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两人聊的很开心的时候,被晾在一边的李明翰却不干了,“喂,你们两个刚才还不是仇人吗?”
“和解了。”两个早已死去的家伙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听到两人这么说,李明翰只觉得自己胸膛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一般,那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足以烧毁神志的炙热一起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不过老友,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约翰又把李明翰丢在了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巨人身上那些绿色符文上,“还有你这身古怪的装饰物,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这个啊,得从我阵亡说起,那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来自地下的一个声音……”
“该死的!你们两个混蛋!”猛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两个老友的叙旧,李明翰左手使劲攥着手中的长杖,装甲下苍白的指尖一如他面庞,他低着头呢喃着无意义的话语,“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我和一直保护我的爱丽莎决裂了!”李明翰抬起头,爬满了血丝的右眼如同来自幽冥的诅咒一般盯着眼前的巨人,“而你们又在做什么?如此简单!如此简单!!”
“简单到这么轻易就和解了?”巨人很无所谓的摊开双手,如果他的金属脸上能有表情的话,此时一定是一副眯眼撇嘴的样子,“不然你想看到什么?看到我们两个……”
“闭嘴!”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从那只眼睛里泛出的蓝色电光在他与李明翰之间搭起了一座致命的闪光之桥,愤怒与悲伤推动着致命的灵能闪电,想要把他的金属身躯熔铸成一团无法辨认的垃圾废物。
‘嗨,老友,你有告诉过我这个小子是疯的么?’全身如同一个大号灯泡一般在黑暗的舰桥里发光的巨人,并没有如愤怒的李明翰想象般在品尝着能灼烧灵魂的闪电带来的伤害,反而还有精神询问一下沉默下来的约翰。
‘你之前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古怪的很,这小子怪一点也没什么。’约翰的声音一副无悲无喜的平淡,‘不过说起来,老友,你与这小子的老师到底在密谋什么?要知道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把手里所有筹码都输出去的举动是比当年那个白痴还白痴的做法啊。’
‘不过想打开一条回家的路罢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遵循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
‘不杀妇孺?’
‘你的大脑和身体一起腐烂了么?明明就是开战前要数好筹码!’
正在拼命调用灵能的李明翰并不知道约翰与巨人的谈话,就算是他知道了他也没有心情去听,因为他的神志早就被无边的愤怒之海所淹没,他死死咬着嘴唇平举左手所握的长杖,把它像是长枪一般对准了面前的金属巨人,被当做枪头的那只眼睛已经变得像是一枚闪烁着瑰丽光芒的蓝宝石一般被刺目的闪电所环绕。
大团大团的闪电被从那眼睛中发射出来,它们在舰桥里构筑出了一场小型的雷云风暴,又如同一个恐怖的高温熔炉,一副不把巨人融化成一滩铁水便不会罢休的架势。
李明翰死死盯着被闪电映照着的像是一枚超大号灯泡的巨人,不知从哪来的偏执让他几乎忘却了一切,把全副精神都对准了面前不知该当做是敌人还是友军的家伙,古怪的偏执带来的就是他的左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是一簇簇细小的血管散发出来的,它们在珍珠一样苍白的左眼上慢慢延展着自己幼细的身躯,渐渐勾勒出一幅古怪的图像。
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话,那图像便如同一枚代表着背弃他所坚持着的一切的邪恶徽记。
李明翰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的眼睛上发生了什么,他毕竟不是一只能看到自己眼睛的巴比特怪虫,所以他同样也无法注意到,一直被攥在左手的长杖伴随着他的灵能巨量输入,本该枯竭地如同一张飘散在风中的破报纸一般的他,此时依旧是生龙活虎,依旧紧紧咬着牙齿任由牙龈间沁出细密的血丝。
那根长杖在不断补充着他的灵能消耗,仿佛在‘他’、‘长杖’、‘巨人’三者之间构成了一条特殊的回路,散发出去的灵能透过长杖变成了致命的闪电,而闪电在击中巨人后却又古怪的返了回来。
可是却没有人看到,在他与长杖接触的地方,丝丝缕缕黑色地灵能如同一条潺潺不息的小溪一般,虽然流量少的可怕,但是却仿佛永远不会断流。
