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简单的看了看曹实的伤口,我虽然不懂医,但也能看的出他的伤势很重。和尚好像用双氧水这类东西清洗了伤口,然后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瓶药粉。
“这种药治外伤很好用。”和尚一边忙碌一边说:“但他的伤太重。”
“你给他包扎一下,包扎一下。”我哀求道:“然后我们马上走,离开这里,把他送到医院。”
和尚看了我一眼,低头给曹实处理外伤。我揉了揉眼睛,跳起来就想去牵骆驼,小胡子在身后猛的喊了一声:“他撑不出这片沙漠!”
“我要救他!”我头也不回的跑。
小胡子立即丢下槐青林,冲到我面前,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情况还很复杂,不要白费力气,他撑不出这片沙漠!”
“我不管!”我一下子甩开小胡子的手,用近乎咆哮一般的嗓音冲着他大吼。我不知道自己那来的这么大力气,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红了。
“你驾驭不了骆驼!要救他,就自己把他背出腾格里!”
我什么都不说,立即冲到和尚身边,曹实的伤口被处理了,在这个地方,也只能这样简单的救治。我看到和尚的救治已经结束,马上艰难的把曹实抱了起来,然后就朝城外走。
“老曹,没事的。。。。。。”我一步一步的走,眼眶里的眼泪不知不觉的一滴滴往下掉:“你不会死在这里。。。。。。”
第45章一些隐情(一)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所有思维都凝到了一点,那就是带着曹实,马上离开班驼,离开这片大漠,把他救活。我完全忘记了沙漠有多大,也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双腿能迈出多远,但我的念头很决绝,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曹实死在这里。
我并不是个很死板的人,脾气也算温和,但是这时候我表现出的固执让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和尚连忙跑过来拦我,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麻爹也跟着过来了,把枪塞给和尚,托住曹实的两条腿。
“和尚,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前面说的好听,我们的事就是你们的事。”麻爹和我并肩走在沙海里,一边回头对和尚嚷道:“散伙!”
和尚呆在原地,老龚哑着嗓子,哆哆嗦嗦的也不知该走该留。随即,我身后就传来小胡子的声音:“你这样走不出沙漠!如果要救人,这里这么多人都陷进去了,你救得了吗!我把你们带到班驼,要为所有人负责!”
我顿了顿,混乱的思维稍稍清醒了一些,或许吧,小胡子也有他的难处,我们的人不多,他和老龚都带着伤,还要应付那些无影无踪的袭杀者。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带着曹实这样的重伤号,会受到牵连,小胡子还有和尚这两个主力可能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处事的态度也不可能一样。手下的伙计要活命,要吃饭,所有的领头人只能偏颇的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这其实无可厚非。
太高尚的人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但是我仍然没有回头,只停了一下就继续朝前走。小胡子有他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我都不能丢下曹实。
“你不懂得如何做大事。”这是小胡子最后一句话,可能他也放弃了再劝阻我的念头。
“有的事,你也不懂。”我在心里默默回应了小胡子的话,继续蹒跚的在沙地里走向前方。
整个班驼古城瞬间就象是凝固了似的,我和麻爹走出了残破的城门,沿着来时的路走去。这是一条漫长的路,而且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班驼,在没有人引领的情况下,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走出大漠。
我们走了没有多远,身后就传来了驼铃声,白音跟和尚驱赶着骆驼追上我们。和尚也没说多余的废话,让我把人放到骆驼上去。我扭头看了看,只有白音跟和尚跟了过来,小胡子和老龚留在了班驼。
我把曹实暂时交到麻爹手里,然后翻身登上骆驼,接着把曹实横抱着,这样可以尽量减少一些颠簸。登骆驼的时候我看见白音正在照料槐青林,他可能没有死,否则不会被带走。
“有些事情,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和尚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有了骆驼,有了向导,但是我仍然知道,小胡子的话可能是对的,这是一片大漠,走出大漠之后还有一片广阔的无人区,曹实估计撑不了那么久。
但是如果他真在中途死在了我怀里,那样可能我还会好受一点,毕竟我尽力,而且尽了全力。如果他死在班驼,我会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
每走一段路,我都会伸手去探探曹实的鼻息,和尚比较有经验,他也时常的查看一下。说实话,曹实的这个伤还算是幸运的,如果头部胸部遭到这样的重创,几乎已经可以判定他必死。白音也跟我们说,肠子外漏的人还能挺很长一段时间,中国跟越南打仗的时候,一个广西的民兵肠子被打出来了,用手塞回去,继续追敌追了五公里,最后还被救活了。
我原以为白音的话纯属安慰,但是我们走出了十几公里之后,曹实竟然真的苏醒过来。看到他醒了,我立即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眼圈一红,差点哭出声来。
可能是长时间昏迷造成的感官障碍,曹实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尤其是看到我之后,他有些恍惚。但就是三两分钟时间,他仿佛明白了我也是从内地来到班驼的。
