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黑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冲破黑狱-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楚了,他是宋文波。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想躲我,不就是因为他交代了我俩偷啤酒的事儿吗?这有什么?那种时候,谁也会这样办的,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文波尴尬地瞄了我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我说,好小子,咱们又见面啦。他见我没有发火或者当场质问他,红着脸拉我坐下,问我这些年过得咋样,为什么进来的?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平静下来,笑着说:“哈,咱们到底还是折腾进来了。当年我是咋说的?我说嘛,就咱们这种玩法,早晚得进监狱……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怎么会为这点小屁事儿进来呢?你冤枉,我就更不用提了,我才偷了废品站几个废电机就判了我三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可也是,谁叫咱的手脚不干净呢?”

我揶揄道:“就为这个呀?当初你还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以为咱俩偷啤酒的事儿发了呢。”

宋文波的脸又红了:“我不该连累你……交代余罪的时候我没顶住。”

我说:“无所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别怕人家追究……哎,你怎么真的当起小偷来了?”

宋文波舔舔嘴唇,表情显得很尴尬:“唉,一时糊涂呗……你还记得魏大郎吗?哦,记得,那就好。这不是魏大郎他娘脑溢血瘫痪了吗?人家他姐姐出嫁不管了,魏大郎没办法就在家照顾他娘。你想想,这几年生产队把地都分给个人了,吃不成大锅饭了,没时间种地,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那天他来找我,我俩喝了点儿酒,这不就犯罪了……他跑了,我判了,可怜他娘啊,唉,他娘可真不容易,一直病拉恹恹的……杨远,还记得魏大郎用自行车带着他娘,把你弟弟撞了的事儿吗?”

怎么不记得?那年的一天,我吃了晚饭领我弟弟在街上玩儿,前面有个卖糖葫芦的,我就让我弟弟在路边等我,我去给他买糖葫芦。回来的时候,我弟弟躺在地上抹眼泪,一个人在呵斥我弟弟:“小傻瓜,你是个聋子?我打铃铛你没听见吗?”我推了他一把,我说:“你咋呼什么?”他说:“伙计你不知道,我带着我娘去医院看病,这个小傻瓜在前面走,我刹不住车了,就打铃铛,他也不闪……”看着我弟弟满身的尘土,没等他说完,我上去就把他放倒了:“打铃铛算个屁!难道他不闪开你还要把他撞死不成?”他还要犟嘴,几个看热闹的人说:“你把人家小孩撞到了,人家还没找你的事,你反倒叨叨什么?”我弟弟的腿被他的自行车轮胎蹭去了好大的一块皮,我心疼极了,抱起他就往医院跑。上好了药,我让弟弟下来走走看,我弟弟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哥哥,咱们回家。”

我让他在这里等我,扯身就走,我要去狠狠地揍那个人一顿!在门口,我碰上了他,他的身上背着他娘,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刚才撞了我弟弟的同时,他娘也从车子上摔下来了……说着说着他就哭了:“我娘本来就有病,我是来医院给我娘看病的……你就别打我了。”

我帮他把他娘安顿下,抱着我弟弟就走了。我爹听说了这事儿,把我叫到身边唠叨了半宿,他说,凡事你得讲究个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是不对的,男子汉不能干这样的事情,再说,人家也是个孝子。最后,他说到了林冲:“林冲厉害吧?可他为什么吃了大亏?好端端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他不做,倒跑去梁山做了强盗,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如果当时他忍着……”

我说:“林冲的故事我知道,高衙内欺负到他家门上了,他就应该报仇。”

我爹想了想,笑了:“这个比喻不恰当?那我给你说说武松的故事,武松为什么也当了强盗?他哥哥……”

我打断他:“你还是别给我讲故事了,我啥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有一个弟弟。”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爹说的也有他的道理。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把给我爹攒的买眼镜的钱给了那个人。

再后来,我经常跟宋文波一起去医院看望他娘。

那个人后来跟我和宋文波成了要好的朋友,他就是魏大郎。

“文波,你一直在一中队吗?”

“是呀,三个多月了。”

“你们中队是不是有个叫胡四的?”

“有啊,那人挺‘鬼’的,你认识他?”

“不认识,想认识一下……”

我俩在这里说着话,门口就有人吆喝了一声:“哪个鸡巴操的叫杨远?”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我一楞。

第十章 苦涩的劳改生涯

第十章 苦涩的劳改生涯

宋文波拉了我一把:“杨远,这就是胡四。”

我连忙向他走过去,这家伙端着架子,让我感觉很不塌实,隔着老远我就伸出了手:“四哥,你好。”

胡四把手里的烟蒂嗖地弹向远处,双手抱着膀子,哈哈大笑:“来了也不拜见拜见你四哥?”

宋文波凑上去打个哈哈:“四哥,他都麻了爪子了,哪顾得上拜见你?”

