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心如镜明,但见到唐玄宗如此开心,怎能去泼他冷水,只好笑着柔声道:“皇上,臣妾听见这玉环原来是你早就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我好高兴。”
任天弃正是因为知道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种种传闻。揣摩唐玄宗的心思,这才编出了这么一席话,见到他如今是龙颜大悦,也不由佩服自己真是聪明。
而此时最气恼的则是张果,这小子还真会吹牛,连王母娘娘与太上老君都带出来了,而偏偏能逗皇上地喜欢,实在是自己平生大敌。
唐玄宗高兴了一阵,又指着张果道:“国师,不如你再算算张真人的来历。前些日子朕叫好几名善卜之士给他推算。都无法得出结果,还有人当场吐出血来。”
任天弃明白这必然又是张果搞的鬼,呵呵一笑道:“这也难怪。张真人的来历也非一般,普通的修道之士岂能算出来。”
唐玄宗惊喜道:“国师,你也算出来了,快给朕说说,张真人是什么来历,张真人,你也仔细听着,瞧国师说得对不对?”
任天弃便死死的盯住张果道:“张真人乃是天地初分时的一个白蝙蝠仙。”
他这话一出,唐玄宗与张果两人都是一惊,唐玄宗忙道:“张真人。国师说得可对?”
张果这时心里气得快要吐血,但知道要是揭露了他的谎言,这小子必然要报复,自己刚才那套把戏只怕就要被揭穿,这时候只有相互合作,共进共退了,当下只有叹了一口气道:“贫道以为自己的来历普天下无人能算到,不料国师一语道破,真是佩服佩服。还望为贫道保守这个秘密才是。”
任天弃见他配合自己,心想要捧他一把了,便道:“这是自然,以张真人在天上的名声,肯下凡来辅佐皇上,那是大唐国的福气啊。”
唐玄宗这时愈发相信任天弃的话了,哈哈大笑着道:“国师,张真人,有你们在,大唐国一定可以千秋万代,子孙绵长了,朕真是感激得紧啊。”
任天弃一本正经地道:“皇上乃小白龙下凡转世,张天师是得到太上老君的吩咐才找到贫道传艺,说起来贫道还是沾了皇上的光哩。”
张果见到唐玄宗越来越高兴,生怕任天弃把马屁全部拍完了,便道:“是极,若非皇上神龙天纵,圣明广泽,贫道等也是不会留在大唐国的。”
任天弃心想:“妈拉个巴子的,斗法又变成斗嘴了。”这本领他自然是技高一筹,斜眼向杨贵妃一瞥道:“贵妃娘娘是青凤转世,和皇上在一起,这个叫龙凤……呈祥,那是好得不得了的。”
唐玄宗听得这国师语言虽然并不算雅致,但每一句话却都能打进自己地心窝,当真是笑声不绝,只觉生平实在难得这么开心,一拍掌道:“好啊,今日朕总算知道了自己与爱妃地来历,真是如醍醐灌顶,难得这么有兴致,环儿,那《霓裳羽衣曲》咱们也演练好久了,不如今日就请二位仙长指点指点。”
他这话一出,任天弃还不觉有什么,张果却“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站起了身,向唐玄宗一揖手道:“无量寿佛,贫道在宫外久闻这《霓裳羽衣曲》之名,若能得识天籁,当是贫道三生之福。”
原来这唐玄宗早年虽然英武圣明,但到了后期,却变成了一个风流皇帝,他对音乐却甚有天赋,而杨贵妃也是一个极是能歌善舞的聪慧女子,有一次,唐玄宗夜宿女儿山,梦中遇到仙子歌舞,回宫后按着记忆录下一部分,杨贵妃见到,非常喜欢,觉得这歌曲并不全,便将印度传入的《婆罗门曲》重新修编,与唐玄宗在女儿山所录融在一起,召来梨园子弟三百人,及熟谙歌舞地宫女百人,又让久负盛名的乐师李龟年、贺怀智、马仙期等参与进来,结合天下数百种乐曲,反复演练推敲,终于大成,因此曲甚是飘逸脱俗,唐玄宗便取名为《霓裳羽衣曲》,还亲自与杨贵妃在其中吹笛及击磐,这张果早就听闻此曲,不想今日能够得逢。
唐玄宗也已经按捺不住,让高力士去宣诸乐师与舞女。带着杨贵妃、任天弃、张果几人就到了紫寰殿左侧的千音阁,唐玄宗平素练曲赏曲都在此处。
在千音阁上坐定,过得好一阵,便见到灯光通明的阁下空地上来了一群捧着各种乐器的乐师。队列整齐的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鱼贯而入,而每一队都有五十来人,衣着皆是不同,分别穿着是青、红、白、黑四色,每一只乐队都举着一个幡子。写的却是“东方角音”、“南方徽音”、“西方商音”、“北方羽音”的字样,而等这四队走完,中间又走来一队乐师,穿着却是犯忌的黄裳,打着的幡子上写的则是“中央宫音”的字样。
任天弃从来没有见过唱曲儿的有这么大的排场,正在感叹大开了眼界,就见到袅袅婷婷的远远的走来五十来名身着白色衣裳女子,那衣裳甚是奇怪,有些像是道袍,但又多了长长的水袖。将这些女子显得好生的飘逸婀娜。只是她们都站在外面暂时不入场中,瞧不清容貌长得如何。
这时只见那五只乐队先向唐玄宗拜了,然后又各走出一人来。向着阁上伏地而拜,道:“巨等李龟年、马仙期、贺怀智、雷海清、张野狐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玄宗笑道:“众爱卿平身。”
