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送到她指定的地方,不能交给你!”
黄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那样苍白,连我也不禁为他耽心。他身子摇晃,几乎跌倒在草地上,我不等他开口,又道:“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为甚么北太极门掌门,要命石菊来清理门户,为甚么黎明玫会在死神的巢穴之中,为甚么那幅地图关系著如此钜大的一笔财富……”黄俊不等我讲完,便突然叫了起来:“不要问了!”
接著,他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一切,内情的复杂,我也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讲得完的,卫先生,我求求你……”
“老弟!”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别妄想了,我绝不会答应你的!”
他的脸色,实在比一个刚聆听了法官判决死刑的犯人,还要难看,道:“你……当真不肯再救我?”
我用更坚决的语气回答他:“当初我救你,是因为我当你是一个有血性的有为青年,但如今我不再救你了!”黄俊忙道:“卫先生,你别忘了,你救我,也正是放你自己啊!”
我冷笑了一下,道:“老弟,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不论如何,‘死神’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而我如果将地图交给了你,你师妹的性命,便发生危险了,‘死神’在地图未曾到手之前,可能会想出种种办法,去虐待石菊,但是她却不会死的!”
黄俊连忙道:“无论如何,我可以相信,石菊的性命绝不成问题的。”我立即问道:“为甚么?”
黄俊顿足道:“你不要问是为了甚么,这其中,十余年来的恩怨纠缠,你也根本并不明白,你快将地图交出来吧,如果,我师叔知道地图落在你手上,她便不会对你那样客气了!”
我耸了耸肩,道:“她如今对我也未见得客气啊!我已经将地图交给了一位律师,我一死,他就可以将地图打开来看,然后,再和有关方面联络,老弟,我相信你一定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纳粹或日本皇军的宝藏有关,是隆美尔的宝藏,还是马来亚之虎山下奉文的宝藏?”
“是隆美尔--”他只讲了三个字,便没有再向下讲去。
然而,就是这三个字,已经够了,那是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宝藏!难怪数字如此之钜!
早几年,我的确曾跑了不少地方,到处搜集资料,专门研究从古至今,尚未被人发掘出来的宝藏。这倒并不是“财迷心窍”,因为世上,的确有著不知多少财富,被埋藏在海底,或是地下,一个人,只要得到了其中极小的一部份,便可富冠全球!
而这其中,又包括著探险、研究历史方面的种种活动,正是我的癖好。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最引人入胜的两宗宝藏,就是一“狐”一“虎”的两宗。因为那一“虎”的宝藏,我也有著一段异样的经历,但因为不在本文的范围之内,是以不去提它。
而沙漠之狐隆美尔的那批宝藏,乃是他掠夺非洲的战利品,其中有金条、金砖、贵重金属和珠宝、钻石等,总值估计,达三亿美金之钜!
关于这一批宝藏的历史,我还想较详细地介绍一番。当一九四二年秋天,曾经横行北非的希特勒非洲兵团,已经开始失去优势,其时,英国蒙哥玛利元帅率领的联军,连挫德军。
隆美尔所率领的非洲兵团,自埃及溃退,逃往利比亚,兵团司令部则移驻突尼斯的比塞大港。
拾巧,艾森豪威尔率领的美军,又从阿尔及利亚登陆,希特勒的这支非洲精锐部队,已处于腹背受敌,面临被歼灭的不利境地,这时,是一九四三年五月。
希特勒在这时候,下了一道密令给隆美尔,令他排除万难,务必将非洲兵团所携运的黄金宝物,运往可靠的地点,否则,便将之毁弃。根据联军方面,对于比塞大港来往船只调查的情报,发现有一艘海军船舰,任务不明,但是却配备著极强的炮火,偷偷离开比塞大港,突破联军的海上封锁,驶抵意大利北部的斯帕契尔港。
而再根据联军的情报,一九四三年十月十八日,天未黎明时,一艘小型的船只,在接受了那艘由比塞大港驶来的船只上的若干“货物”之后,便驶离了斯帕契尔,从此不知下落。
而当希特勒的非洲兵团被击溃之后,那一批金条、宝物,并没有发现、而且,长时期以来,那些宝藏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因此有理由相信,就是那一艘小型的船只,担任了藏宝的任务。
我上面所叙述的简略的经过,全是有根据的事实,绝不是杜撰的。事实上,也曾有过不少人,到意大利去,想发现这批宝藏,但是却没有结果。
我将有关隆美尔宝藏的一切。迅速地重温了一遍,心头不由得跳得十分厉害。
黄俊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你当真不肯么?”