胡四瞪了他一眼:“滚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宋文波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们谈着,我走。”

胡四把两手抄进裤兜里,冲我摆了一下头:“跟我走。”

他好象很喜欢玩派头,没办法,这时候我得听他的。

车间门口是一间散发着浓烈霉味的小仓库,里面坐着几个喝茶的犯人,见胡四进来,那几个人站了起来,想给他让个座,胡四回身将我拉进来,冲他们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我哥们儿说点要紧的事儿。”

一个脸上长着一块很大的兰色胎痣的人,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了:“伙计,很面熟嘛,你是?”

我瞥他一眼,心里紧了一下,这不是青面兽吗?小广的人。

我装做不认识,一屁股坐在一个沾满油污的凳子上没有说话。

青面兽不走,摸着下巴在念叨:“谁这是?真他妈面熟……见过面……”

胡四用门板将他挤了出去,坐在我的对面问我:“带没带判决书?”

我一下子明白了,胡四对我没有恶意,肯定是董启祥找过他,不然他直接要我的《判决书》干什么?我顾不上想小广的事了,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判决书》:“四哥,判得这么冤枉,我能不上紧?天天带在身上,没事就琢磨这事儿呢。”胡四边看判决书边说:“好嘛,还真有比我冤枉的呢……看看,看看,这句‘威胁客人’,啥叫客人?他没个姓名吗?再看看这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十四条第二款之规定’,这分明不适用第二款嘛……再看看……好了,你有门儿。” 我把《判决书》收起来,急匆匆地问他:“四哥,真的有门儿?”胡四摇摇头,岔开话:“你很不够意思,早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祥哥挺好的吧?”我见他这样,也不好催他了:“挺好,他让我代他问你好呢。”胡四似乎很激动,直点头:“我挺好,我挺好,祥哥人不错,我沾他老光了……他介绍的人,我能不帮吗?”

告别胡四,我的心情很舒畅,看胡四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觉得他肯定能帮我出不少主意。

刚走到我和师傅休息的地方,就看见青面兽站在那里跟我师傅说着什么,面色严峻。

我没有回我师傅那里,直接去找小杰。我预感到这小子可能是在打听我是谁呢,我得事先做好准备,防止他找我的麻烦。小杰正跟几个人蹲在那里闲聊,见我来了,小杰站起来招呼道:“杨远,快过来,伙计们正说着你呢。”

我把饭盒递给他:“呵呵,说我什么?好话坏话?”

一个叫小无期的瘦猴子尖着嗓子嚷嚷:“说你砸小广的事儿呢,远哥,你真猛。”

我瞪了他一眼:“别他妈胡说八道,你娘那个逼才猛呢。”

小杰接过饭盒边揭盖子边说:“别听他胡说,我们在商量着哥儿几个怎么才能混好了呢。”

小无期怏怏地叹了一口气:“这人真没意思,来不来的就发火。”

我也觉得刚才这样不好,上去搂了他两把:“别生气,跟你闹玩呢,”说着,把小杰拉到一边,指着青面兽问:“你认不认识那个伙计?”小杰眯着眼睛看了青面兽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他怎么了?”我说:“可能是小广的人。”小杰笑了:“小广的人怎么了?在这里他敢反动,砸货就是了。”

青面兽还在跟我师傅说着什么,不时点一下头,我估计他知道我是谁了。我拉小杰蹲下,接着说:“我分析,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敢直接动手,但我敢肯定这小子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因为当年我把他也收拾的不轻……那天,我跟金高他们去找小广,小广不在家,我们就在他家等他,没抽完一根烟青面兽就来了。起初他不知道我是谁,以为我跟小广是朋友,还跟我好一顿聊家常。因为我老是问小广去了哪里,这小子觉察出来了,想装做上厕所的样子走人,被金高直接砍了一刀,我怕他毛楞,就用刀子顶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地下,让他带我们去找小广。小广他爹这才知道我是来打架的,抄起拖把就要上来拼命,我让弟兄们把他爹绑了起来,接着问青面兽,青面兽也是一条好汉,扯着嗓子直嚷嚷——杀了我吧,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用刀把砸断了他的一根手指,他还是不说,正准备砸第二根呢,小广竟然来了,后来就……唉,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你说,他能不记恨我吗?以前在外面他不一定敢去找我,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刚来,人家在这里早打好了根基……”小杰“咳”了一声:“杨远,不是我说你的,你这不是明摆着怕他了吗?操。”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怕他干啥?不怕?可我说这么一大套什么意思?脸通红,眼睛也没处放。见我不说话,小杰又笑了:“咳,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应该害怕的是他才对。”

“不说这个了,”是啊,我杨远怕过谁?我矜持地一笑,“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没完。”

“没完才好呢,”小杰瞥了旁边的人一眼,“刚才我跟伙计们正合计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