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半晌,张学良满是无奈地说:“中村震太郎是日本间谍一事,铁证如山,关玉衡这件事做得对,这件事不能按照日本人的要求来做。不过,日本人还得安抚一下,我看这样吧……”
张学良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握紧,骨节已经发白的双拳,艰难地说:“关玉衡撤职查办,由宪兵司令部带回沈阳拘押,这也算是给日本人一个交代。荣参谋长再把那些搜出来的中村震太郎作为间谍的证据交给日本人看,想来日本人也不好太过分。”
“如果给日本人看那些证据,我们在兴安岭地区的军事机密也就泄露了。”荣臻有些不甘心地说。
张学良轻吐一口气说:“如果日军能打到那里,东北也就没了,那点军事秘密又算得了什么?”
想想张学良说的也是,日军真要到了需要那里的军事机密的时候,东北早都被日军占了。不过,这可委屈了关玉衡了。
对于日军是否因为处理了关玉衡就会罢手,荣臻很怀疑。
“副司令,关东军最近演习频繁,尤其是夜间演习增加更为明显,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啊还有,副司令是不是请南京方面和日本政府交涉,让他们政府约束一下关东军的行为。此外,万一关东军挑起战争,中央是什么态度?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张学良的参谋长,荣臻很清楚张学良不愿也不敢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地动手,因此只要是能忍让的都会去忍让。可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张学良敢不敢打,而是日本人一直在寻找借口要打,不有所准备是不行了。
而且,虽然张作相是东北四省留守司令,可是张作相知道自己是绿林出身,在军事指挥上能力欠佳,所以对于军事上的事情都交给荣臻处理,绝不干涉。作为东北现在实际上的最高军事长官,他荣臻确实需要张学良给他一个明确的交待。
其实,日军频繁演习这件事,是最让张学良心焦的,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演习往往是实施军事行动前的演练和先兆。
张学良是真心希望日本人的演习仅仅是威胁恐吓,日本人真要动手,他现在还真没有办法。因为他觉得,和日本人不打最好,一打必败,小打小败,大打大败。
暗暗吸了一口气,张学良故作镇定地安慰荣臻说:“日本人频繁演习的目的,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要威胁我们;另一个就是想要利用演习制造摩擦,为他们挑起战争寻找借口,逼迫他们的政府支持对我们发起战争。”
“据南京得到的消息,日本政府内部主流并不支持现在军队发动战争。因此,我们一定要约束部队,决不能和日本人再起争端,上了关东军的当。一旦让日本人找到开战的借口,东北就危险了。”
“就凭我们东北军要想抗击日军,那是绝对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绝无胜算可能。所以,对于日本人的挑衅,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忍。”
“关于中央的态度么,我在南京时和委员长探讨过东北日本人的事情,委员长总的意思也是要我们‘无论日本军队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力避军事上的冲突,勿逞一时之愤。’”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让张学良感觉很疲惫,他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借此稳定一下焦虑的心情。
心情焦虑的张学良不想再提日本人的事情,又把话题转到石友三的身上。
第四百三十二章布局委员长真被冤枉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布局委员长真被冤枉了
心情焦虑的张学良不想再提日本人的事情,又把话题转到石友三的身上。wWw。
“对石友三决不能小觑,他和日本人也勾搭上了,据天津方面的情报,日本人送了石友三大批军火,我们现在奈何不了日本人,可绝不能放过石友三这个为虎作伥的叛徒。我同意霆午和孝侯的意见,从东北增兵,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还是我们自己的人保靠,就按霆午的意思办,调辽宁的四个旅进关平叛,一定要宰了石友三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学良这番话说的语气十分激愤,仿佛把对日本人的无奈和愤怒全部都撒在了石友三的身上。
见张作相和荣臻要出声阻止自己,张学良一摆手说:“就这么定了,这四个旅待平定了石友三后立刻返回东北原驻地。”
见张学良明显已经下定决心,张作相和荣臻再不好说话。
