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厌倦了自己的生命,是吗?”
我知道他是在小驼队里缀着我的两个人之一,那个年老的,驼队被玛盗放走后,他随驼队前行不远就潜伏于树林之中,看到了我虐杀密域修真人的整个过程。
“上仙慈…慈悲,小人有话要说。”
他拐入墙角,看到了我,听见了我说的话,但他没有一丝惊惧,反而伏地叩拜,热泪长流。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上仙慈悲,小人原是梵天大神的信徒,一家四口平静无波的住在潮汐城后面,玛族人梵天神庙所在的大喀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尽管贫苦,却自给自足,无忧无虑。三年前的一天,小人照常入山砍柴,在一山岩缝隙捡到一方神奇的饰物,大小如枣,状如神凤,晶莹玉明,周身流光溢彩,拿在手中令人温暖无比。小人欣喜的跑回家,女儿见之欢喜雀跃,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谁知不足半年,祸事降临。一个夜晚,两个陌生人突然造访,不仅抢走那饰物,而且残忍屠戮,可怜一家妻儿老小,惨遭灭门啊!小人是凭着天生心脏异于常人,才幸免于难。这之后小人颠沛流离,几度寻死不成。遂自暴自弃,加入玛盗,变成一个背弃梵天大神,满手**的罪人。可那宛如梦魇般的夜晚,那血海深仇,从来都不曾片刻稍忘。就在二个月前,小人发现了那两个畜生。可他们是修真上仙,小人毫无办法啊!”
他边说边用手砸地,不停的叩头,额头和双手血肉模糊。能看得出来,他心中仇恨足以遮蔽潮汐城的旭日,却无法打动我的心。
“你跟我说这些,为了什么?”
“上仙慈悲,小人想求您为我报仇。”
“呵呵,天大地大,满天神佛,你最该求的是梵天才对,我算什么,再说我凭什么帮你?”
“小人满…满手**,梵天大神不会眷顾我了。上仙您不同,您不畏强权,刚毅果敢,遇事只问该杀不该杀,您是小人普布一生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前日您在小喀山灭掉的那两个修真人,一个叫木华,一个叫多吉,来头极大。小人得到消息,他们的师门、族群震惊异常,正满世界找您。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潮汐城的贫民窟,是我们最底层玛民居住的地方,这里很安全。不过您不要再往前走了,您的装束太显眼,小人想他们正布满天罗地网的等着您。另外小人还知道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个叫普布的人,满脸期翼的望着我。
我蔑视的一笑,冷言道:“你准备以你的秘密做筹码,跟我谈条件,让我帮你吗?”
“不,上仙,您误会了。普布是个劫余之人,活着对小人绝对是一种折磨,怎敢有如此的痴心妄想。只要上仙您对小人所知道的有一点点兴趣,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欣慰。上仙,如果您要去什么地方,请您一定等几天再走。一来可以躲避围攻;二来潮汐城大乱就在眼前。”
“大乱就在眼前?”我略带些许的疑问。
“是的,上仙。小人在玛盗联盟时负责侍奉密域管平大佬的两个修真弟子,端茶倒水之类的,不经意间听说的。他俩拿我们根本不当人,除了盘剥利益之外,专横跋扈,吆五喝六,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不过他们说什么话,倒也不知避人。一次,他们说自己的师门要和龙翼东部落日城一个大人物,叫什么芒剑的合作,企图颠覆潮汐城冷家,重新划分利益范围。还有什么八十寿诞啊!什么鬼影啊!什么暗杀!什么扶谁上位之类的,小人没敢多听。”
芒剑、芒剑,我的心不由一阵阵的疼痛,这个名字勾起了我灵魂深处的前尘往事,万里之外,它依旧折磨着我,撕扯着我的肺腑肝肠啊!忽然,我觉得自己跟眼前的玛盗没有区别,一样的仇深似海,一样的痛不欲生,只是我比他多了一线希望,可以靠与天争命,赎回一切的希望。
“上仙,小人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您问凭什么帮我,小人身无长物,只剩贱命一条,小人愿以死相求。”
“住手!”
我忽有所感,脱口断喝。
可普布用早就屯在袖口的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右胸,而他希翼、笃定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我。
我眉头一皱,神情萧索的说:“你何必如此。说吧!你的仇人是谁?”
普布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面容褶皱全开,隐现豪光,仿佛瞬间超越了生死,仿佛立时卸下了无比沉重的负担,脸上泛起一种似乎仇怨得雪般酣畅淋漓的笑容,眼神隐现迷离,却一字一顿的说:“他们是…是密…密域修真人向强,冷…冷仇。”
“你…你安心的去吧!我北星一定帮你诛此二獠,用他们的鲜血告慰你一家四口的亡灵。”
普布眼中暴闪一抹湛然的神采,随后他全部的生机烟消云散。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轻许诺言,不是怜悯,更不是因为他以死相求。这种悲情的人生我经历和看过的太多,早已屡见不鲜。我深深知道同情或帮助他们一个两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颠覆一切罪恶的根脉,才能追本溯源,彻底改变龙翼贫民凄苦的命运,尽管那是一个何其遥远的梦,我却矢志不移。
也许是那份瞬间感悟的相似使然吧!我不禁摇头,苦笑连连啊!
