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这么难过的表情呢?
难道是因为得知这消息太突然了麽?是怪我没有事先同他讲麽?
可是如果能从负担中解除出来,他不是就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了麽?
“阿维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和柳锦……嗯……对了那事,那事别提了!我,我我就只是一时……回学校转了一圈罢了……没事的。”徐白默手掌撑地想要站起,饿了几顿的身子一软没能起身。
可能是觉得有些丢脸,他手背揉了揉脸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柳锦你看,我一脸灰的也不怎么光彩体面……你还是听我话先回去吧,我去洗把脸就……”
柳锦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哼了一声慢慢走近:“在我面前还讲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你还真把我当外人,你不想想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见过,难道还嫌弃你脸上有灰没擦干净麽?”
暗处的徐白默眼睛显得很亮,柳锦望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你别让我太担心啊,都四十岁的人了。”
真是的,一人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躲着,你在等你的阿维来找你,可是没想到我也会一起跟来吧……真是的,别把我忘了呀!难道我不是应该最先奔来的那个麽?
周维瞧这两人目光刚一交汇就纠缠分不开的模样,嘴里一阵苦涩咽了咽唾液,他伸出手拉徐白默站起,以嘲讽的口吻叹道:“原来……相处了这么多年并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愿望全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麽?白默,我真没想到我会输给……”他转头看了一眼柳锦,又笑道,“我那时坐车上听你那样自信满满的话,面上没露出来实则心里一直盘算着等一会儿找到人后要在白默面前好好挫你一番锐气,让你彻底清楚我和白默的关系,好让你对白默死心……”
徐白默在一旁问是什么话,柳锦脚下绊了绊,忙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徐白默眼神动了动:“阿维你别和他计较,听过什么话权当他……他是年轻人脾气,滑头滑脑的,没句正经话。”压根没理睬柳锦大吼大叫说白默你竟然这么说我,我柳锦说的哪句不是正经话。
“很好很好,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周维踱步走到窗边停住了,长久没有举动抑或是话语再从嘴里漏出,从背影看去不知是化成了石像还是时间瞬间停格住了,徐白默有些担心“阿维”还没喊出声,从后而来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将他紧紧圈住束缚了行动。
感觉柳锦的呼吸就在脸侧,徐白默身子僵硬了一阵扭过头硬扯了个笑出来:“柳锦我真没事,你瞧我像有事的样子麽?呀,我浑身都是灰,你别靠过来,会弄脏的。”
灰?哪里有灰?眼球有些充血倒是真的,果真一人抱着膝盖哭过了麽?
柳锦没说话轻轻“嘘”了一声,手指指指屋内的另一人,示意让他一人静静。
在感情这事上徐白默你真是迟钝到不行……罢了,只要对我不迟钝就好了。脸颊沿着一日一夜没见的人的耳廓摩挲着,柳锦发觉那耳尖在慢慢变红,起了惩罚的心思张嘴咬了一口。
叫你躲,今儿不把事都搞清楚都解决掉我就不姓柳!
这两人自顾抱着没注意到窗边的身影动了一下,直至有说话声传来才惊醒了那两人。
低沉醇厚的声线与往常的没什么不同,但若是细心听的话会察觉到最初开始的那声轻微的喘息声,急促,像是压抑住了某些即将奔腾而出的东西。
周维手里捏着香烟纸盒,冲徐白默他们莞尔一笑:“今天月色极美,我忽然有些想在久别的校园里走走路抽上几根,虽然有些破坏意境但也请原谅我越来越大的烟瘾吧。白默,别皱着脸,我保证就抽三根,抽完我就回来,绝不会把烟味带回来的。”
柳锦早松了手并肩同徐白默站着,不知何时开始他总不愿在周维面前表现地太过放肆。
这男人也不易啊。柳锦这般想随即又暗自庆幸了一番。
幸好我没半途放弃,一次次的努力终于最后得以逮住了这人。
心直口快,敢说敢做,这种性格对付徐白默这样的人还真是特效药啊。柳锦偷眼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再次感叹道。
“所以你们抓紧这段时间好好聊聊,一会儿我回来就得谈正事了哈。”周维耸肩摆了摆手,目不斜视地走过徐白默身边,却被一下子拉住了臂膀。
徐白默神色犹豫欲言又止,周维停下脚步耐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又等了一会儿,徐白默忽撤回了手仰头一脸真诚地向好友道谢:“每次都麻烦你大老远地赶来照顾我……下次我会努力不再劳烦你的,真的谢谢你。”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阿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维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点点头又拍了记柳锦的肩,最后走出了房间。