“天少爷。。。。。。”
“老曹。”我擦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别说话,好好躺着,很快就能走到医院去。”
“天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曹实没有接我的茬,他一苏醒,可能就察觉到自己的伤很重,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有一个小碗状的东西,是和尚包上去的,可以暂时应对肠突出。
“现在不要说那么多。。。。。。”我简短的撒了个谎,要曹实不要胡思乱想。
曹实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不过心思也相当慎密,尤其是丰富的阅历和从事的职业让他显得城府很深,如果在平时,我这些话是瞒不过他的,但这时候曹实并没有提出一丝质疑,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那道吓死人的伤口后,略带急切的对我说:“天少爷,我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老曹,不急着说,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好好呆着,我先送你出去。”
“以后。。。。。。”曹实轻轻喘着气,露出一丝苦笑:“还有以后吗。。。。。。”
我立即就生出一个感觉,曹实可能感觉自己不行了,所以要在临死前对我说些话。想到这些,我又非常的难受,眼眶顿时湿了。
我是很想知道关于这件事前后的隐情,过去问过曹实,但他从不肯对我交底。而这个时候,他肯说,我却不肯听了。我想让他尽可能的保留哪怕一丝精力,撑着离开沙漠,然后活下去。
但是曹实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知道我的意思,还是带着那种无法形容的苦笑,对我说:“有些话,我再不说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老曹,你不用说,我也不会听,等你脱险,那个时候我会很乐意听听这些事。”
“天少爷。”曹实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让我走的安心一点。”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觉得难受,无比的难受,好像胸口上压了一座山一样。曹实坚持要跟我一个人说,和尚和白音知趣的躲到一旁,只有麻爹不拿自己当外人,被和尚硬拖走了。
“终于碰到这一天了。”曹实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刚进这一行的时候,八爷就说过,象我们这样的人,一夜暴富,一夜暴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荣华富贵拿命去换,生死由命,没什么可埋怨。”
“老曹,别这么说。。。。。。”
“天少爷,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好朋友。”到了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愿意让他再分心去想什么,所以无奈的撒了谎。我根本不知道小胡子是什么人,但是他那个样子,很难和好朋友这三个字搭边。
“这次我熬不了多长时间了,有些事情,必须跟你说。你记住,这些话只能烂在你心里,决不能对第三个人讲。”
“老曹。。。。。。”
“别打断我的话,天少爷,这些事和八爷,还有西夏铜牌都有关系,如果我活着,不可能对你说,你去问八爷,他也不会说。”曹实连着喘了几口气,接着说:“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想让你明白一点,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再插手。”
“什么意思?”
“你瞒不过我。”曹实艰难的扭了一下头:“我不知道你身边人的底细,但是,你跟他们来班驼,目的很明显,一定和西夏铜牌有关,我没有时间再追问那么多了。。。。。。”
“老曹,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听我说,西夏铜牌牵连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非常复杂,而且,这些事情前后延续的时间很长,我知道的并不完整,八爷是从九三年接触这些的,我了解的大多也都是九三年以后发生的事。”
曹实这时候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我很怀疑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但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我没再打断他,开始听他的讲述。
他说,这个事情的起点,是从九三年一件轰动性的大事开始的。
第46章一些隐情(二)
一九九三年,甘肃礼县境内的永兴乡和永坪乡发现了规模巨大的秦国墓葬群(后来,礼县秦国墓葬群被专家认定为秦国四大陵园之一的西陲陵园,当然,在当时那些村民心中并没有这个概念),这个地方最先是被一些放羊的村民察觉的,从偶尔塌陷的墓里找到了一些陪葬品。
这本来不算件很大的大事,全国各地时常都有农民挖出古墓的新闻。但是这一次所发现的墓葬群规模非常大,最开始的时候,村民们对墓葬群和陪葬品没有太多的概念,不过有人接着就发现,这些东西能卖钱。
跟钱一挂钩,这件事情就了不得了,迅速传开,有人继续在那里刨,结果又刨出了东西。紧接着,四里八乡的当地居民开始成群结队的蜂拥到这里。
这些村民的挖掘手段和土爬子还有考古队就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绝对是那种彻底破坏性的发掘。他们用最粗陋的工具和最原始的手段成批的挖掘秦国墓葬。一座座古墓被刨了个底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