普布的遭遇,让我更加看清这两个修真人丧心病狂的丑陋,他们连邪魔都不如,是我必须诛杀的那类,也就无所谓帮与不帮了。
我轻轻在普布的墓前放上一块无字的石碑,留不留名已经毫无意义,这世上除我之外没有人会记得他这个曾经饱受凌辱,仇恨盈胸的玛盗了。
人生就是如此的灵动,本来即便江河倒转,山阴为阳,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奇迹般的延续恩仇,纠结在一起。
都说“天道昭然”,或许老天就是要借北星的手,还玛盗普布一个公道。当然,这种说辞,北星一定嗤之以鼻,一定不会接受的,在他心中,狗屁“天道”就是强权者挂在嘴边的,最无耻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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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豪赌未来
缓缓走在通向内城的青石道上,我知道前路有一张弥天的大网等着我,极度的危险,可我没的选择。修炼至此,我越发有“道心即吾心”的明悟,不管天堑冥海,不管极恶奇凶,对于觊觎道巅的修真人来说,都是一种砥砺与磨炼,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否则道心就会出现难以缝补的缺陷和裂痕,本觉迷失,再想臻至天道至境,比登天还难啊!
我也不屑躲藏,那样会失去修真人的贵格和傲岸,也代表自己仍惧怕和恐惧死亡,心志不坚。
潮汐城,势必成为我孕丹功成后的试炼场,风雨初动,九天雷鸣,只要我策略得当,一旦逃出生天,踏上青岚大陆的沃土,我北星将在天道修行上突破壁垒,跨出无可比拟的一大步,从此风扬角鸣,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挂碍吾心了。
西拉玛以雪山、裂谷两种极端的天象并存而名扬龙翼。巍峨、高耸入云、连绵的雪山之间,无数天然的大裂缝宛如蜂窝一样密集,直插地底,风闻最深的可达万丈。裂谷不分大小、深浅,一样的温度适宜,遍布嶙峋的奇石,长满厌阳的怪植,间或有远古魔兽、精怪、毒虫出没,更有一些骇人听闻的神魔传说,它绝对称得上是西拉玛最凶险的绝地之一。凡人根本无法涉足,误入者绝对的尸骨无存。就是修真人和苦修也不敢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冒然探险,不然就是一个前途堪忧、生死未卜的局面。
西拉玛纵深腹地的一处大裂谷,穿越层林叠嶂的怪植,千丈之下的谷底,却是另一番景象,方圆几十里,灯火辉煌,依岩石走势而建造的屋宇,或立于崖间,或贴于岩壁,或座于石顶,突兀交错,参差有致,更有林荫如盖,流水潺潺,好一个世外桃源,异域仙苑。
谷底中央,一个大殿犹如众星捧月般座落在石基之上,九龙盘柱,圆形穹顶,硕大的明珠按星图摸样排列其中,神秘奢华,无出其右。
殿中,几个人坐在玉石椅上,正喋喋不休的议论着。
左侧,一个盘头麻衣的瘦小老者,声似洪钟,气急败坏的说:“宗主,派往苦修地域的弟子已经回来,据说苦修三圣很给面子,遍查西拉玛丹修以上的弟子,没有一个叫北星的。看来很可能是个散修,如果这样,那就无从查起啊!”
“壮哥,不可能,我不认同你的看法,一个不入流的散修,可以施展‘拟物’毁了木华的肉身,可以单凭强横的精神力量攫取多吉的元神,不要忘了,多吉是玛族人,身怀密功,就是悟道二百年的婴修也无法办到。我怀疑他是个藏头藏尾的大人物。”
说话的是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须老汉,声音纤细而怪异,与瘦小老者形成了一种反差极大的又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如果是以往,瘦小的田大壮和魁梧的田小毛这两个密域的“活宝”兄弟斗嘴,一定使现场的气氛十分的活泛,可今天不同,下首的五个人都面色沉重,神情严峻。
“不要说这些了,当下的问题不在这儿,而是应该研究研究如何答复玛族人的质疑,还有木华他爷爷的追究吧!”靠右的一个低头捋须的老者,缓缓的说道。
“我密域,我逍遥子不用给任何人任何的交代,该来的一定会来,不必遮掩,他们自会权衡。”
上首的一个头戴紫金冠,白衣穗褂,面泛宝光,凤眼威严的中年人冷声发话,语气傲然无双,纵贯全场。
“宗主,就是这个道理,密域弟子无惧无畏,世间谁都不够资格对我们放话,否则他们将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密域宗主逍遥子眼中异彩迭闪,赞赏的看着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向道,他太像年轻时的自己了,天赋异禀,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