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除了随行的丫鬟媳妇,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反应都不慢,纷纷上前扑救。
东方卿云心中虽然恼恨,但危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没任何犹豫,说了一声,“救人!”他自己则当机立断,从一名侍卫腰间拔出佩剑,斩断马缰,让两匹受惊的骏马与马车分离。
霜奴则抢过去稳固马车,可阿月的动作比霜奴还快,阿月原本站的位置也比霜奴离马车近些。阿月挡了霜奴一下,阿月第一个用手撑住了马车,可她不是稳固马车,而是用力将马车往下压,立意要将马车弄翻,面上却假装是马车倾覆的力道很大,她无力支撑的样子。
明月毫无准备,马车如此一颠,她差点就被颠出了马车,幸好她反应敏捷,一把抓住那断裂了车壁边缘,虽然残破的车壁刺破了手心,好歹没被颠下去。要不然她这骨就白接了,非被重新震断不可。她刚松了口气,马车又倾斜了,倾斜的方向正车壁破碎了的这一面,明月心知是阿月立意害她,怒视正在卖力压车的阿月。
但紧跟着马车的倾斜就停止了,阿月露出错愕的表情。
阿月一压之下,没把马车压翻,她的两个仆妇王氏俩大嫂也出手了,但此时霜奴及其他侍卫们也赶到了,霜奴纵身上了马车,滚到明月身边,半卧在明月身上,用身体护住明月,不让明月的身体稍有倾动。“嫂子别怕,没事的!”她急速安慰。
受惊的两匹马,一匹转眼就跑没影了,一匹只跑了几步便停住了。马车稳住了,紫悦姨娘除了手受了轻微伤,没有大碍。
但无人露出欢喜的表情,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王爷,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阿月心情也不好,事定之后,她才找到为何她没能将马车掀翻,将明月摔出马车来的缘由。一个傻乎乎的丫头,咬着手指,流着口水,坐在马车顶上,望着大家憨笑。
别管她
柳婆婆拄着拐杖从人群里挤出来,对马车上的丫头招招手,“傻姑,下来吧,你姐姐没事了。”
傻姑应了声,跳下了。
明月的马车损坏了,东方卿云还在气头上,一声不吭。时亦旋让大家散开,安排把紫悦姨娘送到她自己马车上去。
这时候东方卿云却发话了,“别管她!让她在那里躺着!”明月的马车在队伍中间,不让明月换马车,她的马车又不能动了,队伍显然不能继续前行。
大家默不吭声,队伍原地不动,静站了一阵。
明月闭上了眼,听候东方卿云的裁夺。他相信了,他相信了阿月和特木尔的话,也相信了她紫悦姨娘刺杀了特木尔,他却不问她紫悦姨娘从哪里来的匕首去刺杀那个人。别人说的话他听得入耳,只有她,这个卑贱的小妾,所说的,他一概听不到。她说了,不是,不!她说了那么多“不”,他一个没听进去!
东方卿云也发现他命令的问题,不动这小妾,队伍就得无限期得搁浅了。他背过身去,不再看那残破的马车一眼,“把马车挪开,继续前进!”
赵刚叫出十余个骑兵,让他们去抬马车。
时亦旋生怕他们不知轻重,损伤到马车上的姨娘的脊骨,紫悦姨娘这根脊椎骨可是王爷舍去了倾朝大权才续上来的,时亦旋赶紧说,“轻点。先把姨娘抬到我的马车上。”
要抬明月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抬起她身下的软垫就可以了。士兵们依照时亦旋所说,五九个人同时抬起明月身下的软垫,要把移动到时亦旋马车上去。
东方卿云忽然咆哮起来,“我叫你们别管她!没听到吗?”东方卿云这一声吼把士兵们吓了个哆嗦,这几名士兵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遵从命令,放下软垫,改为将整个马车抬起,朝路边上挪。
马车被移出道路,弃之荒野,连同马车上的明月。
东方卿云上了马,催马前行,对还在马车下傻站着的时亦旋等女眷吼道,“还不上车?等什么呢?上车!马上出发!”
时亦旋看看一脸怒容的东方卿云,再看看道路旁边的破损马车。马车上的人笔直地躺着,睁着大大的眼,望着遥遥欲坠的马车顶棚。
霜奴不忍,赶上东方卿云,“哥,这样把她丢在这里,她会死的。”
时亦旋也上前求情,“爷,她纵然有万千错处,也等她伤好了再说吧,她现今这模样……”
东方卿云瞪了眼,“难道你们要我带着这个耻辱上路吗?让我成为天下笑谈吗?哼,未婚夫!哼!都给我滚上马车!反了你们?敢不听从本王的命令?”
