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也不似丫鬟,更似女主人。
难怪大家都说,这府里没王妃,时亦旋便是当家王妃。
明月给时亦旋福了福身,道:“紫悦见过时姑娘。”
时亦旋挑了挑眉,以紫悦姨娘的身份,给她福礼她倒不稀奇,以她现在王府的地位,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姨娘,也得这般待她的。只是这紫悦,前段时间可是傲气得很,摆的那是大家闺秀的谱,不曾将她时亦旋放在眼里过。今次,紫悦忽然如此尊重她,倒叫时亦旋疑心重重。
“紫悦姨娘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怎受得起?”时亦旋口里说受不起,却不起身,端端地坐了,受了明月的礼。
“时姑娘,紫悦有一事相求,还请时姑娘务必要答应。”
时亦旋冷笑,这紫悦原来也是假清傲,才受了这一点苦,便吃不消了,来求情了。
“紫悦姨娘,有话就说吧,若是亦旋份内之事,亦旋自会尽力。若是其他事,紫悦姨娘还是对王爷说去吧,亦旋不过是个丫鬟。”
“时姑娘,紫悦蠢笨,无法完成王爷交代的差事,自当受罚,只是我那俩仆人,他们一老一小,身子骨都弱,禁不起饥寒。还望时姑娘开恩,不要让她们代紫悦受过。”
时亦旋不由看了明月几眼,欠了欠身,“你也知道你的惩罚是王爷下的,这事我做不来主,不过,我可以在王爷面前说说。”
“多谢时姑娘。”明月再次福了福身。
明月回到自己的破落小院内,心下忐忑,不知东方卿云会不会的答应她的小小请求。
晚上的时候,厨房的人来收柴,只见到几片,愤愤离去,撩下话说:你到底是凭了什么关系才混进来的丫头?我一定要告诉时姑娘去,将你撵出府去。
明月苦笑,要是真能撵出去,便好了。
代为丫鬟
晚饭依然是被取消了,不过有人来带了柳婆婆和傻姑出去,说是领她们去厨房吃饭。来人说:“王爷说了,看在你不曾偷懒的份上,便答应你的要求,若是发现你偷懒,出工不出力,便还和以前一样,她俩的晚饭也没有了。”又对傻姑说,“傻子,你听懂没有,她,”来人指着明月,“她若是不好好劈柴,你和你婆婆便没有饭吃!以后,你可得看好了她!”
明月暗松了口气,傻姑和柳婆婆不用陪她挨饿,她心里好过多了。
入夜,她本想烧水洗个澡再睡,可砍了两天柴,手臂痛得抬也抬不起来。
柳婆婆和傻姑吃过晚饭回来,傻姑高兴得不得了,直说吃得好饱好开心。柳婆婆叫傻姑打了水来,伺候明月洗澡。
傻姑喜欢和明月讲条件,经常不理睬明月的话,却很听柳婆婆的话,应了一声,便跑厨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傻姑便提了一大桶热水回来,倒在浴桶里。明月人离水桶还有好几步远,就闻到难闻的药味。
走进浴桶一看,洗澡水中药似的黄里发黑,黑里透黄。
“快洗吧。”傻姑一把抱起明月,把她扔浴桶里,就跑出去了,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婆婆,我给她洗完了。”
这水气味虽难闻,温度却是合适,泡在里面浑身舒畅。明月坐里面就不想动了,竟在水桶里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水已冰凉。明月赶紧起来,擦干身子,换了套干净衣服,回被窝里睡。在这种地方,若是生病了,东方卿云是不会管她的吧。
清早起来,昨天还酸痛难耐的胳膊,竟然一点不痛了。明月自己烧了热水,洗了澡洗了发,把脏衣服都洗了,吃了早饭,继续劈柴。
中午时分,时亦旋打发人来说,“王府现在缺人手,原本伺候王爷的两个大丫头年龄不小了,王爷给了银两放出去嫁了,现在王爷身边缺丫鬟使唤。王爷说了,叫你白天劈柴,吃晚饭的时候过去伺候着。”来人留下块腰牌,便走了。
明月还是第一次进东方卿云寝居的院子——野鹤斋。这院子比别处都大得多,园子里假山流水,花香游鱼,别有一番风雅。
“哟,哪里来的粗使丫鬟,这院子可是你能进得的?”一个身着锦衣的小丫鬟走上前来驱赶明月。
明月拿出腰牌给她看。这小丫鬟扯过腰牌来细看了一番,又叫过几个和她一色服饰的小丫鬟过来,“瞧瞧,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四儿五儿,你们干什么呢?”一个头插珠花,装扮得大家小姐模样的美人儿从房内漫步出来。
“思月姐姐,你看这个……”小丫鬟把明月的腰牌送了过去。
思月拿起腰牌看了看,又打量了明月一番,“你便是紫悦姨娘。”
明月应了声是。
小丫鬟们听说她是紫悦姨娘,纷纷哂笑,思月说:“她怎么都是姨娘,身份比你我都高,你们还不快快行礼?”
