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汉跟你们一样。百姓们也养猪,逢年过节的也吃猪肉,平时市场里也有猪肉。有钱地便买来吃,天天跟过年一样。”
“你们大汉有这样平整而宽阔地路吗?你瞧。这路多宽,可并行过四辆牛车……”
开始地时候,徐胜利还问一句答一句,心里明白这是多同好奇,不知道大汉什么样,想从问的问题中对大汉有个了解。打个比方,就好像徐胜利对刘彻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个城市,叫罗马城,繁华地就跟长安一样。有个国家,叫罗马,与大汉一样伟大,一样四处征战扩展国土,让周围的国家臣服。
如果刘彻听完后不认为他在胡说八道,相信了他地话,一定也会像多同一样对这个叫罗马的国家异常好奇,问东问西的。这只是人的好奇心使然,每个人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说不上自大。
可是,徐胜利不喜欢多同的问话方式。多同直问倒也罢了,比方直接了当的问大汉在什么地方,有多少领士,风土人情都是什么。徐胜利一定会有一说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的使多同对大汉有个大概的了解。
但,多同的问话方式是质疑式的,一点不直接了当,把自己当做了世界的中心,以为他有的东西别人不见得有,哪怕是最普通的东西。
问的问题太可笑,而且让你哭笑不得,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人不想回答,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冷冷哼一声。然而,多同并没从徐胜利的冷淡中察觉出对方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讲起来。什么周边诸国臣服啊,什么他的王宫有多大,什么都城里的百姓有多少,什么他的军队战斗力有多强。
每问一个问题,而徐胜利就如又吞了一只苍蝇,更加的恶心难受。可这还没完,往往多同还会再追问一句。比如,他说这座城里的百姓有近七万,说完就追问一句,大汉的都城里百姓有多少?徐胜利不做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多同却把这声冷哼理解成大汉都城人口太少,对方不好意思回答,于是接着追问:“没有七万总有五万吧!五万也没有?五万也没有,总有一万吧!”
徐胜利只是冷哼,直到对方再换一个问题,接着冷哼。
再让人不想听的问题,总会碰到一个让人高兴的问题。这就好比,错了一万次,总有对的一次。偶尔,多同也会讲出一些让徐胜利高兴的问题,比方讲起身上的王袍,他会道:“你们大汉的人手巧,能制出这么好的锦缎,你看这上边的花花草草就像真的一样,引得蝴蝶都时常停在上边。”正当徐胜利眉开眼笑的准备开口说话,谁料对方马上来了个转折,又道:“可是,手巧有什么用,不能打仗顶个屁用。那些来夜郎国的商人,不是体胖如猪行走不便,就是体瘦如材弱不经风,就说你带来的那一万兵马吧,一个个连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武器都拿不动,你说要这么巧的手有什么用!”
一句话又把徐胜利打得一言不发,继续的冷哼不停。眼瞅着到了王宫,看着被多同描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王宫连大汉最穷县的县衙都不如,徐胜利暗暗把头摇了摇,忍不住轻叹一声:“夜郎自大!”
“你说什么?”多同问了一句,见徐胜利又是冷哼一声,笑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使者一路无语是饿的没力气说话。别急,我马上请你吃饭,请你吃大餐!”
徐胜利十分期待多同口中地大餐。自从领了一万兵马之后,他就学着李广的样子,凡事与兵卒同某共苦。兵卒没吃饭,他绝对不吃饭。兵卒没喝水,他绝对不喝水!所以。也是饿了两天的人了。眼冒金星,饥肠漉漉,浑身无力,直想马上填饱肚子。
徐胜利期待的同时,刘一手。赵燕以及那十个死士也非常的期待。入了王宫。徐胜利落座多同那桌。此桌上除了徐胜利与多同外,还有见过地总管以及几位所谓地大臣,赵燕他们十几个人则挤了一桌。
菜上三味。或者说菜上了三大桶。一桶淹制的泡菜,里边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都有些什么。一桶水煮鱼,上边漂着厚厚的一层红辣子。一桶腊肠,颜色有些发黑。
“请!”多同好客的道。
“没了!”徐胜利异常失望地忍不住问道,无法想象这就多同所谓地大餐。
“怎么,徐……”总管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多同接着道:“徐中郎将不满意这些饭菜?”
“满意,满意!”两天没吃饭,只怕自己表示不满意,对方一生气之下把菜又撤了回去。旁边还放着一桶白饭,徐胜利拿着木勺给自己添了一碗白饭,就着菜吃了起来。也不知是饿得太久还是这些菜地味道着实不错,徐胜利尝了尝腊肠,味道很好,尝了尝泡菜,味道很好,尝了尝水煮鱼,味道也很好。唯一的不好之处是这三样菜都太辣,让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还真受不了这股子辣,一连添了七碗白饭,吃得满头大汗才把碗撂下,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往旁边一看,刘一手等人一个个也是吃得满头大汗,只有赵燕这个在南越住得久了的人能受得了饭菜地辣,没有出汗。
偏远地区的人都是比较好客的,看对方对自己招待的满意程度主要是看吃的多少,见徐胜利一连吃了八碗,多同异常满足的笑了笑,道:“如何,比之大汉,还是夜郎的饭菜比较喷香可口吧!”
