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强傻笑了两声,又道:“出这钱的是恭州城的庄大爷,听说比我还肥,可怜那个朱绛仙就吃大亏了,被这姓庄的狗胔的糟蹋了一夜,下面都肿了,根本下不了床。”
闻到此言,任天弃倒是一愣,想不到这事如此快就传出来了,便道:“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猪肉强道:“是‘聚艳坊’伙房里的老张头,他正在给朱绛仙煨大补汤呢,唉,那朱绛仙前个月出来逛街,我瞧见过,长得真比天仙还美,这个姓庄的真是没人性,该死,该死。”
任天弃见到猪肉强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这事的真相倒不能给他说,便在他身上一拍,笑嘻嘻的道:“人家花了银子嫖姑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你屁事,我又有故事了,想不想听?”
猪肉强连忙点头,但跟着又苦着脸道:“上次你给我讲了那个故事,要了我五斤猪肉,害得我回去和我爸对不上帐,被他罚跪了足足两个时辰,算了,我还是不要听了。”
任天弃眼睛一转道:“放心,这次我有办法让你和你爸对得上帐,不会挨罚。”
猪肉强对任天弃的古灵精怪一向心服,便道:“好,你不要骗我。”跟着又眼睛放着光道:“是什么故事,是你们‘春满园’的事,还是那个夏香么。”
任天弃道:“不是,这次给你讲‘聚艳坊’的里的事,你听说她们里面有个叫小白菜的妓女么?”
猪肉强消息倒是知道得不少,点点头道:“听说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妓女了,浑名又叫做烂白菜,不过还很有名。”
任天弃道:“这就是她的事了,这个小白菜做妓女做久了,下面自然就越做越大,上个月她有个多年不见的一个姓孙的客人去嫖她,两个人上了床,那姓孙的客人朝她下身一摸,就象是两片悬着的破瓦一样,吃了一惊,便爬到她身上去交合,只感到那话儿就像是放在嘉陵江里一样,左右摇晃,总无边际,正没什么意思,却听到那小白菜在说‘赵大爷,你弄什么,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放进去。’那姓孙的客人一阵气恼,便借故撒尿,到屋外找了一根搞蒜的石柱来,足有手腕粗,进屋便摸黑对着那小白菜的下体放了进去,却听她在叫‘赵大爷,你还不快来,我这里面忽然冷得紧,你快来给我暖暖。’那姓赵的客人吓了一跳,将石柱拨了出来,无意中将脚一蹬,居然进去了半截,那小白菜才道‘赵大爷,这才有些味道,你快动动。’姓赵的客人这晚白花了的银子,心头有火,天亮临走时将她的鞋子放在其下体里面。那小白菜起床找不着鞋子,便去问老鸨,老鸨还以为是那姓赵的客人偷走了,谁知那小白菜去上马桶,鞋子却一下子掉了出来,老鸨知道了,连忙道‘好啊,前两日你这房间里不见了两只大酒壶,你再找找,是不是哪个客人淘气放在你那里面了。’”
他一讲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故事本是白芳芳与郑宝儿她们妒嫉“聚艳坊”生意好,无聊时编造出来讲给嫖客听的,不过倒是有板有眼的活灵活现,让人听了忍俊不住。
然而去瞧那猪肉强,却见他不仅不笑,反而是一脸的神往,不由在他脑袋上一拍道:“猪肉强,你在想什么?”
猪肉强这才“咕噜”一声呑了一大口口水进腹,很感叹的道:“唉,都怨我爸把银子每天都要收走,要是我有钱,真要去找这小白菜试一试。”
任天弃一听,差点儿气晕,这本是编来坏那“聚艳坊”生意的,却没想到居然引起了猪肉强这小子的好奇心,成了她们的潜在主顾,暗骂一句“真是猪头。”便将手一伸道:“拿来。”
猪肉强知道他是在向自己照例索要话资,便苦着脸道:“你要那一块。”
任天弃早就瞧好了,一指前面道:“就那块。”
猪肉强顺指望去,却见是一块精瘦肉,足足有六七斤重,不禁叫了起来道:“不行,不行,那么多,我可回去交不了差。”
任天弃贼眉兮兮的笑道:“别怕,我不是说有办法么,你去找一块二三两重的磁石来,悄悄贴在称盘下面,这样少称一点儿给别人,别人也瞧不出来,你们家生意不错,只需做上十多笔买卖,我这块肉就出来了,多余的你还可以存起来,你不是最想上‘聚艳坊’嫖姑娘么,这样便能实现了,怎么样,这个赚钱的法子要不是我瞧你够兄弟,是绝不会说的。”
猪肉强此时便如醍醐灌顶,猛的一拍脑袋道:“对啊,我家卖出去的肉谁也不会重新再称过,这个方法我怎么就想不到,老大,还是你够兄弟,我有了钱,一定忘不了你。”
任天弃见时候不早了,提起那块精瘦肉,便要离开,这肉拿到“春满园”还能打打牙祭,这段时间白芳芳的生意不好,越来越不肯拿钱出来安排饮食,天弃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就在这时,猪肉强又叫了他一声,等任天弃回过头来,他又扭捏着不肯说,天弃不由骂道:“龟儿子的猪肉强,有什么屁就给我放出来。”
猪肉强这才期期艾艾的道:“天弃,你本事大,能不能给我弄到那个朱绛仙的身上的什么东西,要是能行,我给你二十斤猪肉,绝不失言。”