小丫鬟们一阵哄笑。
思月将腰牌丢还明月,说,“四儿,你带她去换套衣服,梳洗一下,一会儿王爷回来,可别吓着王爷。”
一个小丫鬟走出来,对明月招招手,示意明月跟她走。明月被领到一间角落里的小屋之中,屋子角落里堆放着扫帚、水盆、抹布之类事物,房中有一张木凳,一副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水绿色缎裙。衣服的样式平淡无奇,胜在布料高级,普通人家的女子穿不起就是了。比起思月身上穿的,自是差了许多,就连四儿这些小丫鬟的也比不得。
绿裳
不过,明月没什么可挑的,再说,她很喜欢这个颜色,绿色,是草原的颜色。
明月换上了这套衣服,重新梳了头发,又被带回到思月面前,思月说:“这衣服你不能穿出这院子,晚上你离开的时候,必须换下来。至于你该做什么事,自己长点眼力界,只要不惹王爷烦心就行。你现在去院门口看着,远远地看见王爷过来了,便咳嗽一声。”
明月听了,便转身往院门口走。这活虽憋屈,却比劈柴轻松多了。
思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五儿,让他们传饭吧。”
明月微皱了眉头,主子还没回来,这是传的什么饭。
过了一会儿,便有媳妇婆子们提了食盒进了院子,在院里一个偏厅里摆了满满两大桌子。
站在院门口,那么远的距离,明月还是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媳妇婆子们并不出来,而是立在偏厅里,伺候这院里二十来个丫鬟用膳。
明月远远地透过偏厅窗户看过去,心道,这些丫鬟不仅装扮得小姐似的,过的日子也是小姐的日子,只怕还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强上几分。
用过饭,媳妇婆子收拾了餐桌提了脏碗筷剩饭菜出了院去,丫鬟们则下棋的下棋,踢毽子的、弹琴的,各有各的乐子,一点不见繁忙景象。这里哪里缺丫鬟了,分明就是人口过剩!
明月在院门口立得脚酸,劈了一天柴的胳膊也比先前更加酸疼了。
东方卿云和时亦旋并肩而行,慢慢走了过来。东方卿云还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悠闲模样,那俊秀的容颜好比九天仙子,高贵而不染凡尘烟火。
明月看得出了神,竟忘了给院里的丫鬟递暗号,直到东方卿云走到近前,跨进院门来,她才想起,赶紧咳嗽了两声。
时亦旋狠狠瞪了明月一眼,东方卿云立住脚,斜着眼看明月,面有怒色。
明月赶紧福礼,“紫悦见过王爷。”
东方卿云的怒色丝毫不减,反而愈加升级了,“你随我进屋来!”东方卿云怒气冲天,玩耍的丫鬟们早已发现了王爷进来,小丫鬟们远远行礼,思月等几个大丫鬟迎了上来,行礼问安。
东方卿云一言不发,径直往屋里去了。
明月紧跟着进去,心中惴惴。
丫鬟们都被留在外面,时亦旋瞪着这几个大丫鬟,低声责问,“你们谁安排她穿绿衣服的?王爷的忌讳,你们都忘了吗?”
思月低声道:“是她自己挑的。”
“她自己挑的你们就没责任了吗?你们没长嘴吗?不知道说她吗?自己掌嘴!”
思月等几个大丫鬟不敢再多言,自己抬手抽了自己两耳光。
东方卿云坐了,命明月跪下。
明月跪了。
“本王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外面有传言,说你和你的随嫁丫鬟曾经换过身份,她才是真正的孟家小姐,而你才是丫鬟,这是真是假?”
“回王爷,你认为这可能吗?我爹爹就算老糊涂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闺女当丫鬟养吧。”东方卿云心中本也是这么想的,孟致和精神状态很正常,又不是神仙,会神机妙算,又如何会料到,新娘会在新婚之夜出事?又怎么做到提前掉包?
“你的那个丫鬟是从哪里来的?”
惩罚
“这就不清楚了,他是爹爹从外面买回来的。”
“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吧,爹爹说我身边的丫鬟都不机灵,所以从外面买了一个回来。”
“你父亲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人?”
明月想了想,她上次已说了仇家是江湖上的人,可东方卿云又忽然问起,难道说他查出来什么?于是便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我隐约听父亲说过,在中原安全,他们轻易不会到中原来,我想应该不是中原人。”
本来东方卿云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紫悦能说出些明月的消息或者与明月有关的消息来,但从她的回答来看,这根本就是个巧合。孟致和一家与明月根本不可能有瓜葛!不由大为失望,怒火愈加烧得旺盛了,他的音调陡然拔高了,“你为何作如此打扮?”
明月微抬了头,看了东方卿云一眼,东方卿云此时脸都绿了,只是极力隐忍着,才没有大发雷霆,说话的语气依旧控制在适中的音调上。
“我……”明月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为何穿了这衣服,只有这衣服,她不穿,难道光着?
“不必说了。来人,把她拖出重打十板子!”东方卿云不说理由,直接宣布了对明月的处罚。
四儿、五儿等几个小丫鬟进来,把明月拖到院外,叫了力气大的媳妇过来,几个人把明月按在一条长凳上,重重打了十个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