等到众人全都站起,唐玄宗便一挥手道:“今日国师与张真人两位在此,大家可要好好地卖力才是,开始罢。”
那五人退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清脆地磐声鸣动,那乐声便响了起来。
这《霓裳羽衣曲》乃是集天下乐曲之大成者,有磐、萧、筝、笛、琴、瑟、筑、萧、跋膝管、笙、芋、箜篌、筚簟等等诸般乐器,分为散序、中序、曲破三部分。可说是历朝以来最宏大的乐曲,当真是洋洋洒洒,中正之中又不失清绝之韵。
任天弃听到一阵,就感到索然无味,见到唐玄宗与杨贵妃已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而那张果也是听得全神贯注,心中觉得这什么《霓裳羽衣曲》还远远比不上合州城妓院里的姑娘唱的软绵绵肉麻麻的情俚小调好听。
正无聊之时,便见到那些女子开始缓缓的走入了场中,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这种场面他当然喜欢,眼睛一亮,开始仔细的瞧着。
只见她们白衣如雪,飘然轻旋,时而如游龙惊鸿,时而娇弱如柳,裙袂摇曳,长袖翻飞,一个个轻云出岫一般,让人见了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就在这群舞女中间,有一名领舞的少女,黛绿双蛾,鸦黄半额,明眸皓齿,雪肤樱唇,腰肢细小,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那舞姿极是曼妙飘逸,大有天仙之态,让人一见之下,目光就无法转到其他的舞女身上。
任天弃自然是盯得目不转睛,却听旁边张果道:“好啊,此女子容貌清艳,舞姿之中大有仙气,果然不愧霓裳羽衣之名啊。”
唐玄宗这时道:“这女子名叫谢阿蛮,年方十六,不过十岁之时便进入内教坊习练舞技,学到今日,天下间已少有人比,朕这《霓裳羽衣曲》若非有她领舞,只怕要失色不少。”
任天弃心中默默念了两遍“谢阿蛮”的名字,正也要夸赞几句,却瞥到坐在唐玄宗身旁的杨贵妃粉脸之上已大是不快,连忙住了口,却见唐玄宗望着那谢阿蛮连连抚了几次掌,道:“妙极,阿蛮的舞技又见长了,好,很好。”
任天弃瞧着杨贵妃的脸色已经变得极是难看,而唐玄宗仍然不知住口,心中刚叫了一声“糟糕。”就见到杨贵妃忽然站了起来,娇声道:“好一个会狐惑皇上的小妖精,来啊,将谢阿蛮给本宫抓起来送到天牢里去。”
唐玄宗未立皇后,杨贵妃此时的地位却已与皇后无异,她这么一叫,所有的乐师顿时便停了下来,两名御林军已经冲过去抓住了谢阿蛮。
那谢阿蛮不料遭此横祸,顿时骇得花容失色,挣脱了两名御林军,奔到千音阁下不住的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唐玄宗也没想到杨贵妃会忽然发怒要抓谢阿蛮进天牢,连忙站了起来道:“爱妃,你这是何意?”
杨贵妃向谢阿蛮一指道:“这小妖精故作媚态,想要狐惑皇上,祸乱大唐江山,臣妾先帮皇上打发了她。”
唐玄宗一愣道:“爱妃何出此言,阿蛮什么时候狐惑朕了,她又怎会祸乱大唐江山?”
杨贵妃生性奇妒,自与唐玄宗在一起后,就容不得他与别的妃子相好,但凡知道唐玄宗留宿在别的妃子那里,没有不大哭大闹的,因她容貌绝世,唐玄宗又叫她有愧,只好随了她的意,在宫中整天与她成双入对,很少再到别地妃子那里去,杨贵妃更养成了想要得到皇上专宠的性子,听他这声“阿蛮”叫得亲切,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道:“皇上现在就帮着她,这小妖精祸乱江山那是迟早的事,臣妾还是帮皇上早早的除掉她。”
唐玄宗岂有不明白她心意,虽然有些火气,但心中爱她,便道:“这《霓裳羽衣曲》还离不开阿蛮,朕替阿蛮求求情,放过她一次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杨贵妃更是不会罢休,更是冷笑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尊,居然给一个卑贱的舞女求情,臣妾瞧她要不了多久就要被皇上宠幸,封为贵妃当皇后,地位还会在臣妾之上哩。”
这一龙一凤争持起来,那张果吓得侧着头不敢去瞧一眼,任天弃却是心思乱转,这杨贵妃骄傲得紧,正该让她受些教训,自己也可在其中捞些好处。
当下便也站起来,一揖手道:“无量寿佛,娘娘,皇上终归是一国之君,大家有事还是和气些为好,贫道先告辞了。”
唐玄宗这才想到任天弃与张果还在旁边,自己身为至高无上的国君,当着两人的面居然保不住一名舞女,而且还扫了两位仙人的兴,这面子还往那里放,他少年之时便帮助父亲睿宗铲除了势力极大的太平公主,岂是懦弱之辈,想到近年来自己对杨贵妃一再忍让迁就,这女子竟然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