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数日,这日军行正急,忽地军士大乱,雪槐急抬眼看,明明风和日丽,却突地出现一股巨大的龙卷风,从军前掠过,突地一转,竟将伯野从马上凌空卷了起来,急卷而去。
龟行波正在雪槐边上,惊得面无人色,叫道:“必是狐女使邪术驱风摄人。”
雪槐大怒:“敢在我面前使用这等邪术,纯心找死了。”对龟行波道:“将军且先扎住军队,等我回来。”抓一把土向空中一抛,借土遁急赶而去。
龟行波见雪槐竟有如此道术,惊得呆在马上,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来。
那龙卷风飞行甚急,雪槐借土遁竟是赶它不上,但一点灵光,却始终牢牢锁定怪风,心中暗暗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邪力,能把这风驱得多久。”无论邪术魔功道法神通,都要凭借强大的真元才能行法,而施行任何法术都是极耗真元的,似狐女这等驱动如此大的风柱摄人,雪槐料定她绝撑不了多久,而他的五行遁术却是借助五行本元之力,耗不了他多少真力。
前面现出一坐大山,不出雪槐意料,那龙卷风到一个山谷里即便停住,随即风消尘落,但叫雪槐想不到的是,风停处除了一堆草叶黄沙,即不见狐女,连给风摄来的伯野也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雪槐收了遁术,仗剑四顾,山谷寂寂,别说人,连兔子都不见一个。雪槐又惊又怒又是迷惑,暗暗寻思:“难道那妖女知道我追来,中途另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但我一直是盯着她的啊,她是如何施的诡计?”
正自迷惑,鼻中突闻得一阵酒香,不由馋虫大动,循着香味寻去,但见一个山坡上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十分魁梧,正自大口喝酒,那女子比他略小,身段窈窕,长得颇为秀丽,只是眉宇间似有重忧。
两人听到雪槐脚步声,一齐转过头来,那男子去雪槐脸上一瞄,却就呵呵笑起来,叫道:“这位兄弟肯定是闻着酒香了,是也不是?”
天生的酒鬼,那酒字好象就是写在额头上,雪槐忍不住也呵呵笑起来,点头道:“是,兄台这是什么酒,好香,老远就闻到了。”
“我这叫十里香,真真香飘十里呢。”那男子大是得意,递过酒葫芦:“来,喝两口,这里还有熟的山猪肉,正好下酒。”
雪槐也不客气,过去盘膝坐下,接过酒葫芦连喝几口,的是好酒,不由交口称赞,那男子越发高兴,当下通了姓名,那男子叫石敢当,女子是他妻子妙姑,那酒便是妙姑父亲所酿。雪槐自也通了姓名。
一时将一葫芦酒喝尽,石敢当道:“雪槐兄弟,本要留你去家中喝个尽兴,但今天不凑巧,还有点小事,便不留你了。”
石敢当说着,将身边一件蓑衣似的东西套在身上,那蓑衣上竟布满了数寸长的钢钉,穿在身上后,钢钉根根竖起,整个人看上去就象一个箭猪。
雪槐大是好奇,忍不住道:“石兄,你这是做什么?”
石敢当呵呵笑,道:“给蛇做点心。”说了原由,原来这山中有一条巨蛇,体有巨鳞,刀剑难伤,石敢当便生出一计,打造了这件浑身钢钉的衣服,要让巨蛇吞他进肚子里,从里面弄死巨蛇。
听了说了缘由,雪槐不由大是佩服他的勇气,道:“即如此,我便留下来帮手,多少是个助力。”
石敢当忙道:“多谢兄弟了,你还是尽快下山,那孽畜呆会吞了我下肚,定会凶性大发,兄弟或有神勇,但那孽蓄刀剑难伤,你有勇力也施展不上,所以还是尽快下山,免得伤了性命,我即敢来除这孽蓄,自有把握。”
他说得肯定,雪槐到不好勉强,只得致谢告辞,又去那山谷周围找了一圈,再不见伯野的影子,也找不到狐女的半点踪迹,心中实是又惊又怒。
绕了一大圈,却又绕回先前的山坡处,却见妙姑跪在一块大山石后,不绝流泪,却将拳头塞在嘴里,似乎怕自己哭出声来,却不见石敢当。
雪槐吃了一惊,急奔过去,道:“石家嫂子,你怎么了?石大哥呢?”
妙姑见了他,微微收泪,道:“他去山后诱那巨蛇了。”
雪槐先还以为石敢当已给巨蛇害了,所以妙姑哭泣,这时便道:“原来嫂子是为石大哥担心,但石大哥即有把握,自能除掉巨蛇,嫂子何必哭得这么伤心?”
谁知他这么一说,妙姑竟又大是伤心起来,雪槐起了疑心,再问,这才知道,原来石敢当说有把握是骗他的,本来的打算,就是要和巨蛇同归于尽。
雪槐大惊,急叫道:“明知是死,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快去拉他回来。”就要去找石敢当,但叫他想不到的是,妙姑竟一下子拦住了他,哭道:“不要。”
雪槐大奇,道:“怎么了,难道你忍心叫石大哥死在巨蛇口中吗?”
妙姑泪如泉涌,脸上却显出坚决之色,摇头道:“舍不得,但为了了狐女族全族老小的存亡,他必须死?”
“你们是狐女族的人?”雪槐吃了一惊,心中暗叫:“难道这山竟是大隅山?”
妙姑点头:“是。”
雪槐心中惊疑,道:“巨蛇似乎还危及不到你们全族的存亡吧,石大哥何必一定要去送死,另想法子不好吗?”
