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酒。把樽往几案上狠狠一惯,道。徐胜利有把握,凭今天周冲的状态,那些一直隐藏在周冲心底的秘密很可能将被抖露出来。周冲心中究竟有何秘密?一直以来都是徐胜利心头的一个悬案,如同吊在驴前边地胡罗卜,吊足了他的胃口。于是先把孙王金的事撇在旁边不谈,笑道:“看来周大哥跟楚楚姑娘很熟啊!”
“我说过,她不叫楚楚,叫张楚!”周冲血红着眼,语气凶狠的道,充满了杀气,把赵燕吓得紧紧拽住徐胜利的胳膊,只往后边躲。
“怪小弟粗心大意!”徐胜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周大哥跟张楚姑娘很熟吗?”
“岂止熟那么简单!”周冲仰天大笑,笑罢。低下头时,满脸全是泪水,表情被痛苦与后悔纠绞着。看起来异常狰狞,尖着嗓子问道:“知道我天天来你这里喝酒为什么吗?”
“我这酒多呗!”徐胜利开玩笑。
“不是!我在等张楚回来,一剑杀了这个贱人!”周冲把腰间地剑拔出,往几案上一砸,道。
徐胜利大吃一惊,他估摸周冲跟楚楚有恩怨,可是没想到两人的恩怨竟大到要杀了对方的地步。赵燕大吃一惊,不明白徐胜利怎会有这样没有教养的朋友,而且心眼如此之小,竟要杀一个女子。
孙王金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他常来徐胜利门前徘徊。一是想等楚楚,问一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二是想等徐胜利。除了给徐胜利赔罪之外,还想让徐胜利帮着把这件事情给办了。来的次数多了,碰到周冲地次数也就多了,后来还被对方邀请进屋饮酒。所以,在他内心深处觉得周冲这人虽不爱说话,时常黑着一张脸,可这人不错,是个好人。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人虽然是为了同一个人而来,目地却是如此不同,一个为了问事情,一个是为了杀对方。
三个人还在吃惊之中,周冲接着又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周大哥,你喝醉了!”徐胜利拍了拍周冲的肩膀,道:“小弟别人不认识,还能不认识你吗?你姓周名冲,是我的大哥,小弟可有说错?”
“你说的只是表面上的我,你们知道我到底是谁吗?”周冲推开徐胜利拍在肩头上的手,问道。
这话问的让徐胜利无法回答,莫非周冲只是对方的化名,于是把头摇了摇。孙王金认识周冲没几天,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句,也把头摇了摇。赵燕今天更是第一次见到周冲,看到周冲醉斜着眼盯着自己,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般。
“其实我叫周冲与不叫周冲又有什么区另,周冲只是一个代号,你也可以叫周冲,他也可以叫周冲,又何必在这些没意义的事上纠缠。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周冲摇摇晃晃站起身,道:“我爹是大名鼎鼎,连皇帝老子的帐都不买地周亚夫,周太尉!也是大汉的败类,私藏兵械,意图谋反,活活在监牢里饿死的周亚夫,周丞相。===而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忤逆不孝儿子害的,归根结底都是张楚那个臭婊子害的!徐兄弟,她累死我爹,又把我害到如此地步,你说该杀不该杀!”
“该杀!”徐胜利附合了一句,马上感到背上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又问道:“周大哥,她究竟是如何累死你爹,又是如何害你的?”
“唉,一言难尽啊!”周冲叹了口气。目光空洞的盯着檐头,半天无语。
徐胜利打小的时候,老是听父亲讲周亚夫如何如何,周亚夫如何如何,是他最佩服的人。长大后,受他爹地影响,有意识无意识地开始细心收罗有关周亚夫地一切传闻,所以对周亚夫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周亚夫是名将周勃地次子,因不是嫡子,所以无法继承周勃绛侯候位的资格。他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去想封侯之类的事情,靠着老爹的人脉关系,老老实实做着官,当了个郡守。有一天,也是周亚夫闲来无事,听说郡里边有个老太太很会看面相。就派人把老太太请到府里,让老太太给他观面。老太太当即说:“您的命相比较尊贵,三年之后可以封侯,再过八年,就可以做丞相,位极人臣。但您再过九年。就会因饥饿而死的!”
