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很简单。”淙对他微微一笑,“我要你——”她故意拉长声音,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樱唇轻轻吐出三个字:“嫁给我。”
她要他嫁给她?南宫菂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忘了反应。有没有搞错啊?他是男的耶,就算要嫁,也是她嫁给他吧?
“怎么?很意外?很吃惊?很难以置信?”
“呃……”南宫菂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的意思是……要跟草民成亲?”
“对。你不许说‘不’,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南宫菂嘴角带笑,“公主,这是强迫啊。”
“就算强迫又怎样?”淙坐下,在琴弦上拨了几个单音,“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你。”
“我不是东西。”
“随便你是什么,只要我要,你就是我的。”她狂妄地说。
南宫菂摇头失笑,“你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
淙心一痛,难道他只记得笪奴的柔顺吗?难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她吗?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要把他绑在她的身边。
谁知他话锋一转,又说了一句:“但是我想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以前,我所见到的笪奴一直都是一个清淡冷静的人,但我总觉得那不是完全的她。她的与世无争吸引了我的目光,也许在我的众多姬妾中她是最乏味的一个,但我却不由自主地为她着迷、为她痴狂。”
第四十八章
淙傻傻地看着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以前她一点都感受不到他所说的着迷、痴狂?
他走到湖边,望着连天的荷叶,平静地说:“跟她在一起,她永远都是那样的有礼又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更加强烈地想接近她。只是那只会引发她更深的防备。所以我只能守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伴着她。
“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世界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墙,别人走不进去,她也不愿意出来。我花了七年的时间、七年的心血,我想打开她的心锁,进驻她的心里,或者让她自愿走出心灵的禁锢。但是我却没有成功,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不管我如何费尽心机想让她开心!都不曾见她展颜一笑。她始终都是那样,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调、淡淡的表情,从不会有半点起伏。好像天生是个木头人。
“后来我发现了她的才干,我以为我这一回快接近成功了吧。至少她有了苦恼,有苦恼以后就会有快乐。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逃开了我。这让我又痛又喜,痛的是她毫不留恋地离开我,喜的是她终于做出超越理智范围的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能让她的心为我跳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回她,而她,她……她竟然是一个公主。
“你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你知道吗?
“实话告诉你。”他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我爱笪奴。早在七年前我就爱上了她,爱她的平淡、爱她的冷静、爱她的舞姿,甚至爱她的拒人千里。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但是公主,你不是她。你高高在上,你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但她不能也不会。你身边围着众多讨好你、奉承你的人,你有许多疼你爱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她没有。她只有我一个,所以,你永远都不是她。你不是我的笪奴。”
淙的泪颗颗滴在琴弦上,晶莹如珠。
“公主,我这一生只要笪奴。”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淙坐于琴前,突然疯狂地弹起琴来,琴音高亢而杂乱,纷纷扬扬地传开,又铿锵落地。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他是爱她的,她却不知道。现在,他又不肯爱她了。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
“公主!公主!”梦残与云断忙跑过来。
淙垂下头,许久才喃喃自语:“他走了。”
“我去把他捉回来,公主?”梦残说。
“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心回不来了,她仰天长叹,“再也回不来了。”
“嗯?”梦残与云断面面相觑。
“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小时候那个令狐大哥。”太后笑盈盈地说。
“是令狐上也大哥吗?”
“是。公主还记得在下,真是好记忆。”令狐上也是太后的侄子。
第四十九章
淙淡淡一笑,“小时候,令狐大哥常到宫里来,我当然记得。”
“那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回宫来啊,皇上与各位王爷都忙于国事,就让你令狐大哥陪陪你。”太后显然有撮合他俩的意思。
这点小把戏,淙是看得出来,只见她问:“令狐大哥怎么不把令狐大嫂也带进宫来。我还从未见过她呢。”他这样的年纪不可能是单身。
“嗯——”令狐上也一阵尴尬,“内人不幸两年前过逝。”
“哦,那真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会不会。”
“都已经两年了,令狐大哥没想过续弦吗?”
