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纱帘就忽然掀开了,一名少女走了出来,十六七岁左右,一身黄色罗裳,头挽双鬟,犹如墨云,只简单的插着一枝白玉钗子,悬着老大两颗明珠,眉若春山,眸如秋水,琼鼻樱唇,杏脸桃腮,身姿窈窕纤细,品若金玉,气若芝兰,果然有些像武琼儿,只是比她添了许多的高贵的气质。
不过只一会儿,任天弃就知道这绝对就是武琼儿无疑,因为她已经瞪大了杏眸,恶狠狠的瞧着自己,这个样子,那里还用得着猜。
当下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我是叫你太华公主呢,还是叫你小琼琼?”
武琼儿并不回答,只道:“好你个任小贼,招摇撞骗到皇宫里来了,还骗得了父皇的信任,封你做了咱们大唐国的国师,小心我去揭你的老底儿。”
任天弃嘿嘿一笑道:“这我可不怕,我从来没说自己是正经地道士,只是遇到张天师传了我的法术,我那个‘雷部天罡诀,可是真的,你父皇和满朝文武百官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武琼儿见过任天弃能招唤牛头马面,对他会法术地事并不惊奇,只得道:“呸,你就算装神弄鬼,大唐国总领道教的国师,也是你这小无赖能当的么,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任天弃道:“能不能当,可不是你说了算,好你个小琼琼,打赌一输就偷偷溜走了,这笔财又该怎么算,哈哈,堂堂大唐国的公主,要给我当奴仆,要乖乖的听话,任打任骂,一辈子不许反抗。我可怎么好意思,你说,我会不会折福,不过我的福气好像越来越好,就是折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武琼儿听他一提出当日的赌约,气焰顿时消了下来,嘟着嘴道:“那是我上了你的当,不算数的。”
任天弃早知她要这么说。便道:“好,随便你,别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地,谁要是反悔,谁就生儿子没屁眼儿,你认了也行。”
武琼儿道:“我永远不成亲,就不会生儿子,也不会没有屁眼儿。看你怎么办?”
任天弃伸出大姆指向她一翘道:“厉害,厉害,这也能想到,我当然是没办法了。”
武琼儿也知道自己理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口气软了下来道:“这样罢,你如果帮我想出了不嫁给那个死杨锜地法子,其余的事咱们好商量。”
武琼儿的美貌虽然不在陆玉嫣、谢阿蛮二女之下,而任天弃也算是个食色性也之辈,但不知怎的。他对这个活泼可爱、常常和自己斗嘴的少女亲切之感多于色欲之心。那杨锜他虽然没有见过,不过杨家的人,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愿意她违心嫁给这样的人,但杨贵妃那里自己也不想过于得罪,要想一条两全其美之策才好,便道:“好啊,这事容我想一想,再告诉你。不过小琼琼,你是怎么到恭州的,又是怎么回来地。”
武琼儿道:“好,我都告诉你,不过你快些想主意。”
当下道:“你知不知道。我娘就是当年父皇最宠爱的武惠妃?”
任天弃刚才听唐玄宗提过,便点了点头。
武琼儿道:“我娘与父皇本来是很恩爱的,可是五年前,我娘就得病去世了,父皇也非常伤心,在众多的王子公主中,最疼爱的就是我和哥哥寿王李瑁……”
任天弃一下子就叫了起来道:“啊,寿王李瑁可不是杨贵妃过去的丈夫么,原来他和你是一个娘生的。那你说自己姓武,就是跟着母姓了,真名叫什么?”
武琼儿听他一口就说出父皇与哥哥的事,这正触碰到了她心中的伤痛,神情一黯,眼圈儿也红了起来,轻轻道:“我的真名叫做李淑琼,父皇与我娘过去都叫我琼儿,所以我就对你说自己叫武琼儿。”
任天弃又点点头,心中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恨你父皇抢了你哥哥地妻子,所以就离家出走了。”
李淑琼道:“父皇抢了哥哥地妻子不说,为了讨贵妃娘娘的欢心,竟要我去嫁给她的堂兄,他……他越来越不疼我啦,我一气之下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宫中,在大唐各地四处去游玩,后来无意中到了恭州,谁知就遇见了你。”
任天弃道:“嘿,一个美貌地小姑娘独自外出,你胆子也算大了,还好现在天下太平,你还没遇到什么歹人。”
李淑琼气呼呼地道:“谁说没有,难道你不是个歹人么,我本来一直好好的,自从遇见你之后,就常常被你欺负,你还要我当你的奴仆。”
任天弃知道这事和她扯不清,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回到宫中了,还有,你向牛头马面他们打听到了你娘转世的下落,到底去没有?
