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林国舅的护卫领班,他直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对雪槐是真的看重,雪槐暗暗点头,道:“是,我知道,王子远质巫灵,以后两国只要稍有不对,王子便绝对性命难保,他的下人自然更是死路一条,但我已经答应他了。”说到这里,一抱拳:“谢大人相待之诚,盼他日还有相见之期。”再对一卦准一抱拳,随即转身。
谢思全的眼光越发亮了起来,但看着他转身,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再出声。
旁边的一卦准一直咬牙切齿,但雪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眼见雪槐大步走出,略一犹豫,一顿足,也急跟出来,出府,他猛地一把抓着雪槐的手,道:“跟我来。”不管雪槐是否反对,拉他到旁边一条巷子里。
雪槐先前跟着一卦准混,只是觉得好玩,现在有正事要做,已再不想和一卦准混下去,他本希望一卦准会留在国舅府,即然跟了出来,那就说清楚也好,但不等他开口,一卦准却先狠狠的点头道:“小子,算你狠,我知道你是看我沾了你的便宜,心里不服气,所以要这样,否则哪有好好的国舅府护卫不当,却要去做那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的王子的马夫的,但你也太性急了,告诉你,师父我是有一手真本事的,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传给你。”
雪槐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不禁笑了起来,打断他话头,道:“不是的师父,我是。”
“你不信是不是?”一卦准根本不听他说完,大叫:“不信我现在就可演给你看,一定看呆你。”说着伸手进怀里,但眼睛四下一看,却又把手抽出来,道:“现在人太多,过于惊世骇俗,但我可以大致说给你听,师父这手真本事,乃是师祖传下来的一对宝贝,名为拐子马,还有一篇拐子诀,拐子马现在不好演,你先听听拐子诀看是不是了不起。”说着左手掐一个诀,闭眼念道:“左拐,右拐,前拐,后拐。”念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即睁眼舞动起来:“我左踩青蛟,右跨云宵,奈何桥下鬼叫,红纱帐底逍遥。我前跨玄武,后面有一只白虎,眼见走投无路,突然一拐迷糊。”他手舞足蹈,仿似跳神,再加上那一篇拐子诀太也滑几,雪槐再掌不住,终于大笑起来。
“你还是不信是不是?”一卦准脸上现出怒意:“好,你跟我去城外,我演给你看。”
“信信信。”雪槐看他当真,精瘦的脖子上青筋根根鼓起,一时倒为难起来。一卦准虽也世俗贪财,但不是那种完全的世侩小人,俗气之中终还有几分老天真,因此雪槐虽实不能再和他混下去,却也不好直接的就打击他,念头一转,道:“师父啊,你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不,我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会有福亨,结果就撞上了师父。”
“是,有这话。”一卦准点头:“怎么了。”
“是这样。”雪槐睁眼瞎编:“我一般不做梦,但只要做梦就一定灵,为什么我好好的护卫不做要去做马夫?就是因为昨夜我又做了个梦,我梦见我做了别人的马夫,而那马头上竟然生了角,最怪的,那马角上而且突然开起花来,又有一个声音在边上说,无花无花,终要开花,这梦实在是太怪了,我知道有个无花王子,是不是说无花的王子终要开花呢,我不敢肯定,但一定要去试一试,所以。”
“着啊。”不等雪槐说完一卦准便叫了起来:“那死落魄的无花王子怎么会开花,那就象马生角角上更要开花一样绝不可能,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国舅府当护卫,亨这现成的富贵吧。”
“我不。”雪槐装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道:“护卫永世是护卫,但王子万一真个开花得势,我可就是开国的功臣呢,我一定要试一试,但这一趟冒险得很,所以师父就不必去了。”
“我肯定你一定要后悔。”眼见劝不转雪槐,一卦准气急败坏,跳脚大叫。
“但我就是这牛性子。”雪槐一抱拳:“师父保重。”自行转身。
“现成的福贵不亨,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卦准在后面跳脚大叫。
雪槐更不回头,心中暗笑:“我糊涂的自己找上门来的师父啊,我这一去,是绝不会后悔的,我们有缘再见吧。”
眼见便要转过巷子口,背后的一卦准却猛地大叫:“等等我。”一路飞奔追上来。
雪槐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转身,道:“师父,你不必再劝了,我。”
“不要说话。”一卦准却一把封住了他嘴,然后抓着他双肩,去他脸上细看,又掐指算了半天,道:“我问你,你做梦真的准吗?”
雪槐心叫不妙,道:“有时也不准,尤其象这一次。”
他看出一卦准有跟他去之心,本是想用这话说得一卦准打退堂鼓,谁知一卦准听了他的话,心中却反而捉磨开了:“臭小子,这一趟是要脑袋的差事,真若不准,凭什么现成的福贵不亨要去送死?活得不耐烦了啊。”嘿嘿一笑,道:“我想你这梦也不会准,但即然师徒一场,有福同亨,有难同当,师父便陪你走这一程吧。”
“师父。”雪槐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清一卦准怎么突然间会转了念头,那一卦准却就象他肚子里的蛔虫,看了他笑道:“你一定会想师父我为什么突然间会转了念头吧,告诉你,我刚才又算了一卦,我两个都是倒霉鬼,惟有到了一起才会霉气相冲成为一对幸运蛋子,我和你是不能分开的,劝你不转那就只好跟你去送命了,走吧。”他倒当先领路了。雪槐苦笑不得,只得跟上。
到王子府,岩刀早等得不耐烦,突又见多了个一卦准,眼一瞪,叫道:“这又是什么人?”