“继弦之事不敢妄想。”
“这怎是妄想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的事,这样吧,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待过几日,本宫给你找一个大家闺秀。”
“不敢有劳公主。”
“你就不用客气了,好好等我的消息吧。”说着,她躬身向太后,“娘,孩儿告退。”
“哎,公主,公……”他想叫住她,她却已走远,“这算什么跟什么嘛。”
“你太急了。”太后说,“淙那丫头活泼过头了,没心没肺的。你得给她时间让她接受你。”
另一边淙急急地闯进上书房,“琮,明天我要上朝。”
“你要上朝?干什么?”
“咦?我记得伯父曾说过,等我长大我也可以像男子一样为官上朝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反正我明天就要上朝。”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还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哪位大官家里有嫁不出去的女儿?”
“你又想干吗?”
“叫你想你就想,管那么多干什么?”
“是有一个。好像是司徒大人家里的千金吧,听说她虽然才高八斗,但因貌若无盐,所以至今仍未出阁。不过,她倒是不为此而羞愧或自卑,是不个错的女子。”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我?”琮指着自己的鼻,“我跟她怎么可能呢?我与她做个朋友还行,做夫妻——”他耸耸肩,“没想过。”
“那你拟一道旨,将她赐婚给令狐上也。”
“你闲着没事做,想当媒人哪?”
“对,有我天赐公主当媒人,他们该觉得荣幸无比。”
“是不是又有谁惹你了?”
“再不拟旨,就是你惹我了,你想不想看看我整人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不想不想。”琮忙跑去写圣旨。
淙看着他写旨,又问:“咦?琮,我怎么发现你没有皇后?”
琮一听吓得跳了起来,“你别又来了。我想找一个最好的女人相伴一生呢。”
淙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想要个女儿,对不对?像我一样的女儿?”
“对。”琮又重新坐下去,“你没发现众位皇兄都只娶一个王妃吗?大家都是因为喜欢你,所以都想要个女儿。”
第五十章
“那他们都有了心爱之人,为什么你没有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那关我什么事?”
“这么多年我整天不是忙着政事就是忙着找你,哪有心思去想男女之事?”
“那好啊。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个妻子补偿你。”说着她就往外走。
“别别别。”琮忙拉住她,“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母后好不容易才允许我自己找皇后,你可别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盘。”
淙“哼”了一声,这才坐下。
琮边在写好的圣旨上盖上玉玺,边问她:“我听说南宫菂前几天进过京?”
淙心一痛,想起了在湖边那心碎的一幕,她瞪着他,向他怒吼:“他进京又怎样?要你多事!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皇上耶。”琮惊异地叫,“你敢赶我?”
“就敢,怎样?”她高昂着头,“就算现在玉帝在我面前,我照样赶。”
“可是,”他困惑地环顾四周,“可是这里好像是我的御书房耶。”
“是你的又怎样?本宫要是一个不高兴,非把它拆了不可。”说着,她就把房里的摆饰花房砸烂,把桌上的奏章全都掀翻。
“哎,你别!要打你打那些摆饰,别弄我的奏章,那是我辛辛苦苦写的。”
淙瞪着他,“你到底滚不滚?”
“好好好,我滚,我马上滚。”说着,他飞也似的逃出去。跑到门外,大喘几口气,见众侍卫都好奇地望着他,他调皮地指指里面,“里面有只母老虎。”随后他又微微一笑,这才是原来的宗政淙嘛,“以后,宫里可热闹了。”摇摇头,背着手,他走开了。
琮一出去,淙就跌坐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脆弱。
她趴在奏折堆里哭,哭她的身不由己、哭她爱情的夭折、哭南宫菂的决然。他就那么走了,他说他只要笪奴,他不要她。
他不要她呵。她嚎啕大哭,最后终于失去了知觉。
天一片蔚蓝,那是梦的颜色吗?
当她醒来时,身边围着一大群人,每个人都焦急地看着她。一见她醒来,就兴高采烈地叫。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后轻声问。
“我……”她看看众人,“我怎么啦?”
“你昏倒了。太医说你动了胎气,”说着太后又责怪她,“你这丫头,怀孕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娘也好帮你调养啊。这怀孕最忌的就是动气、动怒,也不可过于伤神劳累。你看你,还跑到御羽房去哭个什么劲啊?以后可不许了。”
接着太后又俯下身,轻声问她:“告诉娘,孩子的爹是谁?”
淙无语,望向另一边的琮,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