的人员隔开,这才避免了冲突进一步升级。
双方在卫生院门口隔着两台翻斗车对峙。
常以宽的亲信、参股的医护人员、被挡在门外的病患家属都扯着余乾坤讨说法,余乾坤等人劝了这边劝那边,但说破了喉咙也不管用。
正吵吵嚷嚷的不可开交,余乾坤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手机,是楚天舒。
“老余,你在哪里?”楚天舒说。
“楚书记,我在城关镇卫生院。”
“怎么回事?”楚天舒问。
“一部分不明真相的职工听信谣言,他们把卫生院的大门堵住了。”
“你控制住局面,我来处理。”楚天舒说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杜雨菲带着十几名警察开着两辆警车赶到了卫生院。
从车里下来,杜雨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大门口,那些打着横幅高呼口号的职工,看来了警察,自觉地向两边让开一条通道。
杜雨菲走到翻斗车旁边,手一拉,跳上脚踏板,站在上面向四周看了看,跳下翻斗车,大声问道,“这两辆车是谁的?”
两辆翻斗车破旧不堪,前后牌照上满是污泥,号牌根本看不清楚,驾驶室里也空无一人。
没有人回答。
杜雨菲身边的一名小女警又问了一遍。
站在前排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嘟囔道:“不知道是谁的,上午就开过来了。”
杜雨菲对小女警说:“小范,让清障车过来,把这两辆翻斗车拖走。”
清障车与警车同时出发的,只是车速慢,稍迟一点达到现场,接到杜雨菲的命令,轰隆隆就开了过来,挂上翻斗车就要把这两辆翻斗车拖走。
这两辆翻斗车是常以宽从大通公司租来的,要是被警察拖走了,还不了车就该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腹便便的汉子姓钱,是常以宽拐弯抹角的亲戚,从外面调进来当了卫生院的食堂管理员,平时跟着常以宽损公肥私捞了不少油水,他是今天闹事的组织者,见状忙站出来,拦住正在忙乎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慢点,慢点,这两辆车是我家亲戚的,早上开过来抛锚了。”
警察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快把你家亲戚找来,把车开走。”
老钱抱着手机,嘀嘀咕咕了几句。
两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正是大通公司的两个小混混周生平和黄冠,他们爬上翻斗车准备发动车子,杜雨菲向女警小范使了个眼色。
小范走过去,抬手在帽檐边比划了一下,向他们伸出了手。
“怎么啦?”周生平不满地问。
“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证。”小范面无表情,一边写罚单一边说:“违停,罚款100元;号牌污损,罚款200元。”
周生平和黄冠一点儿不着急,只看着老钱的大肥肚子,说:“老钱,车是你让我们停这儿的,掏钱吧。”
老钱在常以宽的授意之下,准备了一肚子的歪理邪说,准备与戴贵清等人斗争到底,没想到还没正儿八经地开场,就遭遇了拖车罚款这一出,还被周生平和黄冠当众把鬼把戏揭穿了。
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掏出钱包,抽出三张票子来,拿在手里甩了甩。
小范一只手给老钱罚单,一只手去接钞票。
老钱一抬手,把钞票举了起来,让小范扑了个空。
周生平和黄冠以及站在老钱身后的十几名卫生院职工,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哄笑。
老钱越发的得意,他把手里的三张票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还觉得不解恨,又把罚单撕得粉碎,抬脚在钞票上踩了一脚,冲着小范吼道:“拿去花吧!我看你们都是想钱想疯了。”
小范刚从警校毕业,当上警察没几天,平时在家里作为独生女,都是被父母捧着宠着的,哪里受过这种羞辱,气得眼眶里闪着泪花。
围观的人群开始还抱着看警察笑话的心态跟着哄笑,见老钱这么做,纷纷指责他太过分了。
杜雨菲上前一步,站在老钱面前,威严地说:“捡起来!”
老钱见又来了美女警察,以为还像小范那么好欺负,他挺着个大肚子,扬着脸,不予理会。
杜雨菲一甩头发,说:“来人,此人涉嫌妨碍执行公务,带回去接受调查。”
马上上来两名年轻的男警察,架住老钱的胳膊就往警车方向推。
“凭什么?”老钱拼命挣扎,大叫大嚷起来:“警察抢钱了,绑架啊。”
两名男警察中有一位是小范的暗恋者,看小范受了欺负,早就气不过了,看老钱还不老实,掏出手铐来,“咔嚓”就把他铐住了。
见警察动了真格的,老钱当即傻了眼。
周生平和黄冠一看事情闹大了,发动车子,轰隆隆地把翻斗车开跑了。
食堂里一个与老钱沾亲带故的员工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从地上捡起钞票,塞到小范的手上,又追到杜雨菲身边,求饶道:“同志,警察同志,对不起,对不起,他这是一时冲动,请原谅,请原谅。”
“小范,我们走!”杜雨菲毫不理会,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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