而这些黑色的灵能透过他的手掌,聪明地绕开了盘绕在皮肤外缘的信仰臂甲,顺着骨头内部稀疏的孔洞以及孔洞下的骨髓,慢慢地浸透着他的躯体,在骨头的滑腻的内腔中雕琢出一道道代表着堕落的符文。
那些符文就像是一剂绝佳的**阻隔剂,又像是美妙的精神毒品,麻醉着他的精神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在那些符文爬满他的颅骨内腔壁前,永远都不会被他所发现。
躲藏在暗处的双眼看着李明翰浑身代表着他的心境或者该说是他的本心的灵能光芒,那光芒本该是蓝色的,如同大海一般的蓝色,又如同闪电一般致命;可是在现在,如同蓝宝石一般的蓝色灵能里却多了一道道黑色的瑕疵,它们像是掺杂在面粉中的黑色甲虫一样让人作呕,却又让那暗处观察者的内心渐渐兴奋起来。
它在心中赞颂着所信仰地邪神的威能,为能完成邪神所布置下的任务而感到兴奋无比,因为这代表着它终于能替代之前一直囚禁着它的那个家伙;眼看着那代表着堕落的黑色瑕疵慢慢布满了那颗美丽的‘蓝宝石’,它明白只要自己这样继续等下去,李明翰的堕落之路就会如同他亲自跳下万丈深渊一般不可逆转,光是想象一下那样一个完美的无法去用任何语言来描述的过程,哪怕结果并不是它所喜欢的,这个恶魔都忍不住想要偷条内裤回来庆祝一下。
‘偷条内裤?’恶魔愣了一下,随即狠狠摇头从不该是该称作大脑还是什么的器官里把这个该死的想法摇了出去,它暗自在心里骂着,觉得自己被那个老混蛋囚禁的时间太长了,也妥协了太长的时间,以至让对方影响到了自己稳如磐石的心态。
‘稳如磐石?’恶魔把这个想法也摇了出去,它觉得自己该是善变的,稳如磐石这种古怪的固执才不适合它。
恶魔又使劲摇了摇头,它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多了,被它囚禁在身体某个地方的那个该死的灵魂一直在尝试着改变它,让它变得不像一个阴险地恶魔;恶魔觉得要不是它的主人觉得那个灵魂是一个完美的信徒,它早就把那个混蛋吃下去了;但话又说回来,恶魔突然发现刚刚产生的想法可能也是被那个混蛋所影响的结果。
想着想着,恶魔忍不住又摇了摇头,但是伴随着它的这个动作,它突然发现眼前的视野产生了某种灾难性的变化,因为它们正在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旋转着,直到恶魔看到自己的无头躯体和黑暗中闪烁着的光芒时,它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灵族战剑在空中留下一阵嗡嗡地低鸣声,灵能武器的一大优点便是它们能直接伤害到任何有灵魂的生物的灵魂,所以披着袍子的恶魔自然也就受到了影响。
还在空中翻滚着的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接着与无头躯体一起化成了一团黑雾合在了一起,像是一股黑色的龙卷风一般在空气中旋转着飞舞着。它的要害从来就不是头颅,但是那源自灵魂的痛楚让它即使恢复过来,还是会忍不住高声尖啸着好缓解那无法形容的痛楚。
源自灵魂同样也只能被灵魂接收到的尖叫声就像是一枚在狭小空间里引爆的破片手榴弹,炙热地碎片带着无以描述的碎片折磨着它影响范围内的每一个灵魂,整个舰桥里除了那刺目的蓝光外还多了许多影影幢幢地黑色影子,它们有着一颗红色的核心,就在心脏地位置跳动着闪烁着如同恒星一般的光芒。
‘嗨,老友,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些熟人。’扮演着灯泡的巨人突然给约翰传递了一条讯息。
‘熟人?这里熟的东西倒是挺多的,你是指那软娘们?还是指那团莫名其妙出现的干扰源?’
‘哦……该死的,统一意志在上,你的眼睛呢?’
‘烂完了,老子的骨头还是你给埋得呢。’
‘我恨单一观察方式,你就不能打开几个其它的探测器么?’
‘去诅咒我的房主吧,雷神系统才启动了不到百分之二十。’
收到约翰这串讯息的巨大‘灯泡’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像是风中摇摆的蜡烛一般颤个不休,这颤抖遵循着一个古怪的频率,颤抖着颤抖着……
竟然让李明翰手中的闪电产生了偏移,一个小小的护罩产生在了巨人胸膛的位置,被排开的闪电露出了里面的金属躯体,那些绿色的符文闪烁着如同他的呼吸频率,又如同心脏跃动地波动。
它们继续颤抖着,连带着李明翰手中长杖所射出的闪电束也在颤抖着,它应和着李明翰的呼吸,一直颤抖着颤抖着……
‘当啷……’
细不可闻地一声清响后,从那长杖的尖端掉下了一颗蓝色地球体,它在金属地板上跃动着,滚动着,顺着地板的倾斜一直滚到了一双金属靴前,撞在了金属靴尖上,接着又向回弹了一下,最终又滚回了几厘米,停在了那靴尖前。
“不!!!!!”从那黑色的灵能风暴中传出了恶魔的嘶吼声,它卷动着如同一团微型地龙卷风,那龙卷风慢慢凝聚起形体,埃布尔地身形再次出现在了黑暗的虚空中,它**着胸膛,苍白的皮肤上绘满了来自邪神地符文。
紧接着黑暗中又出现了一团烟雾,它们温柔得降下,附着在了恶魔的身上,为它披上了一身连帽僧袍,僧袍的下摆在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地黑色烟雾如同解离地丝线一般又飘散在了空气中。
浑身缭绕着黑色丝缕地李明翰睁着他的双眼,左眼闪烁着诡异地红光,那些微小的血管在他的眼中勾勒出了邪神的符咒,而他的右眼依旧是那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