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也睁开眼,先开灯,然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问:“怎么了?”
徐重坐了一下,掀开被子爬起来,跑出了门。宛情听到外面有声音,也披了衣服出去,见各家各户依次亮起了灯,甚至有些人开门走进院子里。
“一群***!”有人骂。
又有人说:“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办?”
徐重转身进门,飞快地套好衣服裤子,对宛情说:“你快睡!”
“你干嘛去?”
“偷猎的!非要逮住他们!”
宛情一惊,想叫住他,他已经跑了。其他人家里,也跑了几个人出来。宛情见徐母徐父都起来了,裹好大衣下去。
徐母摆摆手:“没事,你去睡觉吧,逮不住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宛情点头,转身走到楼梯口,又扭头问:“刚刚那是枪?”
徐母摆摆手,没说话。
宛情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在楼上看见住在山顶那户人家也亮起了灯,也有人出门。她突然觉得身上冷,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孩子醒来要吃『奶』。她的『奶』水已经不足,慌忙冲了『奶』粉,把两个孩子喂饱,然后觉得疲累,才睡下。
睡到清晨,听到外面有声音,她一惊,飞快地坐起来。外面很吵,从未有过的气氛,感染得她心中焦急。她慌『乱』地穿好衣服出去,听到徐母呼天抢地的哭声。
她箭也似的地冲出去,见对面院子里,有人抬着什么东西。她跟着众人跑过去,半路,跑到前面的徐母拦住那些人,伏在那东西上哭号起来。她差点摔倒,终于跑过去,看到徐重!
徐重紧闭着双眼,穿着一身警察的制服,身上染着血迹,额头有一个干涸的血洞……
“老天啊——”徐母大哭。
宛情愣了一下,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徐重!”然后她哭了起来,哭声几乎响彻天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想不通啊!徐重那么好,他明天就要去找淼淼了,老天为什么要么对他?太不公了!
“节哀顺变。”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孩子哭了,看看孩子吧。”
宛情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徐家。她猛地抬头,看到淼淼。淼淼眼睛红红的,肯定也是哭过了。宛情看了她一会儿,猛地抱住她:“淼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爱他。”淼淼以为他们不相爱的,甚至怀疑他们的婚姻另有隐情,但没想到,徐重死了,她会这么伤心。看样子,是她猜错了。
宛情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徐重多憧憬你们的未来。
“你们还有孩子。”淼淼哽咽地说,“徐『奶』『奶』晕过去了,徐妈也哭个不停……你年轻些,委屈自己一点,坚强一点……”
宛情抱着她的双手发颤:“淼淼……”这么好的淼淼,那么好的徐重,老天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
“我陪着你。”淼淼用安定人心的语气说,“先照看孩子吧。”
宛情点头,转身去照看孩子。
看着孩子,她哭起来:“宝宝……爸爸不在了。”从未想过让孩子喊徐重喊爸爸,可现在,她必要教会他们喊一声。“爸爸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们要为他骄傲。”
徐家突遭巨变,惊动了整村整队的人。徐母哭得几乎疯了,徐『奶』『奶』直接躺在了床上,徐父也变得精神不振……徐重的丧事,全靠徐重的姐夫处理。
徐重的姐姐也特别忙,徐『奶』『奶』、徐母、宛情,三个人她都要去安慰。徐『奶』『奶』那里儿孙一大堆,不用她太『操』心,但徐母那里她就要格外『操』心。而她自己失去了弟弟,心里也难受。宛情属于无依无靠嫁到这里,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自然不能忘了。
宛情的伤心难过,和他们不同。她很受刺激,憎恨老天、憎恨命运!徐重前一夜还在计划着终生大事,眼看就要幸福一辈子,怎么转眼间,老天爷就这么对他呢?他是一个好人啊,老天爷这是嫉妒吗?
徐重停灵在家,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白天黑夜,敲锣打鼓地做道场。
宛情名义上、法律上是徐重的妻子,徐重最亲密的人,每次徐重的领导来、镇上县里的干部来,都要见她。她记不住他们,也记不住他们说什么。一看到徐重的棺材,再看到淼淼,她就难过得不能呼吸。
在乡下,丧事是比喜事更大的事。喜事宴客,可能宴不了多少,丧事却是认识的人都会来。淼淼每天都会来陪宛情,给徐青减少不少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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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vip399:避而未见(今日更完)
一天她来时,听到徐父问徐重的姐夫:“抓到偷猎的没有?”
徐姐夫恨恨地说:“早就跑了!”
淼淼听了,直往徐家楼上走,走到阳台晒地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哥,你们老板要投资旅游是不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投资我们这里!我要让人重视起这里来,让那些偷猎的不敢来!”
宛情和徐青正在屋里说话,听到声音出来。
淼淼突然大吼一声:“徐重死了,就是去抓那些偷猎的!”