这时无花也出来了,雪槐叫了声王子,来不及介绍,一卦准自己便上前开口道:“答王子,我是他师父,他去我不放心,也想跟去看看,请王子允准,当然王了硬要不允,我自己有脚,脚下有路,却也会去。”
呵,他倒是赖上了,雪槐做声不得,岩刀早怒喝出声:“大胆。”无花倒不在意,笑着摇手,道:“木兄弟说得是,路在脚下,木兄弟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那就一起走吧。”他同意了,一边的岩刀便也不好反对,在他眼里,一卦准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路数,但他自恃武功,倒也不怕,斜眼扫着一卦准两个,只是冷笑。
雪槐驾了车,无花坐上去,无花府中的下人听得无花要去巫灵为质,都逃散了,但喂的牲口却不似人般忘主负义,因此还很有几匹空着的马,一卦准便骑了一匹,当下四人一车便出了东海城。
任何国家的王子远出国门,不论是出使还是为质,都会有大批的随从,动身前也一定有大批的官员十里相送,但无花却就只这四人一车,他府中的下人尚且逃散,更别说会有其他的随从,事实上他若是个有势的王子,他府中的下人谁又敢逃啊,下人尚且如此,更别盼官员来送行了,哪个官员敢来送,谁不怕得罪林妃兄妹啊。
一卦准斜起眼睛看着这冷清的场面,再忍不住,凑到雪槐耳边道:“这霉王子可真是霉到家了,他若是能开花,老公鸡也能生蛋了。”
雪槐微微一笑:“师父啊,古人可真有公鸡生蛋的话呢。”一卦准给他咽得翻白眼,雪槐却是冷眼向天,心中暗叫:“莫说公鸡生蛋,我还要他天地倒悬。”
一路走州过县,情形和出京时一样,并无官员迎送,驿馆供给也是十分粗陋。一卦准当时疑着雪槐的梦真的有准,否则不可能现成富贵不亨倒来送死的理,但这一路看下来,可就越来越信不足了,这一日再忍不住,趁打尖时拉雪槐到一边道:“徒弟啊,我昨夜洗干净手好生算了一卦,不妙呢,可是个大大的凶卦啊,我说,趁现在还早,咱们回头吧,国舅府喝酒吃肉多美啊,何必硬要跟着这霉王子啃白菜梆子呢。”
“洗干净了手是吧。”雪槐故作沉呤,却又摇了摇头,道:“师父啊,不对呢,昨夜我和你睡时,被窝里好臭呢,你别是有脚气吧,有脚气可算不准,今晚上好生洗洗,再算。”
一卦准昨晚上还真没洗脚,只得翻翻白眼做罢。但他可并不死心,到晚间当着雪槐的面把手脚连洗了两遍,雪槐看了偷笑,也不做声,第二日一早,一卦准便拉雪槐到一边,道:“徒弟啊,昨晚上我洗了手脚好生再算了一卦,谁知更加的不好,这回竟是个死卦了。”
雪槐哦了一声:“哦,怎么个死法?”
“那就惨了。”一卦准一脸恐怖:“砍头死,分尸死,咱们四个人啊,到有五般死法呢。”
雪槐差点笑出声来,总算扳住了脸,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却又摇头:“不对,师父啊,照理说你洗了手脚,该干净了不是,可昨晚上被窝里还是臭的,你别是在被窝里放屁吧,人都给屁熏臭了,这卦怎么会准?”
一卦准这两天肚子有些胀,那屁自然免不了,便又咽住了,当日一赌气,便在途中找间药辅捡了副顺气的药,苦着脸连煎三次吃了,当夜还洗了个澡,直折腾到半夜,雪槐任他折腾,只是不做声。
第二日一卦又把雪槐拉到一边,不等他开口,雪槐先笑道:“师父啊,你前日是凶卦,昨日是死卦,今日却是什么卦了,你别说,我先猜一猜啊。”歪着脑袋一想,道:“人死了变鬼,是了,你今日这卦,必是鬼卦,是吧?”
一卦准正要这么说,给他先说出来,不得已伸了伸了受脖子,道:“没错,正是鬼卦,若不回头,这一去必然变鬼。”
谁知他鬼字出口,雪槐却猛地拍掌欢呼起来,大叫道:“好极好极,师父啊,恭喜恭喜呢。”
一卦准张大嘴:“都成鬼了,还有什么恭喜的?”
雪槐道:“师父啊,你不知道,我昨夜又做梦了呢,梦中有人在我耳边说,此一去凶多吉少,但关健却在明天,明天若能听到鬼字,便只管放胆走去,我奇怪了,问为什么听到鬼字就可放胆走了,那人说,鬼好啊,闻鬼而喜,遇鬼而安,鬼神相佑,梦一醒来我就担心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