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四个金字:万屠真经。
不出雪槐所料,那两条龙果然不是摆设,便在雪槐四下乱看之际,两条龙突地齐声作啸,各张血盆大口,一个口里放出雷来,一个口里便放出电来,齐射向雪槐。
雪槐虽有准备,只以为两龙会来咬人,再想不到竟会放雷电,这时才想到雷电炉的名称,身子急闪,雷电交轰,震耳欲聋,虽未直接打到他身上,激起的劲气却仍让他立身不稳,力量之大,让人咋舌。
雪槐立身未稳,两龙雷电跟踪而至,忙又急闪,如此连闪十余下,那两条龙突地并在一起,雷电左右齐至,雪槐左闪左打,右闪右打,炉中通共那么大,闪得两闪,已到炉角,背后炉门已有火喷过来,再无退路。
这时两龙又是雷电齐至,雪槐退无可退,一咬牙,念动金刚咒,催动己身及神剑灵力,迎着雷电直劈过去。
“轰”的一声巨震,雪槐手中青钢剑寸寸碎裂,雷电上身,无铸的巨力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那种痛,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甚至脑中已感觉不到痛。
“想不到我死在这里。”雪槐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闭目待死,眼前却突地现出异象,一片电光中,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竟是三头六臂,每个头的额间又格外多一只眼,也就是三身九眼,她脸形本也还秀气,但满脸杀气,却是让人不敢直视。
“万屠玄女?”雪槐脑中闪念,却又疑惑,因为民间所供万屠玄女图像上,玄女虽也是三只眼,却没有三个头六只手,另外万屠玄女已然灭度,怎又会在这炉中现身?
他正疑惑,那女子却厉喝道:“我当日立誓,持天眼神剑入我雷电炉,便是有缘之人,我当现灵身传其万屠正法,屠尽天下邪怪,你有天眼神剑的杀气,但你的天眼神剑呢?”
听了她话,雪槐立时明白,这女子确是万屠玄女,神道中有那玄功高深之士,可将性中一点灵光附于誓咒,随咒而应,咒不应,灵光永存不灭,这时现身出来的万屠玄女便是当日附在她誓咒中的一点灵光,想是感应到雪槐神剑的灵力,应咒现身,急忙下拜道:“小子雪槐,拜见玄女娘娘。”
万屠玄女却显然大不耐烦,叫道:“我问你的天眼神剑呢?”
“天眼神剑被小子埋在大隅峡了。”
“为什么要把天眼神剑埋起来?”万屠玄女厉声喝叱,声色俱厉,尤其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神光湛湛,更是让人胆寒。
“早在五百年前,我便料定邪魔余孽会在今日作乱,所以设下誓咒,有缘人持天眼神剑入我炉来,我便现身授他万屠玄功,屠尽万魔,天眼神剑惟有仗我的万屠玄功,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而我的万屠玄功也惟有借天眼神剑的锋锐始能尽显杀气,而你这混小子竟埋了天眼神剑,简直岂有此理。”说到这里,万屠玄女三只眼齐发锐光,厉喝道:“出炉后,立即起出天眼神剑,仗我万屠玄功,屠尽万魔。”
她这一喝,雷电齐鸣,雪槐身子一震,忙应道:“遵娘娘所命,小子出炉后,一定起出天眼神剑,卫道除魔。”
“这还差不多。”万屠玄女点头,蓦地里仰天大笑,她三张嘴里一齐发笑,便是笑声也让人身心俱震,雪槐心中暗凛,想:“传说中这位玄女娘娘极为奢杀,乃是神道中杀气最重的一个,群魔闻风丧胆,看她威势,果是不假。”心中大是敬佩。
万屠玄女笑毕,看了雪槐道:“时不我待,我这便传你万屠玄功。”说着手一招,炉中阴阳鱼上那册万屠真经便飞入她手中,随即向雪槐一甩,雪槐急要用手接,那万屠真经却忽地化为一道金光,直射入他神窍穴中。那一刹,雪槐身子似乎有一种给人一劈两半的感觉,同时有无数东西从缺口处直灌进来,身子瞬时间充实无比,胸间气血翻涌,那一时只想翻天覆地,劈开穹庐,摔碎五岳,猛地张口,纵声长啸。
这一啸直有顿饭时光,心中血气始定,听他啸毕,万屠玄女点头道:“很好,杀气已种在你心中,你与我的万屠玄功确是有缘。”
她说到万屠玄功,万屠玄功立时从雪槐脑中现出来,气血立时以一种奇异的路线运行起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强。雪槐自神剑身上得到灵力,这么久来,灵力一直未有寸进,因为他并没有学过煅练灵力的功法,长眉道人授他的七咒,只是能催动灵力而已,但此刻却大不相同,他运一遍万屠玄功,便觉灵力长了一分,他有一种感觉,此时体内灵力之强,足可赶得上平日与神剑灵力合二为一时的功力,而且在不断的增强中,一时大是欣喜。
他脸上神情自是瞒不过万屠玄女,冷哼一声道:“小子这就得意了?哼,差得远呢,万屠玄功有摧天毁地之威,你这点区区功力,小成都还算不上呢。”
雪槐心中一凛,急躬身道:“小子不敢得意,此后自当每日苦练,以求大成。”
“光练不行。”万屠玄女摇头:“我这万屠玄功,与天下任何玄功全不相同,纯是一股杀气,练功只为杀人,杀人就是练功,乃是一滴血,一分功,何为屠?斩尽杀绝是为屠!寸草不留是为屠!血流成河是为屠!所以你此去,当大开杀戒,当血洗大地时,万屠玄功也就成了。”说着仰天大笑。
她笑得畅快,雪槐心中却是猛然一凛,他突地记起了长眉道人那夜清风月下的低语:“放一放手,放一放手。”
“难道长眉道长早就知道我会学得万屠玄功,会借万屠玄功仗天眼神剑血洗大地?”