周亚夫不信,也不怪那个老太太胡说八道,随便给了点钱打发走了。这事莫说聪明地周亚夫不信,搁在谁身上谁也不会信啊,即位极人臣,又怎么会饿死呢?也难怪周亚夫会以为那个老太太胡说八道。
这一段故事,徐胜利觉得很演义,天底下哪有预知未来的人,就算有也肯定跟他一样是穿越过来的,而且熟知大汉历史。但。既然熟知历史,为何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还一无所成,靠相面为生?所以徐胜利觉得这绝对是周亚夫死后。有人演义出来的,觉得周亚夫不是凡人,于是给他披上一层不凡的外衣。
根据演义地说法,过了三年,周亚夫的哥哥因杀人被剥了侯位,文帝念周勃诛杀吕后一党有功,把侯位赏给了周亚夫。过了几年,七国叛乱,周亚夫顶太尉之职平乱有功,当了丞相。又过了几年。周亚夫因为私藏军械。被人告发,以阴谋造反的罪给丢到了监狱。活活被饿死了。
演义的故事不说,根据这些年徐胜利经过多方面的打听,发现周亚夫为人所知的事情不外乎下边三件罢了。
第一:周亚夫曾屯兵细柳,先帝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前去探望将士。其它营中地将领,不等陛下到,早早就迎了出去,唯独周亚夫营盘紧闭,陛下都到了门口还不开营门,只到使者持着节杖进去,才开了营门。开了营门,见了陛下,周亚夫也不行大礼,仅行了个将礼。
第二:七国之乱时,先帝封周亚夫为太尉,率军平叛。周亚夫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把七国之乱平复,斩下吴王的头颅。
第三:周亚夫年纪大了,他的儿子便给他买了废弃的盾甲,可能是儿子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没有及时把佣工的钱结算,于是被人告发,以图谋造反罪丢入牢里。===对于这件事情,人们提起来往往很是挽惜,认为周亚夫的儿子如果不乱买盾甲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连累到周亚夫了。所以,都对这个不懂事,又嚣张跋扈的儿子恨得牙痒痒。
周冲自称是周亚夫之子,又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徐胜利马上联想到周冲便是周亚夫那个乱买盾甲的儿子。果不其然,盯着檐头发了半天呆后,周冲哽咽着,如同祥林嫂他大兄弟一样,道:
“都怪我!我明知道那几天佣工们群情激愤地讨要工钱,估摸着要出事,所以东挪西借的凑够了钱,准备等天明就去给佣工们发钱。可是张楚这个贱人,趁我睡熟了拿了钱就去买东西,衣服啊,手饰啊,金银珠宝啊,把钱挥霍一空,早上起来还在我面前转来转去,问我她美不美啊,漂亮不漂亮的怪话。果真,没钱给佣工们发工钱,他们就去衙门举报,说我父亲私自购买五百副盾甲,图谋造反。你们知道地,朝廷上有规定,不得私自买卖兵器盾甲,否则以图谋叛乱论处。于是,我父亲就被捉到了牢中,绝食五天而死。你们说,如果不是张楚把钱都拿去买东西花光了,我不就有钱给佣工们发钱。佣工们领了钱,就不会去告发。不去告发,我父亲就不会进监狱。我父亲不进监狱,又怎么能死呢?所以,我父亲的死都是我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害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楚,她着实该杀!”
周冲哽咽的样子很狰狞。看起来吓人。可赵燕心中存着几个疑惑,不搞明白了心里难受,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基于对张楚地痛恨,周冲对所有女人都没有好感,不过赵燕很可能是他徐兄弟的媳妇,所以还是容忍对方问他问题。
“周亚夫周丞相我也略有耳闻,像你们这等大户人家,怎么可能没有钱给佣工们发工钱呢?”赵燕道。
“这事也怨我!”周冲叹道:“我父亲年老之后,多次交待,说他的身后事能多节俭就多节俭。可他英勇了一辈子。皇帝老子的帐都不买,死了之后我这个当儿子的又怎能委屈了他老人家?于时,墓**越建越大,花光了家里地积蓄,只差卖房卖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拖欠佣工们地工钱!”
“看不出大哥还是个孝子呢!”赵燕像是讥讽又像是嘲弄的说了一句。不等周冲反应过来,第二个问题脱口而出:“你明知道私自买卖兵器盾甲将以图谋叛乱罪论处,为什么还要私自买五百盾甲呢?”
“朝廷是有这样地规定,可那些当官的,哪怕是县令这样地小官,死了之后又有哪个不买十几二十副盾甲放在墓中?这是陪葬品。以显示身份与地位。他们那些小官都能买二十副盾甲放在墓中,像我父亲这样的高居三公之位,享有万户候爵位的人物,还不配拥有五百副盾甲吗?”周冲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买的都是损坏报废的兵器盾甲,连只鸡都杀不死何况杀人,怎么能算谋反呢?”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张楚的,她又为何要花光钱买衣服?”赵燕道。
“都是孽缘啊!”周冲痛苦地摇了摇头。道:“那一年,天下大雪,这样的日子正是打兔子的好时机。我便出城打猎。回来的时起侯,见城门楼里畏缩着一个乞丐,一时心慈就把她领回了家。没想到,洗了个澡,换了件新衣服,竟是个异常漂亮的大姑娘。刚开始,我也没多想,就拿她当个丫环使唤,没想到这人竟是个知冷知熟,八面玲珑的人物。哪怕你有再烦地心事。她都能三两下把你逗得高兴起来。我被她彻底的迷住。推了父母给我订的亲事,不顾一切娶她为妻。谁料,一结婚,她的劣习全部露了出来,花钱没有个谱,手大的吓死人。就说一件头簪吧,同样的款式,平常人只买一件,她可好,一买就是十件,哪个家里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她如此挥霍的。借着给父亲治墓的时机,我也想把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断了,于是每月只给她一些体己的钱,另外开销,诸如买衣服手饰地钱全给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