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黑云上才看清,这黑云是一只铁驳船,那钩子与绳子系在一根长毛竹上,显然是一巨型钓鱼竿。执竿的是一位尖嘴猴腮的花甲男子,面色阴沉,一双小眼紧盯着死鱼一样的武大郎。
“你是谁?”上得黑船,武大郎一脚踢飞害人的船板,右手举起了灵龟剑,逼向端坐船头钓台上的花甲男子。
“老子是钳工老万!”花甲男子左手伸出两个手指,将武大郎的剑尖捏住。
武大郎催动内力将剑尖倒转,却纹丝不动,不禁一怔:此人好强的二指禅力。武大郎一面向回拔剑,同时飞起左脚踢向老万的前胸。
老万右手将毛竹横在胸前,拼命向前一推,顿时空气中爆出一蓬覆盖丈许的黄色罡风。武大郎的脚只有一条笔直的白色煞气,穿插入黄色罡风,撞向那粗大毛竹。
“嚓!”粗毛竹发出清脆的一声,折为两截。
老万没想到武大郎并非不堪一击,左手两指忙松开剑尖,右手将断毛竹抛向武大郎,同时疾退三丈,堪堪落在船尾。
武大郎用剑鞘将断毛竹扫落天河,跃身扑上,挺剑就刺。
老万低头一纵身,竟从武大郎胯下穿过。
武大郎的剑深深地扎进了船尾的舵把上。
船身激烈地晃动起来,排开滔天巨浪。
老万双手从自己的肩头反探过去,十指如钩,扣在武大郎的双腋之下。武大郎一个寒噤,半身酸麻,灵龟剑钉在船上,根本无力再拔。
老万“嗨”一声大喝,将武大郎举过头顶,狠命地摔下,全然忘了要教主要活口的命令。
武大郎情急之下施展出救命一招“龟壳锁枷”,尽管没伤着骨头,由于是重重地撞在了的甲板上,皮肉之痛还是彻入心腑。
“哎呀哇……”武大郎忍不住一声惨叫。
老万捋着两只鼠须,大口喘着粗气:“累死老子了,总算把你小子摆平了。唉!人老了,看来不服老不行啊。小鸾、绣春,两个死丫头给老子出来!”
船底下发出“吃吃”地笑声,却不见人影。
“再不出来,”老万吓唬道,“老子可要开船了。”
“别……来了来了。”两个穿着紧身水靠的少女同时在水面上露出纤纤黑腿,细长匀称,性感十足地做着花样游泳,简直就是古典版的水上芭蕾舞。
“别浪了,真他娘的……。”老万咽了口唾沫,两臂暴长,左右两手各抓紧一只细细的脚踝,拎了上来,扔到甲板上,“赶路要紧!”
“哎哟哎哟……”仰落在左边的那个,身材纤小,臀部却大,跌坐在武大郎的后背,武大郎的脊梁硬如龟壳,硌得屁股疼,“色鬼师傅大坏蛋,小鸾的屁股摔两瓣……”
“妈呀爷呀……一辈打光棍找不到婆娘的和尚师傅啊!”俯落在右边的那个,身材颀长,胸大臀小,跌坐在武大郎的腿上,幸而是胸贴到右腿,又有双手撑着地,不曾受伤,“绣春的心摔碎了!”
望着这两个活宝,老万真是哭笑不得,冲上去每人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抽你娘的什么羊儿疯!教主口谕,小鸾、绣春听令!”
小鸾、绣春两个一改疯疯颠颠的模样,双膝“咚”地跪在甲板上:“三交堂时堂主在上,稻花香香主小鸾、夜来香香主绣春恭聆圣谕!”
老万——三交堂堂主时万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指着甲板上的武大郎道:“教主有令,速将此怪绑架,送总坛受审。”
小鸾与绣春低声嘀咕道:“师傅又说错别话了。绑架?嘻!”
二人表面上却一脸恭敬,都咚咚地向老万磕了一个响头:“是,堂主!”
两个人将武大郎五花大绑扔到船舱中,扯起风帆,顺着天河,向三重天进发。
斗转星移。
天河浩淼。
“后面似乎有人追来了!”小鸾眼尖,叫道。
“是荷花仙子她们,这娘们很难缠,老史和玉环都命丧其毒手!”老万加紧了摇撸,“快,摇过前面铁索寒涧,就可以把她们甩掉了。”
铁索寒涧。
水面上结一层厚厚的坚冰,犹自冒着白烟。
空中飘荡着棉絮似的雪花,七艘黑色战船在前方水道一字排开,守在一条横过冰面的拦河铁索之后。
第六艘船船头上,赫然立着老万,得意地用手向这边指指点点。
站在两侧的两个身着黑衣水靠的妖女正是小鸾和绣春。两人一个扭左腰,一个摆右臀,对着荷花仙子娇笑道:“过来呀过来呀!”
荷花仙子急令停船,脸色凝重,浑身冰凉。
绿衣女子个个是荷叶所化,和荷花一样不惧酷暑,却最怵严寒。
阿紫阿橙重伤未愈,也是一筹莫展。
正是: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八回 刘海砍索
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胡大姐——呃~
我的妻——啊?