柳锦看出离去的那人脸上表情中藏着丝失望,他啧啧地回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见徐白默依旧若有所思地望着门的方向,看上去……似乎也很失落。
说不定……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脑中跳出的念头挥散不去,柳锦一时间哑然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总是会漏出心思,像徐白默这样的人不可能完全不明白周维对自己的感情吧?对方并不是同性恋所以不能带坏别人,若是这样想,倒是还蛮符合徐白默那种喜欢自欺欺人的别扭劲。
这两人相濡以沫,互相依靠支撑,即便最初并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这么久相对总会有些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存在,如此一想,徐白默的这席话终究还是过于残忍了。
大概他确是有心这么说的吧……柳锦探手过去搂住人,徐白默“啊”地回过神来,眼里没了惆怅。
“话说你一路上没给阿维添麻烦吧?他这人总是那样,绅士得很,不会跟人抱怨些什么。”徐白默这么说着,似笑非笑的。
柳锦本想立马出声反驳这个毫无来源的指证,临嘴边了才改了主意:“啊,给他添麻烦了真对不住。”
“嗯……”徐白默埋首于柳锦怀里,不知是衣服上的线头还是什么东西飘进鼻腔了,总之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痒又有些酸。
你打火机都掉窗户前地上了还说什么出去抽烟……别以为我没瞟见那袋烟早空了……
笨蛋,你别总是这么温柔行不行。
待到周维头发乱乱地进屋来时,发现那两人正挨得挺近地坐着说话,柳锦坐地上,徐白默坐在一旁稍高一些的软垫子上。徐白默见到周维,朝他招招手:“阿维过来坐,柳锦找了些垫子铺地上了,说是我们俩年纪上去了得注意别着凉了。”
周维一愣随即笑笑走上前坐在徐白默身边:“呵呵,真没看出来柳锦你这么体贴,竟然连我的份都考虑到了。”
那是,话说看徐白默刚才这么伤心我能不趁机表现一下麽?柳锦一翻白眼,干笑了几声:“周先生现在外面风很大麽?我记得我们来时貌似没什么风的。”
周维意识到形象不佳,“嗯嗯”地随手抓了几把,徐白默瞅着替他拍了拍肩头的灰:“这儿很久没人打扫难免灰比较多,特别是楼下舞台那里。这活动室的门一脚就踢开了……呃?”
周维移开几许离了些位置,避过徐白默的手:“是麽?嘿,我本还打算着一会儿跟柳锦开开玩笑说你长期霸占这里钥匙不还呢。”
徐白默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面上不以为然地收回摆放在膝盖上:“我之前跟柳锦讲了些过去学校里的事,他说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当上话剧社部长。”
“哦,是麽?那……那件事呢?你跟他说了没?”
“那件事……没必要提……”
“是麽?”
“……”
周维转头问柳锦:“你想知道麽?你想知道为什么徐白默会深更半夜回他以前大学呆着麽?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你说那个制药公司要研制新的MAO抑制剂时就猜到白默可能会在这里麽?”
“阿维可以了!我都说是一时冲动了!”
“即使你真生气了我也会说,”周维跳下垫子走到柳锦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不是想知道麽?我告诉你,就凭现在你在白默心中的位置远超过我……和惠惠,你就必须得知道白默经历过的事,他的愧疚他的自责他的不知所措与躲避心理……”
“徐白默,还是研究生时曾被卷入抄袭论文的丑闻,虽然最终被证明此事莫须有,但他还是被原本带着他和惠惠的孙师公踢去外地二流学府里‘学习’了两年才被允许通过历练,并且拿到了学位。原本保送到研究所的名额给了别人,所幸徐白默凭过硬的技术被心馨看中招入,所以他能这么尽心尽力地为机构卖命工作了这么多年。”
“就我电话里说的那样,白默你考虑好了没,同学会你去不去?”周维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联系到了其中一个被退学的人,他说他应该也会去……看你。”
柳锦听得迷糊,忙问被退学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回答他的是徐白默他本人,脸色惨白,嘴唇抖得厉害,几乎不能把一句话好好说完整。
“有人……为我……抱不平……砸了导师办公室……”
“都是被我害的,我是瘟神,我……”后面的话全变作呜咽,周维跟着也情绪激动了起来,也不顾柳锦正看着,他紧紧抱住徐白默不再让他说下去,“白默,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并没有害人,这事会闹成这样你不是事前完全不晓得麽?在BBS上发帖的号召人是惠惠和我呀!要追究责任也应该是我和惠惠承担啊!”
“你别再自责了!”
柳锦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等徐白默与周维情绪都稍稍平息了一些后他只问了一句:“那白默你为何会跑回这儿呆着?在办公室里和我谈起MAO抑制剂时不是还挺镇定的麽,怎么一转身就受刺激了还是怎样?”
“可能跟那个姓楚的人有关系吧?”周维退后了几步以示避嫌,“我听柳锦你讲述电话内容时就觉得这人似乎……晓得蛮多事的。”
徐白默点点头,想起那晚吃完饭后楚离把自己送回家时在车上说的话:
“呵,徐医生在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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