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晴歌点点头,如菩萨卧莲花般托着腮帮闭目凝神。
“十年不杀人,兴许接下来他杀人要比十年杀人还要多了。”琅明叹了口气。
“你怕?”
琅晴歌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柔和弧度,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不等琅明说话,继续道:“你是怕了。”
琅明只是叼了根烟,沉默,就如这二十年保持的潜龙在渊。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和青衣,谁才是华夏第一人。”琅晴歌微笑道,如卧佛般的她摸着一把青丝。
“第一人?”
琅明吐了个烟圈,眯起眼睛,缓缓道:“这个称呼太沉重了,不适合我,泱泱华夏,藏龙卧虎,谁知道那些真正地隐者是不是在嘲笑我们的井底之蛙?谁知道我们是不是那些世外高人眼中的跳梁小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夜郎自大,所以,我不是华夏第一人,二十年前都不是,今天更不是了。”
“我发现琅邪又一个地方比你更让我欣赏。”琅晴歌睁开那双洞穿尘世繁琐牵机的秋水眸子,笑意盎然。
“说来听听。”琅明顿时来了兴趣。
天下父母,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子女超越自己吧。
“你再怎么不可一世的强势,再如何力敌千军的恐怖,你都是在顺势而为,而琅邪却始终在逆天,他这几年哪一天不是在遇佛杀佛遇魔杀魔,这样的男人,嗯,是男人,琅邪不是孩子了,这样的男人更值得倾国红颜嫣然一笑。”
琅晴
歌继续闭上眸子,似乎说累了,她今天说地言语比起寻常一年都要多,“你若是淡泊宁静的黄老,他便是杀意凛然的法家。”
“你若不是他的姑姑就好了。”琅明玩味说道。
琅晴歌略微茫然,似乎一时间还没有领会他这句话地含义。
似乎是不想让琅晴歌深入思考,琅明岔开话题,道:“你看着吧,我那个兔崽子会名动京华的,总有一天。我比起他也会黯然失色。”
琅晴歌点点头,轻轻叹息,道:“他属于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仍会不甘心的男人,仅剩下地那个人也会被他踩下去。”
两人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虽然是多年未见的亲生兄妹,但心有灵犀,不需言语。
到了在那小区租的房子。琅晴歌见到正猫在琅邪怀里的赫连琉璃,她目露讶异神色,盯着这越发玲珑灵气地小女孩看了半天,本想介绍小琉璃的琅邪见到这场景也只好暂时打消念头,琉璃被这么个陌生地绝色美女瞧得很不好意思,躲到琅邪腋窝下不敢见人。
“昆仑后继有人了。”
良久,琅晴歌松了口气,似乎放下了许多年不曾放下的负担。
神情复杂,那双蕴含太多心思的眸子有孤独地苍凉,有落寞的悲伧。还有最终解脱地些许淡定。
如释重负后,容颜愈加她伸出手,琅邪识趣地将赫连琉璃抱给她。琅晴歌瞥了眼一旁有点得意的琅明,冷哼一声,老琅顿时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装模作样地翻起杂志。琅晴歌摸了摸小琉璃的小脑袋,这小妮子还有点害羞,似乎还想要呆在琅邪的怀里。
“叫什么名字。”琅晴歌瞪了眼琅明。
“赫连琉璃。”琅明朝小琉璃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示意她别紧张。
“怎么找到的。”琅晴歌语调极少有变调,平和。宁静,声如其人。
“琅邪骗来的,我收了做徒弟,你可别跟我抢。说好了,我什么都能让给你,惟独这次不行。”琅明老奸巨滑地笑了笑。
“我才不是琅邪哥哥骗来的,是叔叔你骗我做了你的徒弟。”小琉璃不满意地嘟着嘴巴道。
琅邪忍俊不禁地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脸蛋,红扑扑,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水灵水灵的,让他想起小时候的雨嫣。
琅明也不生气。根本无视琅晴歌的鄙视眼神,一副我就是骗子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耻神情。
“我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琅晴歌苦笑道,满世界走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是找不到,她总是用在芸芸众生寻找那可能并不存在地孩子需要缘分来安慰自己。如今看来是有缘无份了,不对。应该是有份无缘,因为缘是天定,事在人为。
“我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琅明有点幸灾乐祸。
“姑姑你在跟老头打哑谜呢?”琅邪好奇笑道。
“我找了二十年,没有结果,某人屁股不挪窝安心地守株待兔,竟然真的给他等到了,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琅晴歌无奈道。
“缘分,因果。”
赫连琉璃怯生生吐出两个词语。此刻她终于敢正视琅晴歌那男女老少通杀的绝世容颜,小琉璃愈是看她,便愈是小心翼翼。
“好一个缘分因果。”
琅晴歌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琉璃的额头,微笑着叹息道:“殊不知这缘分因果四个字,耽误了多少事,祸害了多少人。”
“她爷爷是赫连神机,琅邪小时候离家出走认地老哥,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因果?”琅明玩味道。
