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得不从A到Z地发明这种没有形式的关系。" 福柯认为"同性恋的生活方式"比"同性恋性行为本身"对社会造成了更大的威胁。这也许就是同性恋性行为合法化比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要容易的原因。在1988年,英国地方政府法令禁止"助长同性恋形成假家庭关系",这一法令的前提是,如果没有这一法令,同性恋运动将会冲垮异性恋和同性恋之间的界线,损害异性恋的秩序。而早在1963年,福柯就说过:"只要男人之间的婚姻尚未被接受,就不会有文明。"他认为,正常社会之所以不能容忍同性恋者,其原因不是同性恋者特有的快感和性行为方式,而是它们的后果,它们对生活质量的影响:正常人能够原谅同性恋者的肉体冲动,但他们最不能原谅的是同性恋者的快乐。福柯尖锐地指出:盛行异性恋霸权的社会"有一种共同的恐惧心理,就是同性恋者会发展出一种强烈而令人满足的关系,即使它们与其他人之间对人际关系的想法完全不同。人们预计同性恋会创造出一种至今还看不出眉目的许多人不能容忍的关系。……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当同性恋者学会以不同方式表达他们之间的感觉之后,在他们发展出一种与制度化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新生活方式之后,既存日常秩序的改变将会在更大规模上发生。" 因此,在福柯看来,重要的不是让同性恋者去适应社会,而是让社会从同性恋的生活方式中汲取新型人际关系的形式:"我们必须把这件事稍加改变。不是像我们曾经所说的那样:'让我们尝试将同性恋重新引入社会关系的一般规范之中去。'而是反过来说:'不!让我们尽最大可能避开社会加于我们身上的人际关系类型,尝试去创造新的人际关系可能性的空间。"通过提出一种新人际关系的权利,我们将会看到非同性恋者们通过改变他们自己的人际关系方式使他们的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按照福柯和酷儿理论的观点,同性恋绝不是一种可怜的、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生活方式,它不仅具有正面的价值,而且对这种生活方式的理解和模仿,可以拓宽人际关系的空间,使它变得无比的丰富多彩,健康快乐。 按照酷儿理论家的观点,严格地说,一个人不能成为一个同性恋者,他只能有同性恋行为。由此就引发了一场关于"同性恋"究竟是名词还是形容词的论争。如果说它是名词,那么它是用来指称一个具有特殊性取向的人群;如果说它是形容词,那么它就是用来描述一种行为,人人都可以有此类行为。名词指称一种身分;而形容词只是一种状态、行为。生理决定论者相信前者,而文化建构论者则相信后者。此外,还有一批同性恋政治活动分子使用前一观点,但仅仅是从斗争策略角度考虑的 (如果说同性恋现象是先天的,就不能认为它没有存在的权利)。这一论争的核心在于:要区别同性恋是一个具体的实体 (名词) 还是仅仅是一种描述 (形容词)。换言之,同性恋究竟是自我的基本特征的组成部分,抑或仅仅是某些人偶然或经常出于自愿的选择而从事的行为。 文化建构论者 (以福柯为代表) 认为,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生理的实体,它之所以成为一种指称 (名词) 仅仅是由于社会对非生殖性的性行为极为反感、恐惧和仇视。通过把同性恋行为变为禁忌,社会创造出作为一种文化实体的同性恋,这一文化实体是以生理的性倾向为其基础的。出于对同性恋问题的这一理解,福柯说过:"我的作品同同性恋者的解放毫无关系……我认为'同性恋者'这个词已经作废了,因为我们关于性的认识发生了变化。我们看到我们对快感的追求在很大程度上被一套强加给我们的词汇限制住了。人既不是这种人也不是那种人,既不是同性恋者也不是异性恋者。我们称之为性行为的东西有一个无限广阔的范围。" 站在文化建构论的立场,福柯指出,同性恋不是一种既存的欲望形式的名称,而是"一种被欲望着的东西"。因此我们的任务是"成为同性恋者而不是坚持承认我们是同性恋者。""做一个同性恋者就是进入一种过程之中……关键不是去做一个同性恋者,而是一个持续不断地成为同性恋者的过程……将自己投入这样一种状态,人在其中做出性的选择,这些选择将影响我们生活的面貌……这些性的选择应当同时又是生活方式的创造源泉。做一个同性恋者预示着这些选择将贯穿全部生活,它也是拒绝现有生活模式的某种方式,它使性的选择成为改变生存状态的动力。"
那不是我们的错(3)