李淑琼道:“牛头马面告诉我说娘在柳州的一个大户人家转的世,我当然要去瞧瞧,可是那个花刺史曾经到过京城,见过我一面,而且父皇已经秘密下旨在全国各地寻找我的下落,那花刺史发现了我,岂敢不管,那天早上我背着包袱一出陆府,就让他派的人把我请到了刺史府,说要送我回京,我知道不回去也不成了,便要他先派人送我到柳州去一趟,我见不着我娘,心里总是放不下。”
任天弃道:“花刺史不敢太得罪你,这事是一定要答应的。”
李淑琼微微点头道:“不错,第二天花刺史就派人送我去了柳州,我也按牛头马面说地地址见着了我娘,可是她才四岁,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我没有去打扰她,悄悄的哭了一场,就跟着花刺史派的人回到京城,然而父皇还是要我嫁给那个杨锜,婚期就订在下个月,怕我再逃走,就下了旨,在大婚之前,不许我出抱月宫半步。”
任天弃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李淑琼道:“哼,你自己还不知道这段时间在京城里多有名,那天你在武德殿外用那个能招唤雷神的法术,又被父皇封为国师,宫里就传遍了,芳儿一听到后就告诉了我,你倒好,装神弄鬼也不改名。还有你脸上的红斑,我自然知道是你啦。”
任天弃道:“那这么久也没见你来找我。”
李淑琼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那个该死的赌约,你这个人无赖得很,又最会欺负我,要是知道我就在宫中,那还了得,所以这些日子我不敢来找你,可是现在婚期越来越近了。我实在没有法子,一听说你到宫里来了,只好想法子让你来一趟。”
任天弃哈哈一笑道:“你父皇说你这些日子一直疯疯颠颠的,小琼琼,你也挺会装啊。”
李淑琼撅了撅嘴道:“这也是没法子地法子,实在不行,我一直装疯,看那个杨锜还敢不敢娶一个疯公主。”
她说到这里,瞪着任天弃又道:“喂,任小贼。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想到主意没有?”
任天弃道:“我正在听你说话,那里能想什么事?”
李淑琼道:“好好,你快想。快想。”
说着就推他坐在了屋内的一张靠椅上,用纤纤细手亲自捧来香茶,觉得天气有些热,还找来一面团扇,不停的给他扇着。
任天弃坐在椅上,喝了两口茶,仔细思索这事,想到李淑琼又是出逃,又是装疯,而唐玄宗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看来他是决定已定,要扭转过来定非易事。
刚想了一会儿,就听到李淑琼又道:“任小贼,想出来没有?”
任天弃仍道:“还在想,别慌。”
李淑琼对任天弃地聪明机智其实是极为佩服的,甚至到了依赖的程度,以为只要他一到,只需眼睛一转,就能计上心头。让父皇松口,答应自己不再嫁给杨锜,却见到他这么久也没想出来,心中顿时便急了,又道:“想好没有,快想,快想,也没多久不见面,你怎么变成猪了。”
任天弃岂有不给李淑琼想办法的,但被她催得心烦,又被骂成是猪,一时气恼,便没好气地道:“是啊,我变成猪了,想不出法子,怎么样?”
李淑琼听他口气不对,想到自己给他又是捧茶,又是打扇的,也觉得委屈,泪珠子顿时掉了下来,将那茶狠狠摔在地上,又将团扇朝他脸上一扔,道:“好啊你,好你个任小贼,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不开心,存心看我的笑话,好好,你既然不安好心,我也用不着求你了,自己想办法就是。”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向外面叫道:“芳儿,芳儿,去叫父皇来,就说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给他说。”
任天弃连忙道:“你要说什么?”
李淑琼道:“谁要你管,反正我有我的办法。”
任天弃一瞧她这种样子,已经知道她的法子必然不怎么好,但明白她是绝不肯听自己劝的,便站起身来道:“好吧,那我就先走啦。”
却听李淑琼冷冷一笑道:“你先别忙走,站在这里等父皇来。”
说着叫了一声,外面就有两名宫女进来,李淑琼便让她们站在纱帘外,自己却进去了。
过了一阵,就闻听脚步声响起,那芳儿就带着唐玄宗、杨贵妃与高力士走了进来,瞧了瞧任天弃,便道:“琼儿,我听芳儿说你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朕,那就是恢复神智了,哈,这可是个好消息,这段时间朕不知有多担心哩。
这时那纱帘里传来李淑琼有气无力的娇弱声音道:“父皇,孩儿能好,多亏了国师,孩儿身上想必有什么妖魔附身,国师一来,它们就骇跑啦。”
唐玄宗就用单掌向任天弃行了个道礼,道:“国师仙法无边,救了琼儿,朕真是感激无比。”
任天弃正在揣测这个太华公主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儿,见到唐玄宗向自己行礼,连忙也一揖手,顺着话说道:“无量寿佛,公主只是一时中邪,并无大碍,皇上不用担心。”
这时听着李淑琼轻呼了一声,那芳儿就走进了纱帘,然后将李淑琼扶了出来。
任天弃瞧着李淑琼此时一付病恹恹,娇弱无力的样子,心中暗笑她倒装得真像。
公主的寝宫,本来男子是不能入内的,但任天弃与高力士一个是仙道,一个是太监,却是没有关系。
李淑琼在那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