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酒葫芦来。”
雪槐一怔,急扭头看去,果见是难得糊涂,半倚在一株大树上,肩头还扛了一把大剑,就跟上次那把一模一样,剑鞘上依旧夸张的雕了一只大眼睛,而里面的剑不要说自然还是木头的。
雪槐今日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难得糊涂教他去找天眼神剑始,因此一直以来雪槐心里对难得糊涂都是充满了感激,这时在这里突然见到难得糊涂,心中欢喜异常,大叫一声:“难得糊涂老前辈。”急冲过去,心中激动难以形容,竟猛一下将难得糊涂抱了起来。
“放开我?”难得糊涂对雪槐突然而来的举动大吃一惊,双手急推,从雪槐手中挣开身子,鼓起眼看了雪槐道:“臭小子,动手动脚,想干什么?”
他那样子似乎很生气,雪槐可不在意,呵呵笑,道:“老前辈,又见到了你,真是高兴呢。”
“高兴了就要动手动脚?”难得糊涂仍不高兴,翻着眼睛。
“好了好了,我给老前辈赔罪。”雪槐一揖到地,道:“老前辈不要生气了,到我那里喝酒去,我那儿可有好酒呢。”
一听好酒,难得糊涂眼中立时射出馋光,叫道:“这还差不多。”一迈步,却又摇头,叫道:“啊呀不行,老夫这会儿没空,还有急事呢。”
“什么事急到喝酒的功夫都没有了啊?”雪槐大奇,道:“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肯去当然好啊,天眼神剑刚好用得上呢,只不过你小子现在可是大贵人了,镇海大将军,哈,好大个帽子,还请得动你吗?”难得糊涂翻着眼睛看着雪槐。
“老前辈这是什么话,只要一声招呼,雪槐应声便至。”当下嘱咐随从回去和上林青说一声,就说他出去有点事,让上林青替他向天子告假。
“这还差不多。”难得糊涂点头:“我老人家法眼无差,你小子虽生着一双色狼眼,倒还不是白眼狼。”
雪槐给他说得哭笑不得,道:“我当然不是白眼狼,而且我的眼睛也不是色狼眼啊。”
“还不认?”难得糊涂瞪眼,道:“一会儿夕舞公主一会儿定天公主一会儿狐女一会儿天下第一美女,哼哼,见一个爱一个,养成了习惯,看见我老人家也爪子伸伸,还不认。”
原来他绕来绕去还是怪雪槐抱了他,但他这话雪槐还没法反驳,说的这四个女子,除了定天公主,其她三个可都是他心中所爱,只得再做一个揖,道:“老前辈,我再给你赔罪了。”
“认了是色狼眼是吧,哼,我老人家法眼再不差的。”难得糊涂哼了一声,一扭身,道:“走吧,不过不要跟得太紧,人家看了你的色狼眼又见你紧跟着我,怕会误会我老人家是老色狼呢。”
“这老前辈就是爱开玩笑。”雪槐摇头苦笑,知道难得糊涂言行虽滑稽,但内里热心得很,即来找自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当下紧紧跟上。
难得糊涂带着雪槐一直飞掠了数百里,始才在一个山岭上落下,看一眼山下,哼一声道:“这些光头,这般小气,油灯也不点一盏。”雪槐顺着他眼光看下去,才发现山脚有一个寺院,规模不算小,只是黑膝膝的不见一点灯光,便道:“出家人起得早,这会儿想必都睡了吧,所以没点灯。”
“睡了?有理。”难得糊涂点头,斜起眼看向雪槐,道:“还是年青人脑子灵光,我老人家就没想到。”
雪槐自然听得出他这是说的反话,心中暗叹:“这样也要怪人,怕了你了。”只得不作声,装没听见。
难得糊涂见他不答腔,收回眼光,却打个哈欠道:“说到睡,我老人家还真打瞌睡了呢,这样好了,我们且去这庙里借宿一晚。”
“不是说有急事连喝酒都没时间了吗,怎么又要去这庙里借宿?”雪槐心中奇怪,想要张口,却又忍住,想:“这老前辈很爱多怪人,我还是少开口,闷声大发财罢。”
他不吱声,难得糊涂却转头看向他,上下一看,摇头道:“两个俗家人去借宿可不行,得想个法子。”
雪槐忍不住开口:“俗家人借宿为什么不行,一般赶路的行旅若是错过了客店,去寺庙借宿正是最好的选择呢。”
“你知道什么?”难得糊涂翻眼:“俗家人借宿,行是行,没有好招待呢,那寺里的好床好被好斋好菜平日都收着,要他们的光头同行来才拿出来呢。”
他这会儿还又计较上了好床好被,雪槐彻底没了脾气,又只有闭嘴,却见难得糊涂猛地拍额头道:“有了,我们来扮两个和尚,我是老和尚。”向雪槐一指:“你是小和尚,我们是师徒,大德高僧和他的小徒弟光临这等山野小寺,那还不美死这班小光头,有什么好东西自会乖乖奉上。”
他主意还真多,但雪槐这会儿可不想和他争,这一路上下来,他的感觉就是,老糊涂难惹,只摸摸头发道:“扮和尚要剃光头又要烧香眼,太费事了吧。”
