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我他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董启祥想上来拥抱我,顿了顿把双手搭拉下了,“唉,操他妈的。”
“没什么,闯荡江湖的,难免不受点儿挫折,”老辛递给我一根卷好了的旱烟,“蝴蝶你说呢?”
“就是,”我笑了,“祥哥,你是不是劳改劳‘膘’了?这有什么,何处黄土不埋人?”
“操,你这学问比胡四和小广可差多了,什么叫黄土埋人?那不是死了嘛,应该这样说……”
“何处人生不活命?”老辛耸着肩膀嘿嘿地笑。
“对,这样说也比蝴蝶那样说恰当,”董启祥上下摩挲着头皮,似乎是想找一个更恰当的词,把头皮都摩挲出火星子来了也没想出来,尴尬地一笑,“反正我的理解就是,人到了哪里也应该好好的活……不对,他妈的刚才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辛你这个老鸡巴可真能打岔。蝴蝶,在入监队好好的,你下队来干什么?犯什么错误了?”当着老辛的面,我不好多说,笑笑说:“你还不知道?我这性格干不了那活儿,太憋人了,自己要求下队的。”老辛点点头说:“应该这样,感觉不顺心就得走人,就像我,那一年我在这里呆够了,咱他妈越狱!哈哈,尽管不成功,但是咱努力了,这辈子不后悔……蝴蝶,你听说过这事儿吧?对,应该听说过,那时候你还在这里嘛……可惜咱们俩没见过面,要不我不拉胡四跑,他太刁了,我应该拉你跑,哈哈。”董启祥横了他一眼:“拉鸡巴倒吧,你那是拉人家胡四?你那是强迫人家呢,跟他妈QJ一个意思。老四这小子也是个软蛋,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我不把你老辛的蛋子踢化了才怪呢。”老辛冲董启祥晃了晃拳头:“想试试?不是我辛明春吹牛逼,长这么大我还没遇到过对手呢。”董启祥把他的手往下压了压:“谁好意思跟你打?你这把年纪,嘿嘿。”老辛哼了一声:“龙祥,以后当着朋友的面别这样。”
董启祥不理他,问我:“老四接见过你了?”
我点了点头,董启祥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弄的,本来我还准备出去以后跟着你们混呢,这可倒好。”
我说:“那也不耽误啊,四哥还在外面,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
董启祥的目光黯淡下来:“我需要吃自己的,胡四帮不上忙,你能帮上,可是你进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顿时不好受起来。闷了一阵,老辛打破了沉闷:“蝴蝶,当时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我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不关我的事儿,我想那么多干什么?”老辛尴尬地吐了一口气:“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辛明春是拣了一条命啊……老鹞子死了,真可惜,不过这小子到关键时刻沉不住气,打起来以后就那么举着双手投降了。我呢,咱有腿啊,跑这个鸡巴操的……我这一跑就是两年多。后来受不了啦,家不能回,在外面整天提心吊胆的,那可真应了那句话,生不如死啊……两年以后我自己回来了,争取了一个好态度,要不我被他们抓回来那就是一个死。咱自己回来了,当了个典型,全省劳改系统都传达了,说咱们这个育新学校教育的好,犯人跑了又自己回来了,嘿嘿……政府心一软就把咱宽大了,无期啊,去年刚改判了,十五年,再有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出去了。唉,想想真不值得,你说当年我要是不跑,现在我早在社会上晃荡了,没准儿娶了老婆,过上好日子了呢。”
“你们不是还杀了一个人吗?”我记得当时大家都传,他们把一个一起越狱的老头给杀了。
“没有的事儿,打他了倒是真的,可那也不是我打的,是老鹞子,老鹞子怕他拖累我们,就砸了他一石头。”
“死无对证,哈哈,”我胡乱笑了笑,“辛哥是个有脑子的人。”
“兄弟,你可别乱说话啊,”老辛正色道,“政府的眼睛是雪亮的。”
“拉倒吧你,”董启祥乜了他一眼,“别谈你这点鸡巴事儿了,蝴蝶,听说汤勇出去了?”
老辛忽然来了精神:“对呀,我也听说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大的本事?不是判了个缓杀吗?这才几年他就出去了?不会是玩儿了个自残吧?”我说,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出去了倒是真的,我没见过他,他一直跟孙朝阳在一起,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的。董启祥皱紧了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老汤跟孙朝阳……妈的,全他妈乱套了。”听这意思,董启祥很了解汤勇和孙朝阳的一些内幕,我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反正他们两个目前关系不错。”老辛说,孙朝阳那整个是个“二唬头”,掉在汤勇手里还不得等着找死?操他妈的,也就是我这几年不在社会上玩儿了,要不我帮孙朝阳……不,我帮老汤……去他妈的,人家谁还认识我呀。董启祥把胸一挺:“他们会认识我的。”
我突然意识到,董启祥很关心汤勇和孙朝阳的事情,这正合我意,我淡然一笑:“天下谁人不识君?”