徐胜利又如吃了一只苍蝇,差一点把才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全给吐出来,吐一桌子,吐一地,吐多同一脸。强忍着把泛起的恶心劲厌下,徐胜利不再装聋做哑,不再冷哼,吃饭了饭也有力气跟对方叫板,道:“各有各的好处,等哪天大王去了长安,我请大王吃一顿真正的大餐。”
“长安是什么地方?”多同问道。
“长安就是大汉的都城,是皇帝住的地方!就好像这里,大王住在这里,这里就叫夜郎的都城!”徐胜利解释了一句。
“皇帝是什么东西?”多同又问道。
徐胜利实在没有想到多同连皇帝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井底之蛙,鼠目寸过。回过头来一想,多同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皇帝这个词还不是秦始皇灭了六国之后才造的,以前不都大王大王的叫着。吃饱了饭,他也有耐心给对方讲解,道:“皇帝就是管理国家的人,就跟大王一样。”
“哦,原来如此,那就叫大王不得了,干么用这么怪的一个名字?”多同道,正要再说些什么,那边刘一手又盛了一碗饭,眼看没什么菜了,舀了勺红艳艳的鱼汤,三口两口往嘴里一送,大叫一声:“辣,真辣。水,水在哪里!”
“这那算辣啊!”总管笑道:“我们这里还产一种辣椒,叫一滴辣十年。一滴辣十年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只要吃上一滴,十年你都感觉嘴里辣!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不过那种辣椒是真辣而不是假辣,没钱的人家,买不起普通的辣椒,就到悬崖之颠,冒生命之险摘上一只,做饭的时候往菜里沾一下,那滋味也够辣的了,跟放了一把普通线辣子一样。”
“徐……”在总管的再次提示下,多同才想起中郎将这个拗口的名字,道:“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饭也吃了,故事也讲完了,有什么事可以讲了!”
徐胜利还在想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总管所说的一滴辣十年,听到多同询问,正色道:“我来是让夜郎归附大汉,称臣纳贡的!”
片刻之间,屋里边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多同以为自己听错了,总管以及几位大臣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大叫大吵的刘一手不再叫了,赵燕也不再对着刘一手咯咯的笑了,是因为从始自终,徐胜利一直对他们说,来夜郎是为了借兵的,此时徐胜利突然当着多同的面,对多同说他来是让夜郎归附大汉,称臣纳贡的,刘一手当即闭了嘴,小心戒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冲突。而赵燕却有些伤心,暗道:“他一直在骗我,说什么来夜郎是为了搬救兵,原来是为了占领夜郎,那南越怎么办?”
心中喃喃了十多遍,又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猛然醒悟夜郎若归大汉,兵马自然也归了大汉,到时还不是徐胜利的一句话,不由的又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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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虚以委蛇
仆人们上来收拾东西,把那些残羹剩炙倒到一个桶里,拿着收拾完的东西往外走。
他们每一个人都注意到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可是谁也没有说话,好似一个个都是哑巴,机械而又快速的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有拎桶的,有抹桌的,有收拾碗筷的。干完活又是一句话不说就走,没人试图说一句话,好使屋里不对劲的气氛变得对劲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是收拾碗筷的仆人,不是调和气氛的弄臣,这就好比鸡蛋就是鸡蛋,石头就是石头,各有各的用处,一点马虎不得,若有一天你明明是个鸡蛋却想成来一块石头,唯一的下场便是蛋壳碎裂,甘脑涂地。
收拾东西的仆人离去,端茶递水的仆人又上来,在每人面前摆了一个大碗,倒上碧绿的茶水,冒着热气,飘出茶香。也是一句话不说,干完就走,留下屋里的一群人各怀鬼态。
刘一手给十个勇士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再明白不过,一会要有什么变故,全部扑向多同。所谓擒贼先擒王,虽然他们的兵器早在入宫之前便被收缴,可他们还有手,掐巴掐巴也能把多同掐死。
徐胜利端起茶碗,吹了吹上边腾起的热气,浅浅尝了一口,在嘴里左跌右撞之下慢慢咽下。“好茶!”他说。
茶确实是好茶,闻起来香,饮下去后齿颊留香,他没有说谎。这句话似乎把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缓和,气氛比刚才更紧张起来。总管干笑两声,衣袖里藏着的两件金器碰撞之后发出的声响让他觉处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还未开口,多同已道:
“刚才,徐中郎将说什么。我没听清,可否在说一遍?”这一次,他没忘记中郎将这个拗口的词,清清楚楚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