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微微一笑,不看他,却看着切皮,道:“我天朝人向来一诺千金,总督大人尽管放心。”
“是。”切皮点头,也微笑着看向雪槐道:“雪将军,你肯停战,是我用这人换来的,我答应你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也应该让点利头给我呢?”
这是雪槐第二次见到切皮讨价还价的嘴脸了,一时大笑,点头道:“好啊,只不知总督大人要点什么利头呢?”
切皮也笑,先不提自己的要求,却道:“我还可以给雪将军多出点价,与雪将军联手,南北夹攻,扫灭矮子国。雪将军该当知道,矮子国水军虽元气大伤,陆军却还有二三十万人,而且我得到情报,因为雪将军的威胁,矮子国正在扩军,说是要将陆军扩充到一百万人呢,加之又是本土作战,雪将军多我这个帮手,绝对是件大好事。”他说得罗嗦,更有不少夸张,但越是如此,就越证明他想要的东西份量很重,雪槐虽没有他的手腕心机,可不是傻瓜,道:“多谢总督大人,小矮子千年来不断侵我天朝海缰,所以我大天朝才一怒发兵,凭我大天朝的力量,绝对可以扫灭矮子国,倒不需要谁帮手,当然,总督大人的心意我领了,所谓投桃报李,总督大人要什么,看在这份心意上,能做得到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而且非常简单。”说到这里,切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憋足了劲才说出来,道:“我想请求大天朝允许我疯牛国派使团到大天朝来学习天朝文化,这种使团每年允许派一个,每个使团最少不低于一千人,并且每个人在天朝呆的时间最短不能短于三年。”
“什么?”切皮的这个要求完全出乎雪槐意料之外,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因收了阵,术奇到了雪槐身后,他也懂一点疯牛国话,一听切皮的话,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对雪槐道:“大将军,不可以答应他。”
雪槐脑中一时有些混乱,没想好怎么答,闻声扭头看向他,术奇急切的道:“大将军,绝不可以答应他,矮子国就是前车之辙,想当年我天朝强盛时,小矮子月月遣使,年年来朝,对我天朝的一切,无不顶礼膜拜,无所不学,东海岛国数十,无论是人口还是国家大小,矮子国都只是中等,但就是因为学了我天朝文明,从煅造兵器到行兵布阵,从学习造船到建成强大的远洋舰队,短短百余年间便跃升为东海首屈一指的强国,而最可耻的,是他们强大后,不但不对我们感恩,反而打起了我们大天朝的主意,千年有事帝国东,千年的惨痛教训啊,疯牛国无论人口国土都是矮子国十倍以上,便是较之我大天朝也是相去不远,而疯牛人体格更普遍比我天朝人高大,这三天海陆两战,疯牛人一败再败,不是疯牛国国力不如我们,也不是疯牛人体力不如我们,而是文化不如我们,是败在他们落后的文明上,但如果让疯牛人学尽我天朝文化,则不到百年,必成大害。”
切皮早召来通译,听了术奇的话,切皮急了,叫道:“这位老先生多虑了,我说过终我一生绝不再打天朝的主意,我对巫神发过誓,绝不会违背的。”
“就算你不会,但你的子孙后代呢?”术奇冷眼看他:“你能保证他们永世不打我大天朝的主意吗?”
先前雪槐脑子里始终有些混乱,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但听了术奇这句话,雪槐却突地里仰天大笑起来,切皮术奇两人都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发笑。
雪槐看向切皮,道:“总督大人,你这个要求不算太过份,我会请准天子,允许你们派使团来我天朝学习。”
“多谢雪将军。”切皮狂喜,以手抚胸,深深行礼。
术奇却是面色大变,雪槐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要心急,圣人说,有教无类,把我们的先进文明尽可能广的传播到百夷万邦,我想这不能算错,至于先生的担心,我也认为没有道理,先生是为将来的事害怕,但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害怕别人,而应该想办法强壮自己,让别人学我们的,我们也可以学别人的,取长补短,不断的发展我们的文明,只要我们不断进取不断更新,我们就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也就不可能有谁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术奇本来一脸焦急,听了雪槐的话,却是神情一松,感叹道:“大将军胸襟如海,勇略如山,倒是我小心眼了,我大天朝子孙后代若能永保进取之心,人人自强,倒确是不必要怕任何人。”
“会的。”雪槐用力点头,看向切皮,道:“你们派使团来我大天朝,我们天朝自也可派使团去你疯牛国,大家可以取长补短。”
切皮点头,道:“是,我疯牛国虽远不如大天朝开化,但也有我们的独特之处,欢迎大天朝派使团来我国。”
“那就一言为定。”雪槐上前两步,伸出手去。
切皮不知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雪槐道:“雪将军,你伸手做什么,不是说我们不打了吗?”
