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春明走在路上,春明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广元了?我的心一抽,是啊,我怎么把广元给忘了呢?就随口说,广元这小子很不懂礼貌,去年跟我拌了几句嘴就不辞而别了,听说自己跑到南方闯天下去了。春明开玩笑说,我看到报纸上说澳门有个叫龅牙驹的,身边有个咱这地方的马仔,很“猛戕”,不会是广元吧?我说,那也备不住,广元有勇有谋,说不定在澳门大显身手呢。春明说,他自己在外面潇洒,苦了他老母亲了。我站下了,让他去找金高,从金高那里提一万块钱给广元他妈送去,就说是广元的工资,让他妈放心,广元在外面出差,一两年不一定回来。春明说,广元他妈能相信吗?我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广元他妈的脑子不太好使,脑溢血后遗症,不会想那么多。
春明走了,我叹着气刚走了两步,那五就来了电话,那五说,有个东北口音的朋友找你,说有急事儿,告诉不告诉他你的大哥大号码?我想了想,会是谁呢?东北的我倒是认识几个,可我跟他们没什么深交,谁还会有急事找我呢?想不让那五告诉他我的大哥大号码,转念一想,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就对那五说,告诉他,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刚挂了电话,没走几步大哥大就响了,对方一声喂还没喊利索,我的脑袋就嗡地响了一下,是小杰!
“小杰吗?”我几乎站不稳了,挪了两步直接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别喘气,你说话。”
“蝴蝶……是我,我是小杰,”小杰似乎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呵,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了,操啊。”
“你他妈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竟然破口大骂起来,“我操你娘的,你这个杂碎……”
“我不能随便找你,你知道的,我没法跟你解释,”小杰的语速很快,“别骂我了,我很难受。”
我站起来,走上人行道,无力地将身子倚到了一棵树上:“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似乎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蝴蝶,你别替我担心,我在外面生活得很好……”
他好象说不下去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嘴唇在哆嗦,他的眼圈在发红:“小杰,我理解你,先跟我说事儿。”
“我家里还好吧?我挺想家的……”小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都很好,你三哥结婚了,我去参加过婚礼,我对他们说,我派你去南方了,那里有咱们的一个办事处。”
“别提他们,我问的是我妈,”小杰说,“我妈还住在我大哥家吗?”
“还住在那里,我每月给她送钱,是你的工资……”
“不要花你的钱,把我给你的那十万分成一年的,每个月给我妈就可以了……钱在你那里吗?”
“在我这里,常青给我了。”我大口喘着气,“小杰,这钱不能动,你原来的那份钱还在我这里。”
“我不需要那些钱,我现在比你有钱,”小杰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抽空我再支援你几个,常青去了哪里?”
一提常青,我的脑海里蓦地就闪出了他们在武汉杀孟三的那一幕,眼前血红一片。
我必须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顿了顿,故做轻松地问:“小杰,有个叫孟三的你知道吗?”
小杰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像狮子吼:“常青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妈的……知道,让我杀了。”
我确定了,常青没有撒谎:“你别怪常青,是我逼他说的。”
小杰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已经无所谓了,呵呵,常青还在你那里吗?”
我多了一句嘴:“你找他干什么?”说完,禁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操,废话,难道你不知道?
小杰用一种漠然的口气说:“我发现了一桩好买卖,需要他来帮我。”
第五十二章 见识了“白道儿”上的朋友
第五十二章 见识了“白道儿”上的朋友
常青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过他隔三岔五的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小杰跟我联系过没有,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小杰,小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这我就放心了……操他妈的,一个人在外面奔跑真他妈不是滋味,朋友倒也交往了不少,没他妈一个知根知底的,真想把你小子也糊弄出来陪我呢,想来想去还是常青这小子对我的脾气。”说着,念叨了一串电话号码,“他再跟你联系的时候,你让他打这个电话,这个人会找到我的。蝴蝶,再问你一件事情,强子死了,这是真的吗?”我说,真的,小杰懊丧地叹了一口气,“操他妈的,让这小子赚了……孙朝阳那边怎么样?”