“老夫自有手段。”难得糊涂嘻嘻一笑,看了他道:“挂着你那些公主美人,不想做和尚是吧,嘿嘿,我跟你说,你今天这和尚还做定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纱巾来,将其中一块往雪槐头上一罩,吹一口气,雪槐只觉纱巾一收,将他一个头蒙得紧紧的,急要伸手去摸时,难得糊涂却瞪眼道:“不要动。”雪槐只得依言不动,难得糊涂又将另一块纱巾蒙在自己头上,捏个诀,一旋身,霍地化成个老和尚,不要说,雪槐必是和他一样,变成和尚了。而且不仅是头变过,身上衣服也变过了,变成了和尚的衫子,雪槐身上自也一样,却只是背上的双剑变不了,原来天眼神剑灵力太强,难得糊涂的道法起不了作用,难得糊涂从袖子里又摸出块大些的纱巾来,命雪槐将双剑裹了背在背上,再吹口气,双剑看上去竟成了个包袱,当然若雪槐用剑眼来看仍然是剑,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了。难得糊涂自己那把夸张之极的木剑则变成了拐杖。
“模样有了,还得有个法号,老夫我年高德馨,法号就是大德好了,你这小和尚嘛——?”难得糊涂眼光去雪槐脸上一溜,忽地嘻嘻一笑,道:“有了,你生着一双色狼眼,那就从这色上做文章,便是色空好了,小和尚记好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别整天搂着你的美人儿色啊色的,须知终归是空呢。”
雪槐哭笑不得,没法和他驳,只得抱拳拱了拱手。
“色空小和尚,跟着为师来吧。”难得糊涂哈哈一笑,当先下山。到寺前,看山门上写着浮尘庵三字,却原来是个尼姑庵,里面是尼姑,雪槐就有些皱眉了,难得糊涂却是三不管只顾拍门,开门出来两个年青尼姑,手中却都拿着剑,看身手会武功,脸上有怒色,不过看了难得糊涂的光头长胡子,倒强忍着了,问有什么事。
难得糊涂叫道:“借宿,借宿,夜行至此,山上有虎,林中有狼,打草惊蛇,路上还有大坑,我的老骨头可不经摔,无论如何要借宿一晚,虽然你们是尼姑我们是和尚,但终归都是光头,俗话说光头上的蚤子一家亲,咱们可不是两家人呢。”
“光头上的蚤子一家亲,哪有这话?”雪槐听他胡言乱语,暗暗好笑,那尼姑却没办法,只得让雪槐两个进去,自有客房,让雪槐两个歇息。
第二十八章
进房,难得糊涂看了雪槐道:“色空小和尚,我先警告你,这里是尼姑庵,眼要看得正,可不要见了漂亮尼姑就满眼乱瞧啊。”
他这话有些过火了,雪槐终于忍不住,沉下脸道:“老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你说话却请自重。”
最初遇到难得糊涂,难得糊涂骗酒喝的情形让雪槐觉得很可爱,后来得天眼神剑可说也全是因他的指引,所以雪槐这次遇到难得糊涂就格外的亲切,然而这一路下来,却感觉越来越不对,这老糊涂实在太难打交道了,难打交道也罢了,少说多听就是,但眼前这话可就太过了,雪槐便是泥人,终也有火。
“哟哟,还上火了。”难得糊涂看雪槐,雪槐却沉下脸不看他,难得糊涂忽地扑哧一笑,到雪槐面前一揖,叫道:“行了,算我不对,给你赔罪好不好?开个玩笑嘛,男子汉大丈夫,却跟个女人似的,一句话也受不起吗?”
得,还是他有理了,别人生气反成了小女人,雪槐气极反笑,心中自忖:“也是,为一句话又何必生气,当没听见不就完了吗。”这么想着,倒不生气了,脑子一清明,突地觉出不对:“老前辈明明说找我来有急事,怎么又会来这尼姑庵借宿?他每次现身见我都有目地,这次必也一样,却又故意借言语惹我生气让我难以察觉他的真意,我倒是真糊涂了。”明白了,重看向难得糊涂,心中复又涌起敬意,难得糊涂也回眼看向他,却是一厥嘴道:“小气鬼。”
雪槐微微一笑,抱拳道:“是晚辈小气了。”
话未落音,难得糊涂猛地伸指到嘴边一嘘道:“噤声,呆会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动,尤其不要拨你那长眼睛的剑,只管乖乖的做俘虏就好了。”
就他说话的中间,雪槐心中灵觉也生出感应,有人正借遁术急掠而来,而且人数不少,这正映证了他心中的想法,难得糊涂找他来,确有深意,但难得糊涂叫他不要动当俘虏他却又不明白了,不过即知难得糊涂有深意也就不再多问,且运剑眼察看来敌,他怕来敌生出感应,将大部份剑气收敛,只以一线微光看去,却见来的是一群蒙面人,约有二三十之数,却只最前面一人功力最高,这人身材高大,右手执一把金背大刀,却少一根中指,只九个指头。
看了这群蒙面人,雪槐脑中第一个想的便是七杀教的,他在寻找夕舞中发现,七杀教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了,他正奇怪呢,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心中兴奋之余却又有些失望,因为这九指在这一群人中虽是功力最高,却远不能与天风道人红娘子等相较,可见不是七杀教中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