他们很了解张学良,只要他自己真正决定了什么事情,是没有人能让他回心转意的。如果说张学良什么地方最像张作霖,那就是这一点了。只不过,极为聪慧的张作霖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而张学良的决定中,轻率冲动的成分往往要大一些。
当然,也不是说就没有人能劝说得了张学良,可是这样的人是极为稀少,现今要说有人能劝说张学良,那也只有一人有这个能力,那就是这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赵一荻赵四小姐了。
赵一荻出身于一个颇有名望的官宦之家。其父赵庆华是浙江兰溪人,在北洋政府时代,历任津浦、沪宁、广九等铁路局局长,曾任东三省外交顾问,并官至交通次长,为人耿介不阿,为官清廉。1928年赵一荻与张学良相识于天津,29年3月私奔沈阳,赵跪求张妻于凤至接纳,并许诺终生不要名分。于凤至无奈,只好应允,后一直以秘书身份伴张。张学良染病后,一直由她陪伴。
今天因为知道这些人要和张学良谈论重要事情,赵一荻已经避开。而且这个赵四小姐也绝不会为了他向张学良分说这件事,这个赵四小姐虽然非常得张学良宠爱,可却很有分寸,从不会在政事上为任何人关说。
想到这里,荣臻不由得神色黯然。
“洪主任。给蒋委员长去电,请中央军做好准备,一旦石友三公然反叛,就和东北军联合夹击石逆;另外,再请蒋委员长命令徐永昌和宋哲元、孙殿英部出兵共同剿逆。带我们讨逆大军集结完毕后,如果石逆畏惧,不敢作乱,我们就武力将其缴械,在不留着个祸害。”
说完这些,身体虚弱的张学良仿佛耗尽了体力,脸色苍白,十分疲惫地歪靠在床头。
众人知道这是张学良的烟瘾又犯了,再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除了洪钫,其他人都起身告辞。
众人出去后,洪钫急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特制的香烟递给张学良。张学良急忙叼在嘴上,在洪钫手中燃着的打火机上点燃,深吸一口后,闭上眼睛靠在床头,许久才吐出一口烟来。
张学良很早就染上吸大烟的恶习,后来几次想戒掉都没有成功,不过现在他要注意身份,再吸大烟十分不雅,于是改为吸这种“特制的香烟”。
一支烟吸完,张学良精神振奋了许多,又闭着眼休息了片刻后才坐起身,对侍立一旁的洪钫道:“给沈阳荣参谋长去电。”
张学良这话吓了洪钫一跳,荣臻明明刚刚离开这间病房,今晚回沈阳,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张学良给荣臻的电报竟然要发到沈阳?难道是张学良刚才的烟吸多了?
洪钫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副司令,荣参谋长不会走远,我派人去喊他回来?”
张学良脸色忧郁地摆摆手说:“不必,我们东北军的中下级军官不乏性情刚烈之人,仅凭荣参谋长的几句话恐怕压不住他们,我给他一封电报,他也好有个凭证。”
洪钫这才明白,感情不是张学良因为吸食这种参有吗啡的香烟过于亢奋,忘记了荣臻刚刚离开,而是怕荣臻压不住在沈阳的东北军官兵,和日本关东军冲突起来,他这是要给荣臻一封类似于手谕的电报,让荣臻压著那些东北军的悍将们。
洪钫急忙拿出纸笔,做好准备记录。
“荣臻吾兄:现在日方外交渐趋吃紧,应付一切,亟宜力求稳慎。对于日人,无论其如何寻事,我方务当万方容忍,不可与之反抗,致酿事端。即希迅速密令各属,切实遵照注意为要。张学良。鱼。子。秘印。另告荣臻,事情紧急时,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可收缴北大营驻军武器,存于库房。”
记录完张学良口述的电文,洪钫转身要去发电,可又被张学良喊住。
张学良犹豫半晌,最后低声对洪钫说:“给戴雨农去电,告知阎锡山即将离大连返晋,如有需要,可在天津找王霆午接洽。还有,把阎锡山要回晋的消息再告诉文戈。”
当宋哲武拿到王叙的军事情报局的人截获的这封《鱼电》时,不禁愕然,久久无语。
宋哲武认为,两国交战是大事,不轻启战端,慎重、冷静地处理日方的挑衅是必要的,但是,慎重、冷静不等于完全放弃有理、有节的抵抗。以忍让求息事,完全放弃抵抗,将会助长敌人的气焰与野心。
张学良的《鱼电》虽然是针对小规模冲突而言,以为日本人还是像以往那样,制造事端后讨要好处罢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关东军这次是要占领整个东北,但它仍然是一项错误的决策。
在他前世,所有主流媒体,甚至是他所受的历史教育中,都说蒋介石在九一八事变前,关东军挑衅日益急迫时,曾有一《铣电》致张学良谓: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传说张学良曾将这个《铣电》转知东北各军事负责长官,一体遵守。
张学良也正是因为遵从了蒋介石的这份电令,才在九一八事变当夜,指令东北军不予抵抗。甚至还有说法,在九一八事变当夜,张学良就向蒋介石请示方略,是蒋介石下令不予抵抗。可是,后市已经证明,张学良当夜根本没有吧关东军占领北大营的消息告诉南京方面,南京方面是在第二天才知道东北发生的事情的。
蒋介石是第二天从上海方面得到沈阳发生事变的消息的,立即致电张学良,要张向外宣传时“力辟”日方散布的侵略借口,即东北军“有拆毁铁路之计划”,无一语谈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