酷儿理论认为,同性恋不是某些人突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一种心理状态,而是一种存在方式,通过这一实践重新定义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做什么事,是为了使我们自己和我们的世界更加快乐。这就形成了美学的现代方式。福柯对我们的建议是:不应把同性恋当作偶然显露出来的关于我们自身欲望的隐密事实,而是应当自问:"通过同性恋,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被建立,被发明,被扩展,被调整……问题不在于发现关于自身的性的真实情况,而在于从此刻开始,利用自己的性能力去获得关系类型的多样性。" 如果说同性恋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是对快乐的一种追求,那么同性恋就不再是一种性别身分,而仅仅是人们对自己的生活作出的后天的、有意的选择。于是,同性恋就不再像过去人们所一向认为的那样,是一种将"正常的人"从异性恋拉走的"拉力",而是一种使所谓的"正常人"选择同性恋关系、同性恋行为、同性恋生活方式的"推力"。而这种选择极有可能完全没有性倾向的依据。对同性恋生活方式的有意选择可以出于超越传统的性别角色的愿望,可以出于避免结婚的愿望,或者是出于保持一种有异于常人的身分的愿望。在当代西方社会中已经出现了一批选择以同性恋身分安排自己生活的人。 在同性恋问题之外,福柯还从文化建构论的立场出发,深刻论述了他对性行为的一贯立场:"性行为不是像人们惯常以为的那样是一种天定的 (superimposition) 东西,它一方面是从天生本能产生欲望,另一方面是由允许或禁止的法律来规定我们可以或不可以做什么的东西。性行为要远远超过这个。当人们做这件事时是有意识的,是人为的经验,是人将某种价值赋予了它。在这一意义上,我想'gay'这一概念作出了正面的 (而不是纯粹反面的) 贡献,它对这一类型的意识其中包括感情、爱、欲望、性关系具有正面的意义。"在他看来,"即使是在本性的层次,同性恋这一概念也没什么意义。……对于我来说,它是一个不够格的分类。……也许可以用'快乐风格 (gay style)'的概念,或至少有一种企图,想创造某种存在的方式,一种生存的形式或生活艺术,或许可以被称为'快乐(gay)'。"我认为福柯的思想中蕴含着一种极为自由奔放、极具颠覆性的力量。在他看来,性活动就是人类追求快乐的一种活动,因此,与其将人们划分为同性恋和异性恋两大类,还不如将他们划分为快乐风格和痛苦风格两大类。如果人们都能像大师福柯这样来看待性欲问题,这个问题将变得多么轻松,又将具有多么正面的价值! 在1981年的一次采访中,福柯说过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同性恋是这样一个历史的机遇,即开发新的关系和情感潜力的历史机遇,它不是来自同性恋的内在性质,而是来自同性恋所处的'非中心'地位,来自同性恋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交叉线,它使得这一潜力的实现成为可能。"同性恋这种处于"非中心"地位的思潮对于现代社会的最重要的意义在福柯看来是开阔了人类的眼界,为人类提供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即一种将会打破几千年来一夫一妻制传统的新的生活方式。 酷儿理论向一切严格的分类挑战,接受所有认同这一新政治的人,不论他们过去有着何种性身分、性倾向或性活动。正像gay这一用语在60年代打破了旧式同性恋运动中那种自我辩护姿态一样,新出现的酷儿政治打破了70年代和80年代同性恋政治的少数派化和整合策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的出现正当同性恋运动成功进入主流文化之时:酷儿通过将许多互不相通的成分结合在一起,建造出一种新文化。他们被认为是接受后现代主义模式的第一批活跃分子。他们运用旧有和新式的成分建造出他们自己的身分——他们从大众文化、有色人种社区、嬉皮士、反艾滋病活跃分子、反核运动、音乐电视、女权主义和早期同性恋解放运动中借用风格和策略。他们的新文化是奇妙的,敏锐的,无政府的,反叛的,反讽的。他们绝对认真,但是他们又想从中取乐。它之所以是一个重要的现象,不仅因为它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而且因为它提醒人们,性政治这一整体在不断地发明创新,从而走向存在的不同方式。酷儿文化和酷儿政治预示着一种同性恋的性文化,它是性的、性感的、颠覆性的,不仅要颠覆异性恋的存在观念,而且要颠覆过去的同性恋正统观念。酷儿拒绝被同化于无形之中。它提供了一种表达欲望的方式,它将彻底粉碎性别身分和性身分。酷儿理论和酷儿政治对既存权力结构和权力话语的挑战是后现代理论付诸实践的一个范例,是90年代最重要的文化思潮之一。它对异性恋霸权的颠覆作用不容忽视,它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必将产生深远的历史性的影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她深深地爱上了作为女人的我
网友: 首先应该声明的是:我是一个女同志(李注:女同性恋),不折不扣的,因为我从小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玩男孩子们玩的游戏,对漂亮美丽的女孩心动,能做一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但这是不可能的。也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