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路咯咯笑道:“女子择人而事,找到你这种男子,也该心满意足了……”语气一顿,摇摇头,接道:“可惜这不是我想得到的。”
秋傲霜喝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江秋露一字字有力地说道,“我要眼看你成为武林霸主,然后分享你所得到的荣耀。”
秋傲霜沉声道:“你今生休想了!”说罢,缓缓拾起地上短剑,怒目而视。
江秋踞毫无畏惧之色,仍然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不信你能下得了手了!”
秋傲霜不再答话,缓缓走到她面前,剑尖抵上了她的咽喉。
江秋照容颜一丝不改,身躯也纹风不动。
秋傲霜冷声道:“死后你要殡葬何处?”
江秋露道:“你真要杀我么?我总希望你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
秋傲霜道:“平心而论,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然,夜间我就不会受你之骗,但是,我要杀你的心意却绝不改变。你不要心存侥幸。”
江秋露道:“你很傻!不过你也傻得可爱,说句实话,你仪表不恶,但未必就是世间第一美男子。你的天赋厚,可是要找一个资质与你相同的男人也不难,真正使我动心的,就是你这种傻劲。”
秋傲霜心头一怔,收回了短剑,悻悻然说道:“我傻在何处?”
江秋露道:“从你来到金陵说起吧……”语气一顿,缓缓说道:“接受杜桐屯之邀到秦淮河上饮宴,太傻!轻易答应萧月梅封剑之约,太傻!视姓朱的为知己,太傻!……”
秋傲霜接道:“最愚不可及的,该是将你误以为是萧月梅。”
江秋露摇头笑道:“错了!最傻的事莫过于你竟然要杀我。”
秋傲霜冷笑道:“你应该是一个有心机之人,却使出这样愚笨的方法来自救。”
江秋露双眉一挑,道:“你说我是一个很有心机之人?”
秋傲霜道:“想必我没有看错。”
江秋露咯咯娇笑道:“你总算还有聪明处……”语气一沉,接道:“既然我是一个有心机之人,那么,任何事情我都会有长远的安排,绝不会不顾后果就将内力全部注于你身。”
秋傲霜心头一震,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
江秋露又道:“以你的狂傲,绝非长相厮守之良伴,不过,情势所迫,你我非得长相厮守不可,我若拂袖而去,心血白费,你若杀我,则无异杀了你自己。”
秋傲霜道:“你休作吓人之言,我不会相信。”
江秋露道:“你若稍为冷静细思,就会相信我不是危言耸听。”
秋傲霜低叱道:“莫非你在我身上做了甚么手脚,以为要胁么?”
江秋露摇摇头道:“那倒不至于,你并非轻易能受旁人要胁者。”
秋傲霜道:“那么……?”
江秋露道:“你气穴之内本有一股阳刚之气,我所注入的一股阴柔之功,阳阴一时难以调合,我这具血肉之躯留下来对你还有大用。”
秋傲霜不禁一愣,良久才逞强地道:“我不相信,此刻我毫未感觉异状。”
江秋露道:“一到满月之夜,你将因气血崩散而死,绝无救药。”
秋傲霜道:“既然绝无药救,你即使活着也无能为力。”
江秋露媚笑道:“我这副躯体就是灵丹妙药……”语气微顿,放低了声音说道:“每隔一日,你我就得来一次合体双修,我方才所说的长相厮守,也就是指的这桩事。”
秋傲霜良久无语,他意识到对方绝没有说假话。
沉默半晌,他才冷冷说道:“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杀你。”
江秋露笑道:“至少在一年之内,你还需要这副躯体。”
秋傲霜道:“那么,一年之后呢?”
江秋露道:“一年之后,我已吸收了无数男人的元阳来恢复了功力,那时你要杀我,也许就办不到了。不过我却希望那时你已真心要和我长相厮守。”
秋傲霜忿忿然说道:“除我之外,你还要找别的男人,我岂会与你这种下流无耻的女人长相厮守?此刻我就想要杀你。”
江秋露笑道:“原来你如此介意!我不相瞒你,在此之前,与我有过合体之缘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事实上,你已和你所说的下流女人厮守一夜,只不过你未觉察而已。”
秋傲霜惊道:“原来你非完璧?”
江秋露咯咯娇笑道:“你不但对女人外行,对武学一途似乎也懂得不多,我若不是早先就吸取了无数男人的元阳,你此刻的内力也不会如此深厚了。”
秋傲霜吁叹了一声,道:“这简直是一段孽缘!”
江秋踞道:“不管是情缘还是孽缘,倒令我十分开心。”
秋傲霜道:“那么,你我将寸步不离了?”
江秋踞道:“当然。”
秋傲霜道:“你不再去找其他的男人。”
十 险遭不测
朱星寒正感难以回答,刚好小婢送上杯箸,于是,执壶在杯中满斟美酒,复又举起面前酒盏道:“借花献佛,奉敬一杯。”
黄解语笑道:“相公,敬酒也得有个名堂啊!”