宛情急忙拉住她,因为这几天哭泣和熬夜,嗓子有些沙哑:“你怎么了?”
淼淼摇摇头,挂上电话:“我们不能创造经济利益,怎么说都说不动,只能靠有钱的人来说了。只要有人肯花钱投资,『政府』自然是支持的。我哥他老板正好要搞旅游开发,开发哪里不是开,不如来这里!”
徐青说:“你不用做这些的。”
淼淼咬着唇,不说话。
宛情低低一叹,握住她手说:“你不要这样和你哥哥说话……他会为难的。做生意的利益至上,万一他老板不同意——”
“他说服不了他老板,是他没本事!”淼淼气道。
宛情一窒,拍拍她的肩,不说话了。
晚上,窗外道士敲打得很热闹,宛情在房间里把孩子哄睡了,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她起身一看,见淼淼穿着一件短外套,手上拎着一瓶白酒,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淼淼?”宛情急忙扶住她。
淼淼撑着她身子,在地上一坐:“宛情……我想和你说说话。”她呼出的气息,有浓浓的白酒香。
“你说。”宛情在她旁边坐下来。
淼淼把酒打开:“你要吗?”
“我不要……”宛情闻见她身上的酒气,难过地说。
“那我喝了啊?”淼淼望着她,双眼水濛濛的。她仰头喝了一口,将脸靠在床沿上,伸手握住当当的小脚,“这是他的孩子……”
宛情张嘴,“不是”两个字说不出来。她不敢说!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占着徐重未亡人的身份。徐重的姐夫找到徐重的领导,要把徐重评定为烈士,而上面似乎不反对。如果真的评定了,作为徐重的妻子,自然是被重点抚恤的。而她绝对不能去拿任何一分好处!
可是,她若告诉大家,她和徐重根本不是夫妻,孩子不是徐重的,又会有什么结果?
她不怕自己遇到任何困难,重点的是大家会说徐重!徐重现在死得风光,如果他们结婚的隐情被公开,徐重将会多难堪?万一上面以他们骗婚为理由,不给徐重颁发这个烈士怎么办?
这个烈士的称谓,是对徐家人最后的慰藉了……
如果她公开一切,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
宛情趴在床上哭起来:“淼淼……我该怎么办?”
淼淼喝得醉醺醺的,哭道:“宛情,我想不到徐重就死了……明明那天他还活生生的,我还和他斗嘴!”
“他还和我说话。”宛情说,“他说了好多,你绝对想不到他说了什么!”
“呵……不用告诉我。”淼淼泪眼朦胧,带着笑看她,“那是你们的悄悄话,我不要听!”
宛情沉默了许久,直到淼淼趴在床边睡着了,才说:“我也不想告诉你。”
她不能说,不然淼淼心里会更悲伤。淼淼或许还喜欢着徐重,但徐重没来得及表白,她不知道他们的幸福曾经近在咫尺,遗憾就会少一些,伤心也会少一些。
宛情把淼淼扶到床上,自己学徐重一样打地铺。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孩子先醒。
外面灯火通明,有人声。这几天,通宵都有人在。
宛情坐起来喂孩子,身上的『奶』水还够孩子喝一点。她拉起衣服,先喂叮叮——小丫头后出生,脾气要大一点,不先喂她,她就闹;当当有哥哥风范,平常再怎么哭,一旦发现妈妈在照顾妹妹,他的哭声就小一点。
正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很低,但宛情还是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应该在这里吧?”徐青的声音传来,而后敲了一下门。
宛情以为她要进来,急叫道:“别进来!我……我在喂孩子!”
“哦。”徐青停下来,“淼淼在吗?”
“在。”
“那就好。”徐青松口气,“淼淼的哥哥来了,你把她叫醒吧。”
宛情想放开孩子,但孩子咬着她不放,她急道:“淼淼昨晚喝醉了,还没醒!”
“那我们等一会儿。”
宛情忙把叮叮喂好,也不管当当怎么哭闹,拉了拉衣服,抓了抓头发,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姐……”
徐青走进来:“你继续喂吧,我叫醒她。”
“她没睡一会儿。”宛情看了外面一眼,黑暗中,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阳台边上,身形修长,略显清瘦。她低声问,“那是……”
“淼淼的哥哥。”徐青低声说,“让他进来抱人不方便,我还是把人叫醒吧。”
宛情点头。徐重刚死,她若同意男人进她房间,传出去了,终究影响徐重的名誉。
徐青把淼淼叫醒,淼淼脸『色』酡红,睁开眼看着她:“你是谁啊?”
“我是青青姐。”徐青说,扶她起来,“你哥回来了。”
“哪个哥?”淼淼带着哭声问。她此刻脑子不清醒,整个人像脆弱的小孩。
“你亲哥。”徐青给她穿鞋,“昨天给你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