雪槐与术奇相视大笑,术奇看了切皮道:“总督大人,今天就让你先学一招,这叫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切皮看着雪槐手掌再看看自己手掌,眼中的神情又是惊喜又是雀跃。
“是。”雪槐点头:“我们天朝人不对什么神发誓,说定了的事,那便击掌为誓,一诺千金,永不更改。”
“好极好极。”切皮大力点头,双掌互搓,到雪槐面前,却又把自己手掌在胸前衣襟上擦了两下,这才伸掌与雪槐相击。
清脆的击掌声里,两人相视大笑,就此罢兵,切皮折了两三万人,而偷袭雪槐舰队的水军因见箭飞两路夹击,怕象前次一样陷到阵中,一击即走,到是损折不大,但切皮听说又是水陆齐败,心中更是惊服。
大凉王随即拿了周量,雪槐大军休息一夜,第二日正式杀向矮子国,这一回,再无任何担心,大凉王也尽起水军跟随。
舰队借风急驶,十余日间到了矮子国外海。上次回军与切皮作战,大黑鲨便留了一支探子在矮子国舰队左近,这时报上来矮子国舰队情况,矮子国又增添了数万水军,但舰只因急切间无法建造,没有增加,整个舰队由大将军大嘴梆子统领,集于南港,誓与雪槐舰队决一死战,但据捉到的矮子国士兵交代,矮子兵其实人心惶惶,而且不只是矮子国水兵,整个矮子国上下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矮子朝庭中已有议和请降之声,只是国师缩头龟二和大嘴梆子坚持死战。
这日傍黑时分,离矮子国南港已不过半日水程,雪槐命扎住舰队,与众首领商议,说了矮子国情况,石敢当大声叫好,道:“原来小矮子也有怕的时候,好,这消息听着爽,值得喝一大杯。”
一卦准翻起眼睛看他:“你石大将军什么时候用小杯喝过酒了?”
众将齐笑,石敢当也笑,点头道:“也是,不过平时虽也是大杯,没有今日喝得爽。”
“有你更爽的时候。”雪槐笑,看向箭飞,道:“你的西洋舰队练得怎么样了?”
箭飞抱拳:“已经练熟了,只待总舵主下令。”
“好。”雪槐大喜,道:“明日扫灭矮子国水军,便由你的西洋舰队为中军,直冲过去,冲烂矮子国舰队,然后左右两军合围,彻底扫清残兵,必要一战功成,后日大军上陆,直捣矮子王老巢。”众将轰然应诺。
雪槐练功到半夜,方要睡觉,忽觉一股灵力扫过,这股灵力冰寒阴冷,十分的邪异。雪槐闪身出舱,梅娘几个有玄功的都给惊动了,齐出舱来,雪槐已锁定那股邪异灵力的来处,在舰队西北方向数十里处,当下看了梅娘几个道:“该当是矮子国师缩头龟二,梅姐,请你们几个镇守舰队,我去会他一会。”
梅娘点头,道:“七弟可带雷电双鸦同去,不至落单。”
雪槐摇头:“缩头龟二这么公然以邪力相召,说不定是故意要诱我离开舰队,所以留雷电双鸦给你们帮手为最好,至于我自己,梅姐不必担心。”
梅娘见他一脸自信,便不再相劝,雪槐借遁术直掠向那邪力来处,却先以剑眼相看,但见数十里外海面上,浮着一个巨大的圆球一样的东西,不是船,也不是岛礁,乍看上去就象个龟背,但雪槐知道那绝不是海龟,要是海龟那也太大了,光这龟背都有十余丈方圆呢,可到底是什么雪槐却也看不出来,他的剑眼可看到水底,整个儿看上去,那东西就是一个圆球,白白的,再打个比方,那就是一个大汤圆。不过汤圆是死的,这东西可是活的。
这大汤圆的背上,有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的那个年龄较大,头发披肩垂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但雪槐一眼扫到他身上,心中却生出怪异的感觉,这人明明就那么坐着在那儿,雪槐却似乎无法准确的把握他所在的位置。
“这人必是缩头龟二,邪功果然了得,不过比切皮也强不了多少,怎么就可以一人之力闯进切皮的总督府又闯出来呢?”雪槐对商昆所说缩头龟二独闯切皮总督府的事一直记在心里,开始只以为缩头龟二功力远在他之上,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一时大是疑惑,他却不知,缩头龟二当日是以言辞激得切皮和他单打独斗,先打伤了切皮然后才闯出来,凭的是诡计,可不是实力真正超人一头。
再看缩头龟二背后站着的那人,剃着典型的矮子头,两边剃光,就头顶一溜猪鬃,身材矮瘦,一张脸更是骨头戳着皮子,找不到半钱肉,眼中的情形,便如一头饿了三个月又还处在发情期的公狼,幽幽的发着光。缩头龟二四大弟子,三个死在雪槐手里,这一个不用说自然是最小的弟子针眼蝎了。
雪槐剑眼一扫,立即惊动了缩头龟二,霍地眼开眼来,道:“是雪将军吗?”说的竟是天朝话。
雪槐晃身过去,也上了那大汤圆的背,触脚处软软和和,倒是十分的舒服。
缩头龟二站起身来,一躬身:“久仰雪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