任天弃听了,心头突然一动,但没有太过表露,只道:“好吧,有机会我给你想想办法。”说着就走开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天弃一直在留意着朱绛仙的动静,还好猪肉强比他还关心,“聚艳坊”的老张头一出来他就要打听,任天弃从他嘴里知道,朱绛仙的身子已渐渐好了,只是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接客。
到了第七天上的下午,任天弃就又到了“聚艳坊”的后院,爬上墙头等了半天,才见到朱绛仙在一个小丫环的搀扶下走到花园里来散步,春眉淡扫,杏脸粉腮,瞧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
第十四章 生财有道(2)
朱绛仙闻声瞧来,见到是他,两人虽然两年没见,但任天弃脸上的红斑是块金字招牌,朱绛仙自然还不会忘记,当下一脸冷笑的走到墙下道:“任天弃,你脸皮很厚啊,居然又来了。”
任天弃坐在墙头,仰天大笑三声道:“错,我不是脸皮很厚,而且是非常厚,厚得到了顶点,厚得让你想不到。”
朱绛仙傲倨的道:“哦,有我想不到的么,是什……”她话音还没落,就瞧见任天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镯子,对着阳光在照来照去,嘴上开始唱着小调儿道:“别人家。念亲亲。在时儿住。谁似我。自子时直想到亥时。没黄昏。没白日。把心肝儿碎。一月三十日。一日十二时。那十二时的中间也。又刻刻想着你。”
朱绛仙岂会不认得这个镯子,那是自己一直带在手腕上的,那恶梦般的一晚后,便遗失了,她只以为是那庄大财故意拿去做了表记,却没想到忽然出现在了这无赖少年手中,瞧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忽然间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浑身象风舞梨花般的抖了起来,颤声道:“你……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又向那小丫环道:“你先到屋里去,我有话和这小子说。”
那小丫环见向来自恃雅美高傲的朱绛仙肯与这满是红斑的丑怪少年单独说话,心中大是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朝那绣楼走去。
朱绛仙见到小丫环走远,这才恨声道:“姓任的,我的手镯好端端的怎么会到你那里去?”
任天弃今天是报仇解气来的,又是哈哈笑了两声道:“错,大错特错,这镯子不是好端端的到我这里来,实在是在你很难看的时候被我拿到手里的。”
朱绛仙闻到此话不对,心中更是一惊,强自镇静道:“我……我有什么难看的时候,准是我无意中掉在地上了,你这小贼想进来偷东西,结果被碰巧拣着了。”
任天弃笑着道:“对,对,你猜得太对了,对得不得了。”
朱绛仙望着他脸上的神色,便知道绝无此可能,想起那天早上庄大财呼呼大睡的情景,心中已经猜到些事情,紧紧的咬了一阵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用圆圆的杏眸恶狠狠的瞪着他道:“是你,那晚是你,对不对?”
任天弃很悠闲的将双脚在墙上晃来荡去,手一伸,向她竖起了个大姆指,表示这次是真的答对了。
朱绛仙瞧着任天弃承认,脚下一软,已经滑坐在地,那庄大财与这任天弃虽然都属于丑怪一类,但人家庄大财家财万贯,好歹乃是恭州城有数的名流,又肯出百两黄金来梳笼,也不算太辱没自己,试想世上的妓女开苞,又有几个有缘遇上又俊俏又有钱的恩客。但这个任天弃就不同了,既丑,又没钱,更是一个没名没气的小无赖,而且那晚弄得自己如此狼狈,这个亏,吃得实在是太大了。
她越想越气,见到地上有几枚石头,抓起来就向任天弃扔去,只是她身娇体弱,扔了三枚石头,倒让任天弃接了两枚在手中。
任天弃对她给自己那场羞辱还耿耿于怀,倒也不客气,管她长得有多美,伸臂就将那两枚石头还掷在她的身上,他手上的力度自然要大得多,击得朱绛仙“哎哟,哎哟”直叫,秋水般的眼眸一红,便“呜呜”哭了起来。
听到朱绛仙哭泣,任天弃本来心中也软了软,但想到这是个蛇蝎美人儿,绝不可再上她的当,便又硬着心肠道:“朱绛仙,你这个小婊子,你听好了,我今天来,是向你要一件东西的。”
朱绛仙哭着道:“呸,你这……这不要脸的小贼,还敢来向我要东西,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
任天弃以一付不容商量的口吻道:“给不给由不得你,你想一想,要是我把那晚的事说给大家听,你是被我这个小无赖给梳笼了,你这个‘聚艳坊’花魁的脸还往那儿放,到时候,人人取笑,羞也羞死你。”
朱绛仙自然明白他说得不错,心中已怯,但口中道:“你,你有什么证据造谣,就凭这个白玉镯子,难道大家就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