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一声断喝,打破了这几个人的清闲,安丰多吉更失手打碎了茶碗,大惊失色的说道:“他、他、他怎么会咱们玛族人的真言密功,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同样的惊呼在其他内室的大佬,宴厅的有心人,角楼里白衣老者的脑海中响起,令他们疑窦丛生。
“丹修对婴修,有死无生。”这是龙翼修真界的共识,从来没有人能打破这一铁律。可今天,它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修真史上的烟尘。而这一切的缔造者,这铁律的终结者北星,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贫民孩子,天道院最耻辱的存在,懵懵懂懂的丹修,破茧化蝶,一飞冲天,天下闻名。这一战,北星得到的好处是无可估量的,他正式的迈向了“大陆强者”的行列,任谁都不敢小觑。
我冷冷的看着面如死灰,赧颜汗下的木青林,用一种近乎飘渺的口吻说道:“天道无常,谁也不能予取予求,想杀谁就杀谁,无所顾忌。是吧?”
木青林此时气的是五内俱焚,自己还有好多密功绝技没有施展,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了,败在一个平素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的丹修手中,这耻辱,精卫难填哪!他恨啊!自己为何如此冒失,那么多高手一言不发,只有他,贪功心切,蠢的跟猪一样。他知道,他完了。今天当着西拉玛雪域几乎全部的大佬,自己颜面尽失,以后在苦修中也会无法立足,他的路,绝了。这一刻,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可他必须做点什么,还有一个至为关键的,可以让这个丹修成为修真界公敌的机会。
木青林眉头一皱,颇男人的说道:“小子,杀剐悉听尊便。不过你怎么会我的旋风斩,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我异常冷漠的看着他,心中对这个婴修的歹毒用意一清二楚,他临死挖了个坑,这是要把我也埋了啊!
龙翼大陆修真界除了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还有一个就是偷师者,凡是妄自偷学、偷传他派别宗道法的,以忤逆论处,要废除根基,逐出师门,不服者,私逃遁出师门的,视之为魔。这是古训,关乎门户流派传承的大事,关乎宗教法度戒规的大事,龙翼大佬无不遵从,相互帮衬。近几百年,偷师者已经绝迹,谁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儿戏生死。这也是龙翼贫民宁可几代人积攒黄金,为后世谋个正规出头机会的原因之一,身份不清不楚,道法修为来历不明,除非你强大无比,否则死路一条。在天道院,别的我没学着,可院规十大重戒头一条就是“偷师者诛”啊!
而苦修木青林,打的就是这恶毒的算盘,他见生已无望,给我扣上一顶偷师者的大帽子,不是魔头也成魔了,其心之阴狠,已尽人之能事,我岂能容他继续存活。
“道法自然,幻化归一,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幽冥路远,你一路走好。”
我根本不容他再有话说,精神力量狂卷,灭了他的元神,魂魄全无的躯壳轰然坠落,震起了一捧尘埃和几声尖叫。
星空中,我依旧虚空悬立在吉祥埠的上方,几丝清风掠过,吹起我披散的长发,加上满身的戾气,显得妖异莫名。
一片死寂的平静,没有人再发一言,只有微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角楼中,蓝衫人双眼微闭,神情索然的说:“这个孩子,如果是星宗弟子,那魔门一统来日可期。”
“是啊!师兄,他外柔内刚,坚毅果敢,智计百出,当杀则杀,不存半点妇人之仁啊!只是他的道**决也太杂了点,这出身……。”
“呵呵,师弟,你我的出身哪个符合所谓的狗屁道统,我很欣赏这孩子的性格,迎难而上,无惧无畏,心如清风明月,恩怨分明,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修真人强过百倍。”
“师兄,你不是要出手助他吧?”
蓝衫人神秘一笑,晒然的道:“那有何不可?善因善果,虽不可信,但也并非全错。天心冷漠,吾等也不能尽窥,权当一段缘份吧!”
“缘份,呵呵,师兄,你是想借机震慑群丑,把这池水搅的更乱吧!”
吉祥埠一间内室,密域真修管平大佬冷然喊住了正要鲁莽冲出的二弟子章枫。
“糊涂!此时咱们出手灭掉这个该死的丹修,岂不是不打自招,表示我们有心对付冷家,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可因小失大,静观其变就好。”
“师尊,可他如此诬蔑宗门,我们要都不吭声,颜面何存啊?”章枫两眼冒光,不依不饶。
“哼!他搅不起**澜,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回归平静。不用咱们出手,自会有人取他性命。另外,立即传讯告知向道,以防万一,不过不会有万一的,嘿嘿。”
管平阴冷的一笑,残眉微挑,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看到这一幕的都知道,管平绝对是那种背后暗捅刀子,见血更毒的人。
吉祥埠斜对面一不起眼的驼栈二楼内,一个长相平凡的精瘦汉子跪在上首秃顶威严的老者脚下,泣不成声。
“孩子,你现在选择离开,弃‘鬼影’于不顾,等同于背叛组织,你让我……。”
“老爷子,伤离自小蒙您收留、传艺大恩,无以为报,为您、为少主、为组织纵然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可我现在恳请老爷子放了我,不为别的,只因似海深仇啊!”
