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玉吉儿怒得说不出话来。
傅介子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脱了靴子和裤头过去,要么,回去!”
玉吉儿大声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我的丈夫。你这流氓!”
马官也道:“玉吉儿是女儿之身,只怕有些不方便。”傅介子道:“我命令他们不得回头便是。”
“那你呢?”玉吉儿对傅介子说起话来远没有马官那么有礼,甚至是带骂的。
“我?”傅介子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对你没兴趣。”
“你!”玉吉儿似乎是习惯了,不管傅介子说什么她都要生气一番,但是话到嘴边上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可是说不生气不生气,气还是生了。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许看。”
傅介子道:“我在后面守着你,免得被大水冲走了。”
“借口!”玉吉儿同样是习惯性得先把傅介子往坏处想。
傅介子喝道:“要脱便脱,哪来这么多废话!走,过河。哪个不开眼的敢往后望,小心我收拾他!趁着天没亮看不见,赶紧脱了,快呀!”
“脱就脱。你吼什么,呜……”玉吉儿这好强的性子也被逼出了两颗眼泪来,她背到马官身边,轻轻蜕下靴子,脚上面已经磨起了许多血泡,此时夜色之中看不到,但是看她脚落地的样子就知道伤得不轻。
傅介子背过身去,方便玉吉儿脱裤子,过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天马转瞬就没有了踪影,偏偏这个娘们磨磨蹭蹭的拖时间坏事,催道:“好了没有?快点。”
“行了,流氓。”玉吉儿说话很不客气,说话的声音怒中带着哭音。
“你在前面。”
女人在男人面前往往喜欢发号施命,特别是愤怒的女人。更何况是个脱了裤子的女人。
“好吧,走的时候抓紧马尾巴,拉紧你父亲。”傅介子说完就踏进了冻得骨头发酥的冰河之中,走了几步,冻得骨头都麻了,有点儿以前走高原的感觉,那是一种钻心穿骨的寒意,让人心生敬畏。
傅介子别的不怕,就怕冻坏了某个地方,我的媳妇儿,潘幼云和葛妮亚怎么办啊?
傅介子冻得不行,只求赶紧过河,他没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想到媳妇儿,竟然没有苏巧儿。
他一直告诉自己,苏巧儿是自己理所当然的媳妇儿,这样告诫自己的次数多了,他也就理当然得认为苏巧儿是自己的媳妇儿。但是真的、假的,往往只有在最危险的关头才会显露出它最真实的面孔。
河面不是太宽,但是水却很流,冲得傅介子都有些站不稳,不得不一手抓着马鞍而行。
“你怎么样?”傅介子问后面的玉吉儿,这是一队的累赘,出了事情毕竟不好。
“要你管!”玉吉儿显然是走得够呛,把气撒到了自己头上,傅介子不加理会,继续过河。前面的士兵已经上了岸,傅介子遥呼,让他们赶紧擦干身子,急速追赶天马。
“爹!”而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面一个惊呼声,是玉吉儿的声音,傅介子以为是马官出事了,忙转过身去拉,不想马官没事,是玉吉儿受不住激流的冲击,被冲散了去。
马官正拼字得拉着玉吉儿的手,想把她从水里面拉起来,傅介子见玉吉儿被水冲倒,已经没了头,再也顾不得,忙过去帮忙,他的力气大,一下子就把玉吉儿从水里面拉出来,如果寒凉的河水除了最神俊的汗血马通过之后,就连老虎和山狼往往都只在这里喝水,从来不下去。玉吉儿整个人浸在其中,等傅介子拉她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神智。
马官放天长嚎,傅介子一把扛起玉吉儿,喝道:“快些过河,生火,准备些干的衣服。”
马官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虽然有时候会乱,但是还是比一般的人要镇定许多,道:“好,我这就去。”说完牵着马发猛得向岸边趟过去。
出了这种事情,傅介子身为医疗救护的惟一人选,心里面矛盾之极,他三把两下擦干身上的水,顾不得冻得牙关紧锁,曾一度跨上马去准备追击,但是上了马想到人命关天又极不情愿得下来了,顿了一顿,道;“陆明,你带所有衣服没有打湿的人追赶天马,身上打湿了的士兵,都给我乖乖得来烤火,有不听劝者,给我打回来!”
陆明得令,道:“就王虎生一人摔到了水里面,别的人都没事。”傅介子道:“让他过来烤火,你们听骏马监的命令行事,一定要将天马截住!”
