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痛。”虽然胸口还很有些痛,但是,我可以忍住,没必要告诉妈妈。
“真的不痛了?”妈妈一脸惊喜,也一脸怀疑。
“真的不……”我还没说完,我就隐隐感到除了胸口,还有个地方也很痛。
小肚子怎么又痛了呢?真是恨死人!而且,痛的面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宽广:整个小肚子都痛还不算,小肚子下面,那个羞死人的部位怎么也跟着痛呢?真是的!这个部位痛,我怎么好意思说!
“哦……”妈妈长长地出了口气,给我掖了掖被子角,“瑜儿听话,乖乖地躺着,不要乱动。”
“还有你!”妈妈忽然对江枭提高了声音,“不听话!医生批评你多少回了?叫你躺着躺着!你就是不听!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小瑜没事,你就是不信!现在小瑜醒了,没事了,你该听妈妈一次话了吧?”
“恩。”江枭赶紧丢了我的手,捂着胸口下了我的床,再捂着胸口上了另外一个床。
天!我和江枭的床几乎是并排的!中间最多有2尺宽的距离!
“小瑜!”江枭在轻声叫我。
我侧过脸,发现江枭正歪着脑袋傻傻地看着我。
“枭哥哥……”我的心蓦地一痛,鼻子就酸起来——江枭瘦了,太瘦了,瘦得几乎脱了形。
“瑜儿……”江枭哽咽了一下,就眼泪花花了。
“我的天呐!药水都打完了啦!”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不叫我来拔针呢?要不是我约莫着时候到了……”说话间,一个白色身影就走到我的床边,拿起我打针的手。
“唉……”妈妈按住自己的额头,“我怎么也忘了?”
护士姑娘刚拔完针,又进来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看那架势好像很有些名堂似的。
“江枭!”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站在江枭床头,看着江枭的脸,很严肃地说道,“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至少还要静卧20天。你必须配合我们的治疗方案,必须遵守病房的管理,不得私自行动。否则,后果很严重。明白没有?”
“明白了。”江枭像猫一样回答过后,就乖乖地缩进被子,只留几缕可怜巴巴的长头发在外面无声地抗议。
“周瑜!”男医生刚板着脸叫了一声,忽然就笑了,“你跟刚那个坏小子一样,也要乖乖地在床上再躺20天。听到没有?”
“听到了。”
“20天过后,你的身体就全好了,明白没有?”
“真的呀?”我忍不住高兴地叫起来,“太好啦!”
“不过……”医生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子,“这20天之内,你不能激动。明白吗?”
“恩……不明白。”
“不能生气不能发怒,明白吗?”
“哦,明白。”
“也不能太高兴,明白吗?”
“哦,明白。”
“总之,要尽力保持平静平和,知道吗?”
“知道。”
“还有那个坏小子,是你哥哥吧?他现在千万不能激动,你一定要控制他的情绪。知道吗?”
“知道了。”
医生走的时候,又把妈妈叫到门外说了好多话,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楚。
妈妈进来时,满脸的忧愁。
“你们没醒的时候,我日夜担惊受怕,现在你们都醒了,我还是担惊受怕。”
“妈妈……”江枭掀开头上的被子可怜巴巴地说,“我保证不惹小瑜,我保证不挨小瑜的床,你们别把我换到其他病房……”
我正要问江枭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妈妈却拦过话头:“你们谁不听话,我就叫医生把谁换到其他病房!”我立即闭了嘴巴,安静地躺着。因为,我实在太害怕把我换到其他的病房。
到了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一阵压抑的说话声吵醒——原来是小胖哥老狼他们,把屋子挤得满当当。我仔细看了一下,王小丫站在洗手间门边幽幽地看着我,没有看到张军和许丽。
原来,今天是星期五。
妈妈正在小声吵小胖哥,说他不该每个星期五都请假往这边跑。
虽然值班医生和护士进来警告了好几次,可老狼他们最终还是闹了起来。
在老狼他们的笑闹中,我终于搜索到了如下信息:第一条,我和江枭已经在这里躺了整整3个月。第二条,我和江枭能活过来都是奇迹,尤其是江枭,医院曾经下过7次死亡通知,我嘛,比江枭少下了3次。第三条,最初我和江枭是分开抢救的,可是越抢救越糟糕。后来是妈妈说把我和江枭放到一起,看能不能起死回生。医生们认为我和江枭不可能活下来,就怀了同情我妈妈的心思把我们放到了一起,谁知道,两颗本来不再跳动的心脏居然从那一刻开始有了微弱的反应。第四条,现在我和江枭已经脱离了危险,尤其是江枭,恢复得很快,已经能自己摸索着去上厕所了。第五条,因为我和江枭的胸腔都被打开做了大大的手术,所以,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们都不能“激动”,以防创口再次受损。
可是,有个信息我一直没有捕捉到:我和江枭为什么会同时躺到医院里,并且被医生下了几次死亡判决书?
