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巧,这一下便撞上家主了。”雪槐冷眼看着林国舅,想着自已竟做了林国舅护卫,不觉好笑,他安心要躲到矮子盗出兵,到国舅府做护卫,又有酒喝,又能和一卦准逗着玩开心,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时林妃开口道:“无花那小子明天就要动身了吧,我就想不通,在这里我们抓得他死死的,想怎样摆布他就怎样摆布他,又何必要打发他到巫灵去为质,不是多费一番手脚吗?”
东海王两子,大儿子无花为已故的王后所生,这时已年近二十,雪槐曾听龟行波说过,这无花为人仁厚爱民,在东海口碑极佳,这时听得说要让他去巫灵为质,不由一愣,想:“东海即向着我巨犀,又要王子去巫灵为什么质?万一巫灵和我巨犀起冲突呢,东海向着谁啊,若向着我巨犀,为质的王子不就是个死吗?这东海王真是糊涂得好笑。”
林国舅微微一笑,道:“妹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放无花那小子在国内,我们虽然看得紧,但他还是可以假仁假义的收买人心,赶他去巫灵,这一点便不必操心了,若想收拾他,其实在巫灵也很容易,现在巨犀正谋霸业,必与巫灵冲突,到时我们只需倒在巨犀一边,立即便可借巫灵之刀杀了无花,又不落恶名,岂非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兄长果然高明。”林妃大笑,外面的雪槐却是咬牙点头:“原来是要借刀杀人,好毒辣。”
东海的事雪槐知道一些,无花虽为王子,但朝中大权都掌握在林妃兄妹手中,林妃自然想要自己的儿子龙果做未来的东海王,因此一直把无花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老早就想要除掉无花了,只是雪槐没想到,他会亲耳听到林妃兄妹对付无花的毒计。
笑了一阵,林妃又道:“要到巫灵为质,这几天这小子该是在家里哭吧?”
“那倒没有。”林国舅摇头,道:“据眼线传回的消息,无花小子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什么东海策。说着向身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示意:“把东海策念给娘娘听。”
那师爷上前跪下,林妃却摇手道:“我可不耐烦听什么文章,你大致说说是什么个意思吧。”
那师爷应了声是,略略一想,道:“无花的东海策,说的是富民强兵之法,也没什么新奇之处,惟一有点意思的,是他在东海策中提到,要彻底更改大王对矮子盗及狐女族的政策,他提议,对狐女族,不但不应该打,反应该大力表彰,同时彰示全国以狐女族为榜样,矮子盗来时不再害怕逃避,而是奋起还击,不打狐女族,便不必向巨犀借兵,这样在大国的争霸中便可保持中立,即不得罪也不向着任何大国,东海才可保持长久。”
“哈哈哈,不必念了。”他没说完,林妃早已哈哈大笑,对林国舅道:“这不是和大王喝对台戏吗,这小子,怎么永远这么傻啊。”
林国舅也笑,道:“所以我已允许马相国明日早朝时将东海策献与大王。”
“大王见了他的东海策,一定非常喜欢他。”林妃咯咯娇笑,林国舅也是哈哈大笑。
而窗外,雪槐却完全呆了,脑中雷轰电掣,嘴里喃喃念叼:“不打狐女族,便不必向巨犀借兵,不打狐女族,便不必向巨犀借兵。”
如果东海国不向巨犀借兵,巨犀便找不到借口出兵东海,也就没有办法实践和矮子盗结盟的允诺,盟约自动取消。
“那我也不必和义父对阵沙场。”
想到这一点,雪槐心中有若火烧,猛地里向天一声狂叫,屋中林妃兄妹一惊,护卫急出来看时,雪槐却早已出宫去了。
雪槐飞奔的方向,是无花的王子府,当日龟行波说及无花仁义,雪槐曾特地留意过,这时还有印象。脚下飞奔,脑中更是如电急转,一个主意清晰定形。
助无花成为东海之王,实现他的东海策。
虽然离矮子盗渡海巨犀出兵最多不过四、五个月时间,东海的一切又全掌握在林妃兄妹手中,此时的无花甚至还要远去巫灵为质,要想成为东海王,至少先要从巫灵回来。
但所有这一切,都拦不住雪槐,只要能够不让巨犀和矮子盗结盟,只要能够避免和义父对阵沙场,再难,雪槐也不会有半分犹豫,半点迟疑。
到无花的王子府,收术落在屋顶上。无花的王子府不很大,装饰也不华丽,甚至还有些破败,无花处境之艰难,可以想象。
雪槐正自凝思,要想个什么借口与无花相见,却突闻屋后怒吼声传来,急抬头看去,但见一条怒汉右手执刀,左手揪了个下人模样的人,怒吼着过来。
“吱呀”一声,左侧一扇门开处,一个年青人走了出来,他二十左右年纪,穿青布长衫,有些旧,但洗得干干净净。他有着一张极削瘦的脸,但脸容很平静,看人的眼光,清澈如水。
雪槐没见过无花,但他可以肯定,这年青人一定就是无花。同时心中更长长吁了口气。
他只一眼就看出来,无花正是他喜欢的那种人,帮助无花,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岩刀,怎么了?”无花看向那怒汉,轻轻的皱着眉。
“他偷了东西想逃跑。”岩刀将那下人往地下一摔,怒叫。
“王子饶命啊。”那下人爬到无花面前不绝叩头,哭叫道:“我真的不能帮王子驾车去巫灵,不是我怕死,我没有办法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个孩子,我死了,谁养活他们啊。”听了他的话雪槐明白了,原来他是无花的马夫。
“你?”岩刀暴叫,握刀的手扬起。
“岩刀,不要。”无花挥手阻止他。
“王子。”岩刀两眼血红:“对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留着他做什么?”