陆明得令而去。
马官裤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开始生火,火石打湿了怎么都打不得,傅介子挥起火焰刀在木头上一劈,立时将火点着,这一手潇洒漂亮之极,也干脆凝练之至,但是下面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得把这个母老虎的全身衣服都换下来,从里到外,一件不留。
这事可咋办?傅介子再也潇洒不起来。
第二十二节,寻找天马、之三
傅介子可不愿意吃这个烫手的山芋,把马官叫过来为玉吉儿换衣服,自己去到一边生火,因为汉军之中的那个王虎生也打湿了,傅介子把他叫过来换了衣服,也围到火边上烤起来。
一会儿马官把玉吉儿的衣服换好了之后,傅介子便接了过来,来给他以银针治病,因为只是冻得不行了,此时稍一暖和就醒发过来。
玉吉儿见傅介子在自己跟前,再一看身上的衣服也换了,顿时大怒,好在马官及时过来才没有使她发飚。
傅介子见玉吉儿醒了也就不加理会了,他没有心思和玉吉儿玩这种暧昧,此时他心里面惟一所想的就是天马!天马!
傅介子眼睛里面闪着一丝丝的狂热,不是他不相信陆明,还是对这天马太过敬畏,他不相信以陆明之能可以把天马捉住,道:“虎生,你和马官在此休息,照顾好玉吉儿。”说完登上马呼啸着追了上去。
前面的马蹄声已经听不见了,但是还隐隐可以听见陆明等人呼啸的声音,傅介子打马追上去,约半个时辰,就已经追上了陆明一行。
哈斯奇跟傻了一般得道:“使者大人,那是天马!是天马!”
陆明也道:“头儿,你看我们追的几匹马。”
傅介子一喜,道:“捉到天马了?”
陆明有些垂头丧气,道:“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天马,追的这一群上等良马,也只捉到了三匹。老大你来看。”
傅介子不由有些失望,他的意图是在天马,而非这一般的汗血马。但是要是在平时的时候,这三匹汗血马已经是千金难求之宝,傅介子只怕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此时他却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陆明带傅介子到一边去,这三匹野马都没有上过辔头,此时被连脚连颈绑在树上。三匹马对生人十分不友好,又是踢又是挣扎的。
傅介子看了一下这三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马,比起自己在贰师城里的几匹马不知要好出多少倍,傅介子突然觉得自己在贰师城里面买的几匹黑市马那是大亏特亏了。
陆明道:“从这里要穿过一片冰原,我们不敢贸然进去,所以就停了下来,老大,要不要继续追?”
傅介子看向哈斯奇,哈斯奇道:“冰原地段常有碎冰雪崩,而且其下有淤泥潭,贸然进入会有危险。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进去!”
傅介子也坚定得点了点头,道:“不错,见到天马的机会不多,我们再危险也要进去。”陆明道:“老大,这里面可不简单,我们得先准备一下。”
傅介子道:“只限一个时辰。务必要快。”陆明接令,带着众汉军去找些树枝、绳索,还有防滑的脚底布。
因为哈斯奇有冰原探测的经验,陆明也是这方面的老行家,傅介子便留他们在此,自己带着两人返回去找马官父女。
此时马官父女和王虎生还在烤火,玉吉儿见到傅介子,依旧敌意浓浓,傅介子不和她一个姑娘家见识,跟马官说了一下,道:“如果你们肯进冰原,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就进去。如果不肯就的话,就此回去便是。”
“谁说不进去了!”玉吉儿身子还有些虚弱,站起道:“使者不要小看了人。没有我爹,你们在这山里没有那么顺利的。”
傅介子道:“玉吉儿姑娘说的是,只是进冰原危险得很,我不勉强你们,所以请你们自己拿主意。”
玉吉儿道:“爹,我要进冰原去找山哥。不找到山哥我绝不回去。”
马官叹息一声,道:“这冰原我曾来了三回,我进去过两次,那里是天马常走之地,你的两个兄弟便是葬身在里面。玉吉儿,你真的要进去吗?”
玉吉儿很坚定得点了点头,马官惨淡笑了一下,道:“好吧,咱们父女两一起进去,如果是死,就一起死在里面。”
玉吉儿道:“不会的,爹。我们一定会找到山哥,然后一起回马场的,有这么多大人在此,爹定然可以不用再去受牢狱之灾。”
马官看着傅介子,傅介子道:“这点事情上,我和骏马监大人都可以作证。既然你们肯进冰原,那就赶紧准备一下,我们立时便走。”
傅介子说完想到玉吉儿的伤势,道:“你的脚还能走路么?”
玉吉儿的脚一红,又狠狠得瞪了她一眼,在大宛国,女子的脚要比别处隐晦,提起女子的脚就相当于提起汉朝女子的胸和腰一样,那是带有轻薄性质的。
傅介子虽然知道这里女子的脚金贵,但也没有想到到了这种程度,自己现在这个时候问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
傅介子看向马官,道:“请马官大人原谅我的唐突,令爱的脚有水肿和血泡,如果不加治理,进得了这冰天雪地,却出不了冰原。必须得治!”
马官苦笑道:“这个,请使者出个主意。”
傅介子道:“还是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脱了鞋让我治,另一个就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进这冰原了。”
玉吉儿怒道:“你又吓唬人!我不信。”马官道:“玉吉儿,使者大人既然说了,定然有他的道理。你看是不是让大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