我昂起头来:“我已然对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才一讲完那句话,我突然,向黄俊推了过去,黄俊猝不及防,被我推得一个踉跄。
而我则已然趁了这个机会,身形向外,疾掠而出,来到了围墙脚下,一提气,便已然跃出了围墙。
可是,我双足才一沾地,便见人影连闪,四个人已然将我围住。
我早知道,就此脱身,绝无如此容易,也早就料到,以黎明玫的才干论,她当然应该料到我会趁此机会,从围墙中跳了出去。所以,我才一跃出围墙,门外便有四个人向我扑来一事,原是意料之中,我足尖沾地,身形疾转,“呼呼呼呼”,连拍四掌,已将那四个人,一齐挡了开去!
就在这时候我只听得身后黄俊的一声呼喝,叫道:“卫先生,你会后悔的!”
我连头也不回,一连几个起伏,早已来到了路上,才回头看去,只见黎明玫娇躯晃动,已然从那幢洋房之中,掠了出来。
我明知即使没有其他帮手的话,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正在彷徨无计之际,一阵摩托车声,自远而近地传了过来,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
一辆电单车,正疾驰而至,我已然认出,车上正是我在警界中的朋友--格里逊警官,我扬了扬手,叫出了他的名字。
格里逊像惊讶我会在这里,他停下了车,这时候,黎明玫也已然来到了跟前。她的面上,毫不掩饰地现出极其沮丧的神色。
“格里逊,”我开门见山地说:“带我到市区去。”
“好啊!可是这位小姐……”他向黎明玫望了一眼,黎明玫立即道:“不要紧,我和卫斯理是熟朋友,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我自然听得出黎明玫话中的意思,笑了一笑,道:“不错,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格里逊显然不知我们在谈些甚么。而黎明玫手下的打手再多,我料她也不敢公然与警界人士为敌,她眼瞧著我跨上了电单车的后座,绝尘而去。
一路上,我也绝口不向格里逊提起,刚才我死里逃生的事情。
我倒并不是不想将自己的发现,讲给警方知道,而是我认为,其中还有一些曲折的情形,在我未曾弄清楚之前,我绝不想先惊动警方。
同时,我决定不靠警方协助,而以我个人之力,先来跟这些天字一号匪徒斗一斗。
车到市区,我回到了自己的寓所,才一进门,我便发现衣物凌乱不堪,显然已遭到了搜索。我打了─个电话,吩咐我的经理,将机票送来,我也不去整理被翻乱了的物件,便取出贴肉放在身上,石菊所交给我的那两只尼龙袋来。
由于这两只尼龙袋中的一只,曾被“死神”拆开过的原故,因此,当我取出来的时候,石菊的那几张相,便跌了出来。
我俯下身去,一张一张地拾了起来。
相片中的石菊,笑得那么地甜蜜,像是一朵即将开放的名种兰花般美,却又绝不庸俗。
将相片放回尼龙袋中,我拆开了另一个尼龙袋,防湿纸小心地包裹著,竟达七八层之多,一层一层地解了开来,里面所包的是一幅布。
那幅布是不规则形的,看情形,像是一件衬衫的下摆,仓猝之间被撕了下来的一样。而在布上,画著一幅简陋的地图。
我绝未料到,有关隆美尔宝藏的地图,竟是如此简陋!
但是唯其如此,更使人相信这幅地图的真实性,我一眼看去,便可以看出那幅地图上所画的,是意大利附近,法属科西嘉岛。
当然,这幅地图,可能是由于在仓猝间,或者是不想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匆匆画成的,所以科西嘉岛的形状,几乎一点也不正确,但因为在它的旁边,有一个长靴形,所以略对世界地理有些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那就是拿破仑的故乡。
在地图上,文字并不多,只有巴斯契亚之间,有著一个黑点。在黑点旁边,写著一个德文字,译成中文,是“天堂在此”的意思。当然,那是指,宝藏在此而言。
因为,如果有谁得到了这批宝藏的话,也根本不必等待死亡,就在生前,便可以生活在“天堂”之中了。就是那么一幅简陋的地图,我不明白何以“死神”看得如此之重!
因为,地图上面,并没有确切指出,藏宝的地点,究竟何在!
可是当我翻过来再看的时候,我便知道这幅地图,是确是重要无比的。
在那幅布的后面,以极其潦草的笔迹,抄著大段文字,字迹已然很模糊了,用的文字是德文,我草草地看了一遍,那像是一段航海日志,不待我仔细看,我的经理人已然将机票送来了,我连忙将这一片布,再以防湿纸包好,藏在我长裤的一个特制的夹层之中。
我匆匆地换好衣服,由我的经理人驾车,将我送到机场,在机场只不过多等了十分钟,便已然登上了飞往新加坡的客机。
在机上,我放目向四周一看,见没有甚么可疑的人物,于是大放宽心,舒适地伸直了腿,准备享受小半天的平静,可是,就在飞机将要起飞之前的一刹那,我的旁边,突然有人叫我!
我本来已然料到,黎明玫在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失败以后,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