“有缘,未必有分。种下因,未必结果。越到后来我就越觉得天命难测,也就越发尊敬你爷爷了,算命简单两个字,尤其是凡夫俗子所能窥测,所能妄言?琉璃,你说这命,苦,还是不苦?”琅晴歌也跟琅明一般丝毫没有把小琉璃当作孩子,所说说语俱是绝非浅白。
“爷爷说要琉璃把四个字记住一辈子。”小琉璃歪着脑袋道。
“哦?哪四个字呢。”琅晴歌微笑道,那笑令琅邪一阵目眩,他心中虽无半点杂念,却由衷赞叹自己这位姑姑的古典脱俗。
“苦也不苦。”
小琉璃喃喃道,似乎想到爷爷,有点心酸。她楚楚可怜望向琅邪,后者温暖地将她抱过去,紧紧搂在怀里。
“苦也不苦。”琅晴歌喃喃自语,将这四个字说了好几遍。
琅明也是一阵戚戚然,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收这个徒弟,实在是这孩子太令人惊艳。
琅晴歌松了口气道:“有她在,我就不担心李孝利了。”
655 琅明,你有多厉害
琅晴歌抚摸着小琉璃胸前那块被赫连神机唤作“红颜”的晶莹暖玉,手指间俱是暖意,她听父亲说当时有世外道人在琅邪出生的时机神秘现身,并且送了这块圆润古朴的蓝田美玉,琅晴歌自然是不信鬼神的,但能够在琅明这个令青衣心怀敬意的男人面前闲庭信步,不得不说是种令她难以接受的存在,她也不喜欢宿命轮回这类说辞,但这块玉,她不敢掉以轻心。
“我看了十多年,都没瞧出啥名堂。”琅明随意道,他玩玉藏玉识玉,在中国除了几个老不死的家伙,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自称是行家。
琅晴歌将玉放好,既然他都这么说,她也懒得杞人忧天。
门铃响起,琅明以一种令琅晴歌瞠目结舌的速度跑去开门,然后笑嘻嘻乐滋滋拎着文件夹快步走进书房,再然后第一时间泡好茶,送到坐在沙发上跟她打招呼的杨水灵手上,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重复无数遍的结晶。琅晴歌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哥哥,当真是不可救药,望了望眼前这个带着恬淡笑容的优雅女人,她问道:“你今天不需要呆在中央党校吗?”
“听说你来了,就请了个假,刚好琅邪也在,我们难得聚聚,怎么都抽个空。”风尘仆仆的杨水灵终于能够歇口气,喝着丈夫递过来的茶,舒坦了许多,她还真有点不适应这北京的天气,省的冬天在冷也不至于穿一身厚重到几乎令人窒息地大衣。而北京的冬天再暖和,你也不可能穿两件轻薄衣服。
再者,身边这个男人陪她呆了二十年的城市,她真的不想离开,能不走她不会走。
杨水灵双手捧着那杯武夷山大红袍,渐渐泛起暖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好茶。”琅晴歌有点冷淡道。
杨水灵微笑不语,她当然知道这个琅家的天之娇女对她并不喜欢,而且琅晴歌也从来不掩饰对她的不接受,这从琅晴歌这么多年拜访他们别墅的次数就看得出来。杨水灵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她宁愿自己身边地人敢爱敢恨,而非厚黑之人。
“要不晚上我们一起去全聚德吃烤鸭?”琅明提议道。
小琉璃露出小孩子的雀跃表情,满脸渴望地望着琅邪,指望他也点头。
“成,既然琉璃也想吃,那我们就去全聚德。当然,是我请客,老头付钱。”琅邪哈哈笑道,以往在琅家,琅明怕杨水灵,而杨水灵最疼琅邪,而莫雨嫣又从来以琅邪为中心,所以最有发言权的便是琅邪了。_
“没钱。”琅明郁闷道,这兔崽子忒不仗义了,在家里仗着有他老妈这靠山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到了北京还不肯消停,还有没有天理?
_‘杨水灵微微侧头,瞥了眼装穷的男人。
_“呃,吃顿全聚德还是有钱的。”琅明立马没了立场。其实他倒真不是完全说谎话,他本来是有点小金库的,只不过买了几匹马花了不少钱,很快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他从来都是中国富豪给子女们树立的绝对反面典型,而他本人似乎并不以为然,我行我素,一路悠闲,一走便走了二十年。
“本来应该我下厨。不过不知道你要来,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杨水灵解释道。
琅晴歌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她倒不会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斤斤计较,她之所以排斥杨水灵,仅仅是看不惯她令一个当年如神一样令人仰视的男人堕落到跟柴米油盐打了二十年交道的可悲地步。琅晴歌并不否认她欣赏杨凝冰,欣赏她在政治上地杀伐决断。
‘“对了。今天慧愠也到北京了,刚好晚上一起出去。”杨水灵笑道。
_“小姨也到了?”琅邪兴奋道,杨慧愠在他的女人中显然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几乎就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带大的,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杨水灵点点头,杨慧愠已经正式成为央视主持人,以后就要在北京扎根了,虽然党校培训结束后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经常碰面,但事业总是首位的。虽然有龙头不做凤尾这个说法,但她相信这个妹妹能够在北京央视站稳脚跟,地方电视台再如何风光,终究比不上央视的这个平台,面对一个省固然不错,但若有机会面对整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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