“不是巨蛇危及我们的生存。”妙姑摇头:“是矮子国,矮子国一直想夺我们的土地,屡屡入侵,他们善鬼影术,以黑雾隐藏形踪,惟有巨蛇头顶的灵珠才可射穿黑雾,破他术法,所以。”
“所以石大哥为取灵珠救全族,不惜舍却一命?”
妙姑又将拳头塞进自己嘴里,痛哭起来。
一个为合族老小不惜舍命,一个明明千般不舍万分悲痛,却宁可将拳头塞进自己嘴巴去哭,也不肯叫回自己的丈夫。
雪槐心中一时热血激荡,想:“狐女虽妖孽为乱,但这对夫妇当真却让人好生敬佩,我得救他们。”
正灵思间,猛听得一阵怪风掠过,妙姑惊叫道:“巨蛇出来了,大哥。”
听得她叫,雪槐急抬眼看,一时也吃了一惊,但见对面山坡上游来一条巨蛇,足有四五十丈长短,腰身粗如大水桶,一个头却比大水牛的身子还大,血盆巨口张着,一根蛇芯子约莫就有两三丈长,两只眼睛就象两只大灯笼,全身披满磨盘大的鳞甲,头顶一团鲜红的巨肉,特别刺眼。
雪槐自信一生也见过些东西,但如此大一个巨蛇,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一呆之际,但见石敢当从半山坡上猛地跳出来,纵声狂叫:“来呀,来呀。”
那巨蛇眼睛虽大其实是个近视,但他这么一跳可就看见了,口一张,猛地一吸,但闻嗖的一声,石敢当隔着蛇本还有二三十丈呢,竟就给吸得凌空飞起,飞进了巨蛇口中,巨蛇那口张开来极大,石敢当这么大一个人,竟就是从巨蛇牙逢里飞进去,直入肚中,就没在嘴里停半下。
雪槐本是要在石敢当舍身喂蛇之前斩那巨蛇,不想一惊之下慢了一步,那蛇吸人又实在太快,竟眼睁睁看着石敢当进了蛇口。
“大哥。”妙姑猛地跪倒,痛叫出声,那种叫声撕心裂肺,叫人情不自禁的心中打颤。
雪槐再不迟疑,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到了巨蛇身前,却猛觉脑中一晕,原来那蛇口中吐出的毒气极毒,人畜闻着即死,急念莲花咒,立将毒气排出,复念金刚咒,青钢剑扬起,双手抡剑,对着巨蛇脖子便是一剑斩下。他身法如电,那蛇身子蠢大,转动不便,根本来不及躺他这一剑。但雪槐砍上去,便如砍在钢甲上,虽斩得鳞甲乱飞,却只在巨蛇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几乎就没斩进肉里去。
“好孽畜。”雪槐又惊又怒,此时不敢迟疑,再迟疑,巨蛇若身子一滚,石敢当非给滚成肉泥不可,当即拨出天眼神剑,他虽答应长眉不是神剑自己想杀的人就不拨剑,但巨蛇不是人,自也不算违了承诺。大吼一声,一剑斩下。
在青钢剑下,蛇甲硬过钢甲,但天眼神剑斩去,却如快刀切豆腐,轻轻松松便将巨蛇一个大脑袋斩了下来,滚下山坡。
石敢当一双脚从断处露出来,雪槐急抓着他脚一扯,扯将出来,时间虽不长,但蛇腹中没有空气,石敢当已是昏了过去。
蛇头虽断,蛇身一时不死,直滚下山坡,巨大的蛇尾将合抱粗的大树一扫两断,老大一片树林,竟就给它滚平了,雪槐直眼看着,也不由暗骂:“好个孽畜,怪道石大哥只能想这同归于尽的主意,我若没有天眼神剑,要斩它还真不是件易事。”
“大哥,大哥。”妙姑不顾蛇身还在乱滚,急奔上来,这时石敢当给风一吹,也醒来了,妙姑狂喜,抱着他又哭又笑,复又对雪槐拜倒,不绝叩头。雪槐忙扶她起来。
石敢当起来,脱了那钢甲,看了雪槐笑道:“我还以为铁定要做那孽畜点心了的,想不到竟给兄弟救了,也好,留着这脑袋,且与兄弟喝一世酒。”
妙姑嗔道:“雪大哥救命之恩,你也不叩头说个谢字。”雪槐忙说不必,石敢当呵呵而笑,到底未说一个谢字。雪槐却不怪他,因为他知道象石敢当这种人,胸中就一腔热血,受人恩惠口头上不说谢,危及时却肯舍命相报,雪槐也不图他报答,倒更敬重他为人。
到坡下找着蛇头,石敢当取刀劈开蛇头顶上那一团红肉,取出茶杯大青蒙蒙一颗珠子,对雪槐道:“雪槐兄弟,这就是灵珠了,有了它,管叫那些矮子盗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下山,石敢当自然邀雪槐去狐女城他家中喝酒,雪槐心中寻思:“去狐女城走一遭也好,伯野该是给狐女掠去了狐女城,顺便救他回来。”他艺高人胆大,并无畏惧,倒是担心和石敢当交情越深,他日来平狐女,会叫这血性汉子伤心为难。
越过一个岭子,眼前一阔,但见一个巨大的平原,南北走向,约有百里,东西也有数十里,自是大隅原了,西面尽头却又生着一列山岭,恰好挡住海水,山岭最险处一座石城,恰镇着从海上进入大隅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