“岩刀。”无花又低叫一声,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那马夫,道:“是,我也不瞒你,事实上也谁都知道,我很难从巫灵回来了,我不怪你,你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放到那马夫手里,道:“我是个穷王子,没什么钱,这里有一块玉,你家里负担重,拿去换了钱置点产业吧。”
“王子。”那马夫哽咽出声,叩了两个头,转头去了。
“唉。”岩刀猛地转身,一刀劈在身后的树上,碗口粗的树给他一劈两半。
雪槐静静的看着,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并不是林国舅自己才知道他自己的毒计,无论是无花还是岩刀和那马夫,都知道,但却没有办法。
“岩刀,不要这样。”无花看向岩刀,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怎么,你怕没人给我驾车吗?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我自己能驾车,而且技术很好的,不信明天你坐我的车看。”他笑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但雪槐的心却似乎给什么东西刺了下。
一个王子,因为找不到马夫而要自己驾车,然后他说,他驾车的技术很好。
雪槐看到岩刀的手,因拼命捏紧拳头而在发抖。
雪槐深深的吸了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然后他开了口。
“要找个马夫吗?我的要价不高的,只要每天有酒喝就好。”
岩刀霍地转身,一步跨到无花前面,刀一横,向雪槐上下一扫,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嘛?”雪槐微微一笑,抬眼向天:“我师父说,我是个穷鬼,还是个倒霉鬼,但我自己觉得,我主要还是个酒鬼。”
他说得有趣,无花嘴角掠过一缕微笑。他的笑自然没能逃过雪槐的眼睛,不由心中低叹:“落魄如此竟还能笑得出来,了得。”
“你来干什么?”岩刀眼中却了无笑意。
“是这样。”雪槐懒洋洋的笑:“我听说这里有一个落势的王子,要出远门却找不到马夫,虽然我驾车的技术不高,但我想,这样的王子要求也不会太高,该可以骗到一点酒喝,所以就来试试啊。”
他的话,岩刀自然不信,怒哼一声:“你瞒得过别人,如何瞒得过我。”刀一横,便要跃上屋顶来。无花却一把拦住了他,道:“只要喝酒的马夫,很好啊。”
“王子。”岩刀顿足叫:“你不信他的鬼话,他明明身有武功,到你身边来,绝不是只要骗杯酒喝那么简单。”
无花却笑了:“那么他想要做什么呢?他们派来的杀手?不要那么费力吧。”
他这话把岩刀说愣了。是啊,无花远质巫灵,只要林妃兄妹想要他死,他就必死无疑,根本不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派人乔装改来做马夫。
“这王子只是不得势,脑子并不笨,难怪能写出东海策,好。”雪槐暗暗点头。
无花看向雪槐,微笑:“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是个穷王子,没什么钱,也真的只能每天管你一顿酒了。”
“成交。”雪槐咧嘴一笑,道:“明天早上我会来,对了,我的名字是木鬼。”说着一抱拳,回去国舅府。
第二天一早,雪槐见到谢思全,一抱拳,道:“大人,对不起,我要走了,特与大人告别。”
谢思全一惊,叫道:“为什么,是怪我太待慢了?”
“不是。”雪槐摇头:“大人礼贤下士,让我很感动,只是我答应了要给别人去做马夫。”
“什么?”一边的一卦准跳起来:“你疯了还是傻了,好好的国舅府护卫不做要去做马夫,天啊,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是谁?”谢思全看着雪槐:“竟请得动木兄弟做马夫?”
“王子。”
“无花王子?”谢思全眼光霍地变亮,似乎要看到雪槐心里去。
“是的。”雪槐点头,并不回避谢思全的眼光。事实上他是因为看出谢思全是个重义之人,所以才当面向他告别,若换了其他人,他昨夜就不必回来。
“但无花王子他这次远质巫灵,可能。”谢思全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开口,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可能回不来了。”
做为林国舅的护卫领班,他直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对雪槐是真的看重,雪槐暗暗点头,道:“是,我知道,王子远质巫灵,以后两国只要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