秃顶老者明显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似海深仇?”
“是,‘天杀四獠’都是您的孩子,我们之间情如兄弟,更愈血亲。可如今三位哥哥两死一废,而仇人北星就在窗外耀武扬威,这比用锉刀剔我的骨头更加痛苦。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程度根本无法报仇,可我已立下宏愿,今生只要我活着一定要杀了他,九死无悔。从今以后,离儿要遍访名山,足踏九幽,不管邪魔精怪,不管魔门隐宗,只要能教我修真功决,都是我的师父,总有一天,我要用北星的血祭奠三位哥哥,请老爷子玉成。”
老者闻言神情一暗,想想这四个孩子承欢膝下的情景,也是伤心不已。自己与剑儿聚少离多,跟“四獠”的情感在某种意义上讲比亲儿子更亲,他都恨不得马上冲出屋外,亲手杀了这个叫北星的丹修,可一想到眼前的大事,他又沉稳下来,见过太多生死的他,对此早已麻木。
“离儿,你好糊涂,此次‘鬼影’遭受重创,谁都痛心疾首。加上我带来的,组织一共聚集四十人不到,密域的管平大佬已有微词,眼见大事可为,你怎么能中途退出。不管窗外之人与剑儿、芒家有何仇怨,都将到此为止。根本不用咱们亲自出手,你以为那个修真小子还会有命走出这吉祥埠吗?”
“不,老爷子,我有一种深深的预感,他一定能全身而退,未来他将是覆灭组织和芒家的大敌,您不可轻视,要未雨绸缪啊!”
伤离抬起了头,带着一丝神秘的注视着窗外,坚定的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秃顶老者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义子伤离,语气断然的道:“好,咱们爷俩就赌这一铺,如果他全身而退,我就准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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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魔宗现身
空中,我感到了气氛的肃然,一种危险迫近的征兆乍起心头,我玄而又玄的预知了即将来临的生死危机。
“世道变了,苦修界没人了喽!谁都能骑在头上拉泡屎。小子,你是自己了断,还是烦我老人家送你一程啊!”
那苍桑的异域嗓音在吉祥埠周围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似邻家私语,话声不大,却清晰异常。
一个头顶扎满小辫,络须连腮的矮胖老汉,从埠外竟然凌虚蹈步,缓缓走到我的对面。
对于婴修以上的修真人来说,虚空伫立、疾闪和御剑长空轻而易举,无非是灵力有所耗费而已。可要做到凌虚蹈步就不那么容易了,境界道法高是一方面,灵力在**运转娴熟和不息是基本条件,重点是必须通窍已开,内外一体,才能流转自如,随心所欲。没有大道期的修为,你想做也无法企及啊!
大道对丹修,根本没有一丝搏命的机会,北星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切方砌圆,任人宰割啊!
“‘辣手辫圣’老柯,他怎么来了!”
“‘苦修三圣’的老三,这下子更热闹了。”
“看来苦修也要在西拉玛分一杯羹啊!”
“这个神奇的丹修死定了,白瞎一颗好苗子了。”
“都是苦修,杀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来,不然苦修的颜面往哪搁!”
众人是议论纷纷,场面也更现紧张。
我知道,对面扎满小辫的老汉远不像他的长相那样的慈祥和憨厚,他十分的强大,绝非是我可以抵挡的。
他的出现彻底打乱我的逃生计划,原以为密域、“鬼影”、玛族人、冷家四方成掎角之势,相互牵制、相互制约,我乘隙交代清楚一切之后,便亡命急遁向西,至于他们狗咬狗的烂事,我半点兴趣都欠奉。
可我忽略了木华的因素,苦修木青林的上场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他把我拽向风暴的核心,侥幸得胜并没有冲昏我的头脑,但编着辫发老汉的出现,让我感觉到自己生机的渺茫,看来只有拼死逃命一途了。
“想清楚了吗,丹修小子,不管你有何背景,出自何门,你杀了两个苦修,已经是西拉玛苦修的大敌,谁都救不了你,今天你必须死。”
老汉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即说明了我不是苦修,也宣告了他以大欺小的原由,更在争取着苦修的利益。我是修真人,必有出处,杀了我,苦修还要应对我的师门和后续的一切报复,他的话是在告诉相关的势力,他是为大家在做事,风险很大,分赃的时候可要记得。
“呔!”我的精神力量再次以一种神秘的频率与自然对接,携暗夜星空之威铺天盖地的朝他攻去。
这是我自掌控精神力量以来第二次全力施为,第一次是念力测试,弄的我抵抗不住上师的啸音,昏厥过去。希望这次生死存亡之际,它能救我一命,或是给我一个逃出生天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