董启祥一楞,哈哈大笑:“对,天下谁人不识我?蝴蝶,你这学问是越来越大啦。”
辛明春看看我再看看董启祥:“这有什么可笑的?天下人都认识你怎么了?操,装什么酸书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找到了金成哲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找到了金成哲
跟我一起拉铁屑的是个半大老头,董启祥带我过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那老头很高兴,嘿嘿,不错,我终于有帮忙的了,这样我也就不用那么忙了。把车子给我,趾高气扬地吩咐,先拉一趟去,让我看看你干活怎么样?董启祥冲我奸笑一声:“干你的吧,在这里大家都一样。”我把车子拉到车间通道的头上,边从头扫着铁屑边跟董启祥闲聊。
“祥哥,你还剩几年了?”
“按说应该还剩两年多一点儿,有可能的话年底减一年,就剩下一年多一点儿了。”
“那很快呀,那点儿零头兴许就不算了,提前释放。”
“有可能,”董启祥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劳改打顺当了,一年很快的。”
“弄好了咱俩一起走,哈哈哈。”
董启祥突然转了个话题:“蝴蝶,你凭那么好的活儿不干,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比如找小广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有这么一层意思,小广还在五车间?”
董启祥嘿嘿笑了两声:“又走啦,这小子到处出溜,又回教育科了,教机械制图。”
真他妈不巧,我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学美术的嘛,机械制图他也会?”
董启祥说,人家小广脑子好使,在里面学的,不光会机械制图,连床子都会修呢,还是技术大拿。
“怎么能跟他联系上?”
“你怎么老是惦记着那点破事儿?这不太像你的性格啊,怕他?”
“我怕他个鸡巴毛,我是想通过他了解谁在背后陷害我。”
“那还用说?”董启祥哼了一声,“林武都告诉我了,背后一直掂对你的是你的把兄弟,叫什么海的。”
“基本可以这么肯定,但是我必须把事儿落实了,他究竟是怎么‘捅咕’的。”
“我替你问过好几次了,小广什么也不说,你找他也拉倒,人家就说是你干的,你能怎么着?”
“那也不一定,我亲自去见见他,也许比你找他管用呢。”
董启祥叹了一口气,蔫蔫地说:“小广这个人看上去挺粗的,其实这家伙很细啊……我听说他去找了那个叫金成哲的,把人家还好一顿折腾,我问他金成哲跟你说了实话?他说,说了实话,就是杨远。瞧那意思他根本就明白不是你,他这么干是什么意思?这小子现在是汤水不进了,就认准你了,我分析他这是想跟你不算完啊……他还在五车间的时候,我经常过去跟他喝茶聊天,他的性格我多少也摸着了一点儿,太他妈爱面子了。你听听我分析的对不对啊,根据他的性格,他一开始是想利用跟你叫板来提高他自己的声誉,结果没控制住自己,把金成哲打了,自己反倒进来了。进来以后他干脆不认这壶酒钱了,一条道走到黑,一口咬定就是你敲诈他的,不然别人会笑话他没有头脑,打错了人……这是其一,其二呢,当年你把他砍得不轻,尽管你进了监狱,可是总归他没捞回来呀,所以,这两块促成了他想跟你斗上一番。我估摸着,他不一定是真想跟你纠缠个你死我活,也就是想挣点儿面子,干脆你别去找他了,就算世界上没有这个人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你说的理由也对,直接去找金成哲不就完事儿了?”
这样也行,那就先找金成哲去,我问:“金成哲在哪个大队?”
董启祥说:“在木工房,我找人去揍过他一次,他也说就是你干的,干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这小子说什么。”
我把扫起来的铁屑铲到车上,拉起了车子:“这就走?”
董启祥说,吃了饭再去吧,又不是找不到他,急什么?
我笑道:“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了,还拖拉什么?饭又不是以后就不吃了。”
董启祥转身对站在对面跟人说话的老林打了一声招呼,帮我拉起了车子:“走吧。”
木工房在很远的地方,得穿过三个车间,足有一里地的路程。我把铁屑卸下,把车子支在倒铁屑的地方,跟董启祥一起拐上了去木工房的路。这里的路全变了,以前是石子铺的,现在全变成了柏油路,比外面的马路还干净。路两旁全是树,隔几米一棵松树,隔几米一棵杨树,隔几米又是一棵梧桐,落叶被扫成一堆一堆的,像一座座小山包。路上不断有人跟董启祥打招呼,祥哥好,又出来遛弯儿?老祥兄弟,又来视察工作?大祥,晃荡什么晃荡?又冒充国家干部了?我发现董启祥变化很大,以前稍微有一句不好听的话,他立马打人,现在他一律笑眯眯的,不时还谦卑地嘿嘿两声,好象有求于人。拐了几个弯,已经看到有人在推着饭车送饭了,董启祥加快了步伐:“快走,吃饭的时候人多,就喊不出他来了。”不几步就到了木工房,董启祥让我站在一棵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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