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要杀了你呢?”骆丑道。
“那,闽越只怕要亡国灭种了!”徐胜利道。
“你在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在说出事实!”徐胜利笑了笑,道:“大汉虽好,就像屋外的那堆黄金。谁都眼馋,谁都想自不量力的据为己有,可他们不明白,出了屋就只是死路一条,不如留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最少还有张饼吃。”
“不杀你。闽越就不会亡国灭种?你可是知道所有我们与淮南的事情,不杀你岂不更有亡国灭种之忧?”骆丑道。
“正是为了救闽越,所以我才来找你,不然我何必千里迢迢的来找你!”徐胜利笑道。
“那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闽越王!”骆丑道。
“不能找他,因为我来就是为了让他死的!”徐胜利道。
“什么?”骆丑大叫了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正要招呼外边来人拿下徐胜利。突然,他开始了沉默,过了一会。道:“你不该找我,他是我的哥哥,来找我你等于把自己放在斫板上。任我鱼肉。”
“正因为你是他地亲弟弟。所以我才来找你!”徐胜利笑道。笑得很悠长,很高深漠测,很让人摸不清头脑。于是骆丑彻底的开始沉默。黄鹂。或许是野鸡仍在屋外吵,窗门都闭得严严实实。屋内显得闷热,骆丑鬓角处的汗水越来越多,直到汇成大大的一颗,顺着脸颊,沿着下额,滴到手背上,他才抬起头,道:
“骆郢何罪?为何要杀他!”
“你不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可笑吗?”徐胜利先是露出得意的笑,突然把脸一变,手撑着圆桌整个身体往前压,鼻子几乎与骆丑地孙子碰到,才严肃而又冷酷的道:“骆郢有四杀之罪!”
“哪四杀?”
“其一:闽越与南越同属大汉,南越无罪,骆郢却起兵攻打南越,此乃同宗相残,而且目无朝廷,不杀,大汉国威何在?其二:依附大汉,不用正朔,年末不纳贡,春秋不朝拜,此乃藐视朝廷之罪,不杀,大汉的尊严何在?其三:与淮南勾结,秘谋造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不杀,如何服众,天底下的小国岂不都要学学?”
说了三点,第四点徐胜利有些说不出第四点来。因为他说骆郢有四杀之罪,只是觉得用四比较押韵,但这时才说了三个杀骆郢的理由,若不说出第四杀来,只怕无法压服骆丑。停顿了一下,见骆丑顶着头上的三络头发朝他疑惑的看来,又道:“第四,归属大汉,不遵大汉民俗,断发纹身,我行我素,这样的人还不该杀吗?”
骆丑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徐胜利接着道:“而且,只要你杀了骆郢,便是拯救了闽越的所有百姓,到时……嘿嘿……”
“此话怎讲?”骆丑抬头问道。
“你不杀骆郢,我只能按照陛下地旨意,派兵攻打闽越,那时候血流成河,闽越人全都将惨死在屠刀之下。到时,你再后悔可……”
徐胜利的话还未说完,骆丑已打断他的话,颇有些不服地道:“就凭仙霞关地七万人马?就想让闽越血流成河,亡国亡种?”
“凭仙霞关的七万人马,当然不足以让闽越血流成河,但若是加上南越的数十万人马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赵初登王位,南越百姓不服他地领导,纷纷起来造反,他那点兵马平叛都不够用,哪还有能力攻打闽越好,若是加上南越不够,加上夜郎地三十万大军总该够了吧!”徐胜利厉声问道。“夜郎?没听说过,该不是徐圣使编排出来讹诈我的吧!”
“讹诈?你瞧瞧这是什么?”
小圆桌上一共放了两枚印,一枚是徐胜利地官印,骆丑已见过。一枚是夜郎国的王印,此印乃是用青铜所制,上边犄角旮旯的都生出铜锈来,一看就是一枚历经岁月苍桑的一门印。拿起来看看,上边的字虽也是一个不识,可明显的与汉字不同。
骆丑相信了有夜郎这个国家,可是有些不相信这些国家有这么多的人马。只听,徐胜利又道:
“这一次。我不是从仙霞关那里入闽越的,因为从那里入闽越,你派的重兵早把我抓起来押来见你。我也不是从会稽郡坐船来闽越地,更不是由豫章入南越再来闽越的。实话告诉你,我是从豫章西北角,乘战船。率七万兵马,直达夜郎国都,杀了夜郎国王多同,收编了他的人马,再经南越,乘船入海来闽越的。”
骆丑叹了一口气。南越有多少人马不重要,夜郎有多少人马也不重要,甚至徐胜利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仙霞关那七万汉兵。
闽越地地理环境十分的特,两面环海。一面与南越接壤一面与大汉接壤,而大汉占据着仙霞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想打闽越了。从仙霞关直扑而下,半个月就能打到王城。不想打闽越了,扼守仙霞关。困得闽越兵马根本无法出去一兵卒。
那七万兵马不用动。闽越就得用全国三分之二的兵力严防死守,剩下的兵力根本无法攻打南越。过上一年半载,等南越心不恢复过来,只需派一二十万兵马就可完全灭掉闽越。
“不如杀了骆郢吧,以一人之死换得全国太平,也算是一项义举!”骆郢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自己也被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有弑君这样的念头,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个念头?究竟是被徐胜利的一番花言巧语说服,还是在与淮南勾结的事情被发现后有了这股念头,或者更早些,在发现仙霞关屯下七万汉兵,自觉闽越已无路可走起了这个念头。又或者,这个念头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早到他十三岁那年,意识到无论自己比哥哥聪明多少,无论自己比哥哥多么地有才能,也无论自己比哥哥多勤奋,自己都无法登上大王的宝座。不为别的,这是宿命,只因哥哥比他早生了两年,于是那时就盼望着哥哥早点死了?去他妈地早生两年!