我简单把前一阵跟孙朝阳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小杰嘿嘿地笑:“操,还他妈嘴硬?又好戳他一棍了。”
我说:“孙朝阳这边有我呢,我跟胡四联手,很快他就沉底了,等他沉了我再折腾他。”
小杰说:“你们办事儿太罗嗦,别管了,他杀了广元,我不准备让他活了。先这样吧,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想了想,还真想不起来还应该跟他说什么了:“小杰,来得及就给我打个电话……保重。”
挂了电话,我倚在树上大口地喘了一阵气,脑子像涨潮一般翻腾个不停。我应该怎样才能帮助一下小杰呢?他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儿,一年抓不住他,两年三年以后呢?尽管小杰的牙口很好,抓住了也不一定能顺利地惩罚他,可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啊,他的前途说白了就是一个死……我呢?我会平安地活下去吗?我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一条什么样路上走着,这条路看上去貌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问题。忽然就想起了胡四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干大事儿就不能没有长进,咱们这样的人如果老是赖在黑道儿上,终归干不成大事儿”。我不想干什么大事儿,我只想在原有的基础上,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再惬意一些,让我爹能够过上再好一点儿的日子,让我弟弟将来的生活有所保障,让跟着我风风雨雨,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这样下去,我能如愿以偿吗?
这段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到了胡四饭店的时候,饭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车,我就明白自己是来晚了。
我转到一辆车后面,摸出烟点了一根,猛吸了两口,丢了烟头,装做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步进了饭店。
胡四正在前厅跟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话,见我来了,把那个人往我的身边一拉:“来,认识一下。”
“哈哈,我认识你,”中年人爽朗地笑着,冲我伸出了手,“我是梁超,你就是蝴蝶吧?”
“梁哥,早就听四哥整天念叨你呢,”我握了握他的手,“好象以前见过你。”
“蝴蝶真好脑子,可不是见过嘛,”梁超依旧笑,“还记得你勇斗黄歹徒的时候,我去给你助过威吗?”
“哈,梁哥那时候在海天路派出所干所长,”胡四过来一手一个拉着我和梁超往里走,“一会儿好好聊。”
我瞥一眼梁超,一下子想起来了,可不是嘛,在我砸完了黄胡子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后面挥舞着一副手铐大声咋呼“谁的枪?把他给我拷起来!”,当时我就知道是胡四找了派出所的人,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所长。那还能有黄胡子活的?这时我才相信胡四那天对我发牢骚的那些话是真的,黄胡子一定不甘心被我赶跑了,他肯定去找过类似梁超这样的人,梁超通知了胡四,胡四就开始了他的活动,最终把这事儿压住了。看着满面春风的胡四,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热。我跟梁超分在一个桌子上,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他们的年龄和面相,我估计这都是所谓“白道儿”上的人,不禁有些拘谨,胡四这是怎么安排的?我跟这样的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呀。胡四把我俩推进来坐下,拍拍手对大家说:“各位大哥,梁主任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作介绍了,这位英俊小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叫杨远。”
我看到,有几个人刚开始还心不在焉,一听胡四的介绍,眼睛里立马出现了好奇的神情。
我冲他们一一抱了抱拳:“各位大哥好。”
胡四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哈哈,这是什么动作?哥哥们不兴来这套。”
几个满脸油光的中年人一齐摆手:“老四你这是说了些什么?你这兄弟一看就是个场面人,好,我们喜欢。”
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很大的蛋糕进来了,梁超皱着眉头朝她挥了挥手:“拿出去拿出去,不玩儿这个。”
胡四接过蛋糕,往桌子中间一晃,又拿走了:“走个过场,走个过场,哈哈,哥哥们,开始。”
梁超看上去很痛快,连启子都不用,一口一个将摆在桌子上的啤酒都启开了:“一人一瓶,自己添自己的。”
胡四站在梁超后面,低下脑袋对他说:“梁哥,你在这面照应着,我去别的桌子转一圈就回来。”
梁超摆摆手:“你忙你的,我们这帮老家伙都熟悉,自己玩儿自己的,哈哈。”
三圈喝下来,我就感觉很不适用,这酒喝得也太快了,一口一杯,那杯子还粗得像大腿。那几个对我感兴趣的人似乎看出来我的酒量不行,好象要灌我,其中一个端起酒杯冲我晃了晃:“杨兄弟,哥哥先敬你一杯,”咕咚把自己的酒喝了,笑眯眯地看着我,“哈哈,我最佩服你们这样的人,跟那些街头小混混两码事,干得痛快,还不伤害老百姓,能跟你这样的道上兄弟坐在一起,哥哥我非常荣幸,看得起我你就把那杯酒干了,哥哥我这里先谢谢了。”
我摸着胸口,强忍着阵阵上涌的啤酒沫子,一口把自己的酒干了,摆摆手说:“酒量不行,歇会儿再说。”
梁超捶着我的后背,哈哈大笑:“缺乏锻炼啊,当年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喝他个十瓶八瓶的玩儿一样。”
这个我相信,林武一次都能喝整整一箱呢……我笑着摇了摇头:“梁哥厉害,我也就是三瓶的量,多了就吐。”
另一个被称做郭队的人冲我伸过了杯子:“老弟,你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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