奇怪的是,我为什么刚刚醒来时会以为自己是在天堂?我为什么会认为江枭和我都死了呢?
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我自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且,妈妈一再警告我:不准胡思乱想!
我就听妈妈的话,听医生的话,乖乖地躺着,躺着看每天都在换的新鲜兰花,躺着听每天都在换的新鲜钢琴曲。我吃饭是妈妈喂,奇怪的是,我每天都吃饭,却从不上厕所。奇怪的是,医生每天都要揭开下面的被子看看我的小肚子。我也很想看看我的小肚子究竟怎么了,可是妈妈不让我看,连摸一下都不让。
江枭也很听话,他除了上厕所就不下床。偶尔妈妈有事出去了,他才侧过脸看着我。可是,只要我叫“枭哥哥”或者向他伸出手,他就立即板着脸很严肃地说:“不许激动!”
再后来,我身体渐渐好了,但是,心里却无端地闷起来。我老想去学校,我老在想这会儿同学们在上什么课,在上哪个教授的课。我无端地盼望双休日快点到来,因为每个双休日,小胖哥老狼他们都会来医院玩。我喜欢听小胖哥老狼他们讲学校里的事情,哪怕一点都不新奇,我还是很喜欢听。
奇怪的是,每个双休日,张军和许丽都没有来。那个星期五的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指着老狼的鼻子问张军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指着王小丫的鼻子问许丽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指着江枭的鼻子问张军许丽是不是如胶似漆,是不是正在筹办婚礼。然而,老狼说张军很忙,但不知道张军在什么,王小丫说许丽生病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病,江枭说张军许丽都回各自老家去了,张军回老家忙事,许丽回老家看病。
我茫然。张军老家有什么事呢?竟然需要他去操办?究竟是什么关紧的事呢?竟然操办了这么长时间?许丽怎么会生病呢?许丽中学时一直运动健将,许丽的身体比男生都棒,她怎么忽然生病了呢?许丽究竟是什么病?还要回老家去治疗?而且治疗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我无奈。无论我怎样追问,还是那个答案;无论我怎样等待,张军和许丽还是没有来。
3个星期天过去了。医生终于解除了我和江枭的禁锢令。头3天,我们在两个床上玩乐。接着3天,我们在房间里活动。再接着一个星期,我们在走廊里散步。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在楼下的大花园大草坪里打闹。
在花园草坪里闹了一个星期后的那天下午,江枭突然诡秘地对我说:“小瑜,我们回家好不?”
“回家?”
“恩!”说着江枭把手掌伸到我鼻子前,手掌上有一张百元大钞,“我们打车回家。”
第137章 明天就出院
可惜!江枭擅自回家的阴谋在即将得逞时被前来叫吃饭的妈妈识破了。可怜!江枭像做了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背靠着墙壁站着,妈妈审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地坦白一句。可气!明明是江枭煽动、怂恿、诱骗我回家的,而且,我也只是跟着江枭走到了大门外,还没来得及上车。妈妈罚江枭的站是应该的,让我去陪站,就有点不那么顺乎天理合乎人情了。
好在,就在一星期后的一个艳阳初升的早晨,医生宣布了一个特大喜讯:“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你们就可以出院了!”
哇!好高兴呀!终于可以出院咯!掐指一算,我和江枭在这医院里整整住了5个月!我的老天爷爷!5个月!什么概念呐!
大概是“久在樊笼里,期盼返自然”的感觉过于强烈吧,虽然到明天早上只是十几个小时而已,可是,我已经很有些急不可耐了。我甚至埋怨医生,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才能出院呢?今天不能出院么?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么?
奇怪!一直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想偷偷带我回家的江枭此时此刻怎么不急不躁了?天呐!他居然像乖绵羊一般帮妈妈收拾那些杂碎东西呀!
受不了!我躺不顺,坐不端,站不直。我心里像猫在抓,身上也像猫在抓。我整个人像什么呢?大概很像热锅里的蚂蚁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饭时间,我恹恹地吃了半碗米饭半条小鱼,就爬上床钻进被子——折腾了一上午,也没能离开医院,倒把我自己折腾得累了。
刚合上眼睛,老狼他们就吵吵闹闹地来了,原来学校已经放了暑假。
我一听这个消息就愣了:我还没去上课呢!怎么就放假了呀?这一放假不就意味着我整整半学期没进学校大门没进教室门了?那我不是整整缺了半学期的课?我的天呐!半学期的课呀!比我12岁那年做手术还多耽误3个月的课呀!我该怎么补起来?我怎么补得起来呀?还有我的《圣风文学》!我的《校园报》!
“哇——”我仰着脸大哭起来。
我这一哭,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