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哥哥没有在他脑海中闪现地各种意外中死去,反而在父亲离世后登上了王位。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他想当大王的愿望一点一点被磨灭,终于有一天,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产生过。于是,他开始兢兢业业的辅佐哥哥,尽最大地能力开疆扩士。
赵佗一死,他便力挺闽越从南越地管辖中脱离出来的言论,并在他地推动下闽越终于从南越的阴影中走出,不用再向南越纳贡,也不用再受南越的鸟气,于是他有了威望。
淮南一来人,他马上嗅出这里边有利可图,推动与淮南的结盟,并且率兵攻打南越,让每个闽越百姓都能够扬眉吐气的走路,于是他的威望更高。
可,不管威望有多高,小时候巴望哥哥死去,由自己继承王位的念头再也没有产生过,今天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
“那……骆郢死后,闽越是何地位?究竟是如秦时那样成为一个郡,还是依然是一个外藩王国?”骆丑小声的问道。
“那就看骆郢是怎么死的,被我们打死的,那闽越就是一个郡。被你杀死的,闽越还是一个外藩国。不过,这次当外藩国之后就不能向以前一样,要年年向朝廷纳贡,每年的春秋两季,国王得亲自去长安朝拜!”徐胜利笑道。
“那……骆郢一死,由谁继任国王?”骆丑终于把最难以启齿,也是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
“你既杀了骆郢,证明你没有参于与淮南勾结的谋反,也证明你一心向着大汉。有我的保荐,这个大王非你莫属!”徐胜利笑道,心中乐得无法形容。无数的事实证明了他的一个理论,天底下的人无所谓高尚,高尚是因为受到的诱惑还不够;天底下的人也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高。这不,骆丑有了当闽越王的这个筹码,也就起了弑君之心,而且弑的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徐大人,我全明白了,现在便去办,明天早上提着反贼骆郢的人头来见你!”骆丑大义凛然的拱了拱手,忘了与淮南勾结全是他的主意,转身就往外走,徐胜利道:“且慢!”
“徐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骆丑转过身道。
“你去哪里?”徐胜利道。
“召集城中的主要将领,商量如何刺杀骆郢!”骆丑道。
“你忘了一件事!”徐胜利笑道。
“什么事?”
“我来你家,便是你的客人,你总得给我安排一下今天夜里住哪里吧!莫非,你们闽越都是这种习惯,如此慢待客人?”徐胜利笑道,笑得很开朗,很灿烂,就如六月的阳光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死换众生
骆丑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来哪间屋子够格接待可决定他前途命运的徐胜利,最后干脆也不想了,直接把自己的房间给腾了出来。奴仆们在旁边收拾,他旁推侧敲,隐晦的询问用不用找个美人陪陪,并已打算必要时将自己最宠爱的美姬送上。可是徐胜利总在那里跟装聋作哑,故意把话题扯开。等到被褥更换一新,骆丑矢志不渝再要问时,徐胜利已躺在吱吱嘎嘎响听竹编床上打起鼾,呈一个大字形,推了两下也推不醒,也只好作罢,心中叨究竟这个徐大人是不好色呢还是太累了,退出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走在往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街上,骆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不是走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上而是走在自己家里后园小径上一般,两边的风情异样迷人,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舒坦,就连拐角买竹蓝的丑婆,此时也成了绝世大美女。
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人,十来个精挑细选,忠心耿耿的家将。每走几十步,骆丑就会停下脚步,叫一个家将上前,附耳低语一声,那名家将点点头,领了令,自去。当走到香流人间茶楼,骆丑身后已是一个人也没有,独自迈入了茶楼。
如果问,闽越王城,一千两百余间茶寮、饭馆、酒店、、酒家、茶楼等,只要是与吃喝玩乐有关的场所,哪家生意最好,肯定是香流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