“云哥哥,”阿月也走上前去,“就带上绿儿吧,她伺候了我那么年,我们情同姐妹,这样子把她丢了,我的心好痛。”阿月说着泪珠儿滚滚,她左手护着右手,哭着轻声呻(……)吟。
“阿月,你手怎么了?”东方卿云翻身下马,要查看阿月的手。
阿月避开,“没事的,云哥哥,我很好。”她柳眉紧蹙,十分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东方卿云愈加着急。
“没什么,应该是刚从帮忙稳固马车的时候,伤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敷点药便好了。”
分道
东方卿云不由分说,抓了她的胳膊检查,“还说没事,都骨折了!”东方卿云抱起阿月,将她抱回她的马车上,亲自给她包扎。
时亦旋、霜奴和越姬都跟着走上过去,想再替紫悦姨娘说说情,却被东方卿云统统赶回马车上去,他说,“谁要是不想上马车,就别上了,就留在这里给她做伴吧!”
霜奴和越姬等人都上了马车,时亦旋飞快将自己的首饰、衣物并几锭私房银子打了个包,又包了一包糕点、一壶水,连同把明月日常敷用的膏药一起,放到明月的马车上,低声嘱咐:“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霜奴也过来往明月枕头下塞了些银票,说:“不是我哥无情,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你不要恨他!”
明月低声谢过。
时亦旋、霜奴回了马车,车队缓缓前行。
听到马车轱辘声和马蹄声渐行渐远了,两滴泪水才从明月眼角滑出来。她摸索到时亦旋放在一旁的小包,摸出一块糕点来,用力咬下一口,她并不饿,只是如果不吃点东西堵上嘴,她害怕自己会大声哭出来。
吃得太急,明月哽住了,她记得时亦旋给她放了一壶水,便伸手去摸索,摸索了几下都没摸到,她哽得难受,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
一双不太温柔的手轻轻拉起明月的软垫,让她的身体斜立起来,平时明月都是这般用餐喝水的,在保持她身体成直线的情况下,靠软垫来调节她的身位。这是东方卿云专门为她而设计的。
水壶被递到了面前,明月喝了,便哽在喉头的食物吞下去了,这才扭头去看身后之人,入目地却是傻姑憨厚的笑容。
傻姑傻笑着,“笨蛋,吃东西也不会吃!”
柳婆婆出现在马车破损的那一侧,“傻姑,别笑了,来,我们把马车抬回道上去。这天啊就要黑了,这荒郊野岭的,怪慎得慌。我们赶快点,希望能在日落前找到户人家。”
明月握住了柳婆婆的手,柳婆婆发现徒弟的手伤势了,含着泪责备道:“傻孩子,受伤了也不吱声。”
傻姑嬉笑,“傻瓜!傻瓜!”
柳婆婆给明月包扎了手,和傻姑一起想要把马车抬回道路上去,毕竟马车下的四个轱辘都还完好无损,推着马车走,伤员安全,速度也快。
可柳婆婆一身功力尽失,力量衰弱,只比普通老人家强不了多少,就傻姑一人,却是抬不起来。傻姑也不是大力士,能一个人把马车抬到大道上。
用推的吧,才试了一下,柳婆婆就发现由于地面不平,马车颠簸很厉害,生怕伤到明月。
柳婆婆思来想去,拆了马车车顶木板,将明月连着她身下的软垫放到木板上,将时亦旋和霜奴留给明月的细软打成一个大包让傻姑背了。
祖孙二人,一老一傻,抬着明月,艰难前行。
“傻姑你可走好了,不要摔跤。”
“老婆子,你才是走好了呢,我看你腿都打颤了!”
明月紧咬了嘴唇,却抑制不住喉咙里发出的呜咽之声。她这一次却不是为自己伤悲,而是为柳婆婆的万千恩情而感动。
买醉
东方卿云给阿月弄好了胳膊,便在阿月马车上坐了,阿月依偎在他身边,见他久久不语,便说话安慰他,“云哥哥,你别难过了!绿儿她今日确实过分了,特木尔大哥对她那样好,她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做出那样无情的事情来……”
东方卿云推开阿月,打断了她的话,“让我静一静。”他下了阿月的马车,让子甫将他的马匹牵过来。
他骑了马,策马跑到队伍前头看看,问问情况,又策马跑到队伍后面,检查检查。
这队伍的长度不过几里路长,他一催马,一个来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队伍行得缓慢,唯独其中一骑来去匆匆。一会儿跑到队伍前面,一会儿又跑到队伍后面,无头苍蝇似的。
每个人都看得出,王爷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一见到村落,尽管太阳才刚刚偏西,赵刚和司徒景南便早早的打算安营下寨。
东方卿云也不阻拦,只是队伍不走了,他一个人骑着马到处跑就愈加扎眼了。便命子甫子孝拿了酒来,叫过霜奴和司徒景南,一起喝酒。
阿月虽没有得到东方卿云的邀请,也跑了过来。阿月来了,越姬自然不会落后。
东方卿云谁也不搭理,只是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索性拿了酒壶直接往嘴里倒,霜奴夺下他的酒壶,“哥,你别这样!你这样,大家心里都难过!”
东方卿云也有了几分醉意,伸手去要他的酒壶,霜奴不给,他便去拿了司徒景南酒杯,把司徒景南酒杯里酒一口喝了,丢了空酒杯,他四处寻酒,“拿酒来,给本王拿酒来!”
司徒景南抓了东方卿云的手,“王爷,你醉了。”
东方卿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