想到这里,雪槐一颗心似乎给什么东西绞住了,缩做一团,而同时间他更感觉左臂封印下,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万屠玄女灵异之极,立时察觉到他体内的异动,向他左臂上看来,三只眼竟是齐齐一亮,似乎颇为惊讶,口中喃喃念道:“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当年不见他们现身,原来如此。”
雪槐再忍不住,叫道:“娘娘,我左臂上被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什么东西原来如此?”
“你不知道?”万屠玄女三只眼齐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疑惑,蓦地里仰天狂笑,大叫道:“好,好,好极了,你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好啊。”
狂笑声中,她身子突地变大,越长越大,直撑到炉顶,猛地轰然一声巨响,雷电炉竟然爆炸了,瞬时间天地皆白。
雪槐耳目难开,好半天才恢复常态,却见独立谷中,面前雷电双鸦跪伏在地,不住叩头。雪槐忙伸手相扶,雷电双鸦却不肯起来,只是一片惶恐的叫:“请主人恕罪,请主人恕罪。”
雪槐以为他们是因做错了事见了万屠玄女灵像害怕,忙道:“娘娘已经灭度,方才不过是她应咒而生的一点灵光,两位不必害怕。”
雷鸦却道:“不是的主人,我们知道那是娘娘灵光显圣,我们不是在请求娘娘恕罪,而是在请求主人恕罪,因为娘娘刚才告诉我们,她已知我们犯下的大罪,让我们来跟主人恳求,如主人肯原谅并收录我们,娘娘便不加处罚,否则体内禁制将立时发动,把我们烧成灰烬,所以要请主人恕罪,允许我们跟随服侍以将功补过。”
雪槐明白了,暗叹万屠玄女的威势手段,点头道:“即如此,两位请起,此时邪魔猖厥,正是两位出力之时,便和我一起卫道除魔吧。”
“多谢主人。”雷电双鸦大喜,叩头爬起。他两个喜滋滋地,雪槐却也高兴,双鸦身手了得,此时群魔乱舞,多这两个帮手,可是很大的助力。
“真想不到,我这一行竟是即得神功,又得帮手。”雪槐心中感概,运剑眼向先前藏身处看来,他担心一卦准找不到他发急呢,谁知一眼却先见到了碧青莲,正以青莲剑阵与天风道人卜算风符几个狠斗,已明显不支,一卦准则昏睡在青莲花上。
雪槐惊怒交集,喝道:“跟我来。”借遁术急掠。他此时灵力增长,遁术也快了不少,雷电双鸦化两只大乌鸦,展翅急飞,倒是不逊于雪槐遁术。
雪槐关心碧青莲,一面借遁术急掠,一面仍以剑眼看着斗场,却见碧青莲突地喝一声:“住手。”
天风道人卜算风符加桃谷两鬼本是四面围攻,听得碧青莲喝声,天风道人一挥手,群魔一齐退开,天风道人盯着碧青莲玉脸邪笑道:“想清了是吧,道爷早说了,你那心上人早死了,动手无义,跟着道爷,那才叫一个快活呢。”听他话中之意,竟是见碧青莲美色生出了淫心,雪槐暗暗咬牙:“贼道,呆会我看你怎么死。”
碧青莲并不理他,手指一弹,指间生出一朵莲花来,却是白色的,她将白莲花插在发上,脸上珠泪滚滚而下,蓦地里仰天叫道:“雪槐,槐哥,青莲为你戴孝了,青莲生不能为你之妻,死后的魂魄也一定要跟着你,你英灵不远,且等等青莲,青莲来了。”一声叫毕,霍地里琵琶高举,凤目中电光激射,厉叱道:“九碎莲心。”剑阵立变。
雪槐再想不到碧青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原来她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为什么说要给我戴孝,是了,她必是听师父说我藏在这里来找,找不到却撞上了群魔,天风邪道十九是骗她说已经害了我,所以她有这番话,真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真心。”又是激动又是感概,这时离斗场已是不远,一声怒喝:“群魔纳命。”以万屠玄功驶神剑灵力,急射过去,身后两鸦亦是展翅急飞。
真要想尽屠群魔,最好是悄悄掩近后再动手,但雪槐看得出碧青莲有拼命之意,怕她做傻事,所以老远就喝出来,天风道人几个闻声急抬头看来,几个都是成了精的老邪怪,眼光老到,一看雪槐身法便知不对,功力明摆着比先前强多了,虽然不可思议,但事实是明摆着的,而雪槐身后的雷电双鸦群怪自也认识,这实力了得,哪敢与斗,天风道人喝一声:“快走。”群魔瞬时间溜了个无影无踪。
双鸦正要立功,不舍追去,雪槐却落下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