你把我比作什么人罗嗬嗬
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啦
那我就比不上罗嗬嗬
你比他还有多咯呃
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咯荷荷
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哇
胡大姐你随着我来走罗嗬嗬
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行罗
走罗~行啦
走罗~行啦
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
我这里将大姐也有一比呀
刘海哥——呃~
我的夫——啊?
你把我作作什么人啦
我把你比织女不差毫分啦
那我就比不上啊
我看你恩俨像着他罗嗬嗬
刘海哥哥你是我的夫哇
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咯荷荷
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走哇
我的妻你随着我来行罗嗬嗬
走哇~行咯荷荷
走哇~行咯荷荷
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
——《刘海砍樵》
话说老万立在第六艘船上,用红绿双旗指挥着另外六艘船的行动。随着他的绿旗高举,七只船的排列组合迅捷地发生变化,由一字排开,变成三前四后,前面三船,人人手提大火钳子,不知道是作为武器还是派其他什么用场。后面四船,人人手提大弓劲箭,簇头都包扎了油布。
老万现在是在前面中间船上。
小鸾笑道:“这次荷花仙子死定了。”
绣春道:“不见得,她如果掉头逃跑呢?”
老万却道:“那不是荷花仙子的性格,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边,荷花仙子神情凝重。天香天娇失血过多,已昏死过去。阿橙和阿紫都受了伤,战斗力大大削弱,六个绿衣女子也都瑟瑟发抖,如何闯关?
就在此时,一阵歌声飘来:
肩上扛着芦苇的
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但他们的步伐
比雇主的支配还要紧促
身后的芦苇堆积如山
眼底看不到的远方是家
家中的期盼比山沉重
因此,个子很高的他们
不得不弯下腰来
低头呼吸的日子
让年轻的脚步日渐苍老
日渐苍老的步伐奔跑如飞
扛着芦苇的也是砍伐芦苇之人
头顶着寒霜与芦苇共白头
日念夜牵
总比手中挥起的刀光锋利
强烈地碰疼表里脆弱的神经
收割芦苇的人喜欢与空旷为友
这种炽热在芦苇荡上大开大合
只有他们,最明白燃烧的意义
也总能看到自己疲惫的背影
在来年的芦苇荡上再次的复活年轻
荷花仙子暗喜,船头胖胖的绿衣女子天意已大叫起来:“刘海仙,快来!”
一个披着长发;前有短发覆在额上的道士从芦苇上轻点一下,踏水而来。
此人正是刘海仙。
“咦?胡秀英没跟你一起来呀?”天意笑道。
“谁?小仙不认识呀?”刘海仙莫明其妙。
“你不是砍柴的那个刘海?”天意指着他后背上的柴刀笑道,“可你后背上的柴刀?”
“小仙不懂你说什么?”刘海仙叹道,“这柴刀是老君刚刚送我的。”
转眼已到离船三丈远的地方,刘海仙神情怡然,步态从容,身着长袍,足登云履,腰系葫芦与紫芝。左手托三足金蟾,飘波于碧涛之上。刘海仙对着荷花仙子一抱拳:“拜见荷花仙子,知道木子白身陷险境,老君特派小仙来助阵。”
荷花仙子淡淡道:“既如此,你带我们闯过铁索寒涧。”
刘海仙轻轻地落在船中,明亮的眸子扫视了对面一眼,回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拔出身后的砍柴刀,道:“用这个砍铁索。”
阿橙道:“你这……砍柴刀砍那个……铁索,行吗?”
刘海仙哈哈一笑:“放心吧,这刀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开天辟地十大神器之一,砍这铁索,易如反掌。”
阿紫道:“那铁索也非凡物,原是阴间的锁魂索,附着三千三百三十三个鬼魂,个个都想超生,海仙还是小心才是。”
刘海仙道:“阿紫说的是!不过,小仙不会给他们机会!”
荷花仙子指了指白垩坚冰,道:“就是铁索断了,这冰也是难破。”
刘海仙笑指着对面大火钳子和油布裹着的箭矢:“仙子放心,如果小仙没有猜错的话,一旦铁链断了,他们是要放火的,那可是老君炉中的三味真火,坚冰自会消融。”
说话间,对面船上钳工老万将红旗一挥,前面三船的泥瓦罐里各腾起一团红色火焰,众教徒纷纷将大火钳子伸向火焰,然后将燃着了的大火钳子从不同角度擎在手中。后面四船,人人拉开大弓,将包扎了油布的箭簇搭在弓上。
“放箭!”伴着钳工老万的一声沙哑的命令,一支支离弦之箭准确地穿过大火钳子上的火种,裹着油布的箭呼地着起火来,成为名副其实的“火箭”,落在了拦河铁索上,铁索成了火索。
这却是刘海仙所没想到的,不禁颇为踌躇。
荷花仙子见坚冰被真火消融,大喜:“开船!”
阿紫、阿橙也忘了伤痛,指挥着绿衣仙女摇撸划桨,转眼船已迫近熊熊燃烧的铁索。
刘海仙已无退路,只得一跃而起,硬着头皮,高举起砍柴刀。
就在这时,对方的火箭如蜂般射来,刘海仙大叫一声,原来右臂中了一箭。六个绿衣仙女抢上前去,将手中木桨舞得像风车一样,挡在刘海仙身前,众矢都被六道无形的涡漩气劲,倒撞回去,落在河中。
刘海仙心头一热,虎吼一声,将砍柴刀换到左手,呼地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