朱星寒心念一转,立即答道:“方才姑娘一语道破佟姑娘诈死之秘,使在下顿开茅塞,自然该当奉敬一杯!来!请干杯!”
黄解语一扬手,道:“相公且慢,待我先敬过主人……”端过酒盏,接道:“敬杨姑娘一杯。”
杨桂玲微微一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蓦在此时,小婢又入,附在杨桂玲耳边低语一阵。
杨桂玲脸一寒,霍然起身,道:“二位小坐片刻,桂玲去去就来。”说罢,与那小婢一齐出了雅座。
待步履声远去,黄解语压低了声音接道:“相公怎么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打起交道来了。”
朱星寒道:“在下与姑娘一样,奉召不敢不至。”
黄解语冷道:“那可不一样,我是自己找到这儿来的。”
朱星寒道:“目的何在?”
黄解语道:“自然是对你不放心,那杨姑娘可曾问起过我?”
朱星寒点点头道:“问过了!”
黄解语双眉一挑,道:“你说了?”
朱星寒道:“在下岂是那种背信之人。有约在先,绝不轻毁。”
黄解语冷哼道:“量你也不敢。”
朱星寒心中微升愠怒,正打算拂袖而起,突然,店堂内响起一阵“砰砰碰碰”的桌椅翻落之声。
二人疾步来至店堂,只见各食客纷纷闪避至四角,店堂当中几张桌椅已经踢得东倒西歪,腾出了一方空地。
与杨桂玲对峙之人,是一个年约六十,发如飞蓬,紫色脸膛的老者,双手执一对铁钩,看他那种身沉步稳的架势,就知道他的功力不弱。
杨桂玲那双金铃在手,二人四目交接,身形纹风不动。
黄解语悄声道:“相公可识得那老者么?”
朱星寒低声答道:“未曾见过。”
黄解语道:“这老者乃是‘长江四怪’之师,名叫‘水上飞’金战彪,在水困中堪称一霸。”
朱星寒心中微微一动,未再答话,然而他的思潮却如风车般飞快地打转……
他此一念未已,那边杨桂玲已然发出一声娇叱,飞身前扑,一对金铃摇出一串叮当之声。
“锵”的一响,两人一触即分,但胜负也在一招之下立见。金战彪右手铁钩断去一截,衣衫袖管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杨桂玲冷笑道:“就凭你老鬼这一点身手也妄想到本姑娘面前索取公道,快些自残一臂,本姑娘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这家酒楼。”
一招落败,确令金战彪骇然,而他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下怒目圆睁,厉声吼道:“贱人休要放狂,你爷爷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死了也不枉走人世,接招……”话声未落,挥钩前扑。
杨桂玲一闪避开,冷笑道:“世上竟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星寒心念仍如风车般在旋转未住,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道:“少侠请救救金老大!”
朱星寒一惊回顾,发现说话之人是那白龙天,连忙低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白龙天传声说道:“‘长江四怪’虽不能算是正派之人,然而金老大却是一个够义气的豪客,而且对我等金陵之行帮忙不小,万一他死在杨姑娘之手,对我等将甚为不便。”
朱星寒不禁紧皱眉头,道:“他自己要送死,在下如何救他?”
白龙天道:“拦拦那位杨姑娘吧!少侠方才不是和她同桌共饮么?”
朱星寒缓缓摇头道:“不妥吧?”
白龙天道:“少侠怎可见死不救?试一试吧!”
朱星寒蓦然想起黄解语就在自己身畔,自己和白龙天暗中交往的情景一旦落入她的眼中可能惹来麻烦,因而连忙转首向黄解语望去。
黄解语全神贯注在杨桂玲双手的两只金铃之上,对朱星寒和白龙天二人的传声低语像是懵然末觉,这才使朱星寒放下宽心。
那边的金战彪一扑成空,怒火更大,已存下亡命一搏之心。一扬手将那只断钩丢弃,五指箕张,发出一声低吼,飞身前扑,一钩一抓,倒也凌厉已极。
杨桂玲冷笑一声,手中金铃正待脱手飞出,朱星寒心头一惊,连忙大叫,道:“姑娘且慢……”
话声中,身如闪电,折扇“刷”地一响,一道强劲之势,硬将金战彪逼退,身形已横在二人之间。
杨桂玲右手那只金铃已脱离指尖半尺有余,见朱星寒拦阻,连忙皓腕一探,只听“叮当”一响,金铃重回掌中,当下目如冷电般投注在朱星寒脸上,沉声叱道:“少侠因何拦阻?”
朱星寒道:“金陵不畏死伤的狂徒太多,此去彼来,姑娘势将烦不胜烦。待在下教训这老头儿几句,打发他走……”身形一转,面对金战彪说道:“‘长江四怪’自不量力,冒犯杨姑娘。杨姑娘只惩各残一臂,已是非常宽厚。上门寻衅已是不智,逞强拼命更是愚不可及,尊驾快请吧!”
金战彪闻听之下犹如火上加油,正待发作。蓦听白龙天以传音术说道:“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