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是块平铺开阔的场地,站着三四个穿着灰衣的天门弟子在扫着落叶,没能看到任何别的弟子在修炼魂气或是符咒、命理、风水阵法。
于媚儿极为紧张的问道:“这里好像太空旷了,你们不觉得吗?”
空旷是空旷了些,走在这坞堡式的建筑里,还吹着穿堂风,凌一宁都觉得有股子寒气。
玄飞皱眉道:“你不觉得有点臭吗?”
“臭?”赵欺夏抽抽鼻子,啊呀一声,“小白拉屎了。”
不光是小白,大白也拉了。
两个牲口上山来就被吓得不轻,特别是那山坡上三角麒麟追逐无角犀牛,把这两个自认为个头不小的家伙给吓坏了。
再加上不高山上的魂气磅礴,凝而不散,就算是小白、大白这种异种雪兔王,都受不了。
平时那些普通的动物被修行人的魂气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的时候,这俩牲口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现在到这不高山,却是吓成了屎尿失禁。
“快清理一下。”于媚儿喊道。
她是担心要是到了玄阴殿里,带着这俩牲口,给掌门的感觉也太不好了。
赵欺夏生气的拍着小白的大屁股:“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丢人。”
凌一宁倒是相当的温和,这都不怪它们,谁让天门的魂气太厚了,压力太大了。
小白委屈的缩着脑袋,一副想哭又不敢的表情。
大白竖起前爪捂着眼睛,不去看它,难得的没有奚落。
褚文才回头瞧了眼,就停了下来。
“先弄干净再过去,不着急。”他一脸笑吟吟的表情,却是让于媚儿等人都很尴尬,只有玄飞大咧咧的不介意。
要是拿这种事来说事,这天门掌门也忒没气度了。丝毫不符合他的身份。
好半天才将小白、大白拉的屎尿给清干净,还问天门弟子借了间房,换了身衣服。
要知道这一路上凌一宁和赵欺夏可是抱着这两个牲口的。
两人又羞又恼的换好衣服出来,褚文才才说:“现在过去吧。”
命理堂堂主跟风水堂堂主说:“那个修香人你要吧?”
“你不能要吗?凭什么退给我?”风水堂堂主翻了下白眼。
原来对赵欺夏那搏命似的打法所产生的好感全都荡然无存了,这还是修香的,怎么一点气味都没闻到呢。
这让赵欺夏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到了不周山上,似乎她那灵敏的鼻子就失去作用了。
还要让玄飞来提醒她,让她的脸都红透了半边天。
走在飞檐翘角的走廊下,旁边都是一间间的木屋、石屋,眺望着看,那高耸着的阁楼是用青石垒起的,而这些普通的房间却是木石建筑交杂着,有的甚至在房间的墙壁上有着木头和石头两种材料叠加而成。
深棕色的木材和青色的石材形成一种极为融洽的色彩搭配,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里面。
到哪儿去了呢?
玄飞想不到,这一路走来,到得不高山,处处都露着神秘的气息。
就看褚文才转过一道回廊径直往前走,前头是一处单独的木制的宫殿,那里应该就是玄阴殿。
在这种坞堡内出现宫殿,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毕竟这里更像是一种家族式的聚居所在,而不是道观、佛寺那种地方。
而走到这里,也丝毫看不到一点的香炉、烟火之类的东西,便是魂幡也不见一杆,这倒是让玄飞好感顿生。
修行人大多分成两种,一是道家七真那些打着道门旗号的,二是零散的修行人,佛门四大派修的是佛力,那是另外一种。
但大多都会供奉着神鬼妖魔,便是赵欺夏这种修香人,不也要喂食尸炉、骨炉吗?
这里却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比他们那些都显得要高明多了。
玄飞看着在所谓的玄阴殿中背手站立着的掌门,一恍惚,像是看到他那件太极袍上的太极图案都活了起来,发出橙色的暗光。
橙色?两种魂气混合着发出的光,这天门掌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
玄飞抿着嘴站在外头,看着褚文才和四大堂主也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候在玄阴殿外。
凌一宁抬头瞧着空中的飞鸟,突然一惊,拉着玄飞的胳膊说:“那是凤凰?”
玄飞也讶异抬头,靠,好大一只鸟。
说是凤凰倒也像足了八成,可是尾巴上的翎尾少了好几条,就两三条那样岔开着。
要说这里好多灵兽都是从未见过的,可也太从未见过了,真正跟古书上写的一样的半个都没见到。
像是在三角麒麟和无角犀牛旁边那里慢爬着的巨龟,二十米直径,说是哪一种龟都不像。
“咳!”
突然玄阴殿里传来一声咳嗽,打断了玄飞的思路,就看乐清突然出现在掌门的身前,双膝跪地。
“你去和他们站一起。”
掌门说完,就转过身,玄飞看到他的眼睛里泛着慑人的精光,心里顿时一凛。
“四堂堂主,挑选你们中意的弟子吧。”
随着褚文才进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乌漆妈黑的玄阴殿里,就听掌门说道。
争执了会儿,四大堂主各自心有所属。
命理堂堂主收的是赵欺夏,风水堂堂主收的是乐清,阴阳堂堂主收的是凌一宁,术数堂堂主收的是于媚儿。
没人要玄飞。
“我呢?”
玄飞也愕然了,总不能四大分堂谁都不要他吧?难道要去蒙堂?
“你由我亲自收归门下。”掌门转过身一对小眼睛定在他身上说。
玄飞咽了下口水,就看他拿出一个盒子扔了过来,伸手接住后,听他说:“这是定魂珠,归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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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夜探魂阁
四大堂主带走了凌一宁、赵欺夏、于媚儿和乐清,玄飞被安排住在掌门的隔壁,一间古旧的房间里。里面摆放着八仙桌、太师椅和一张木制的床,太师椅和花架旁的墙上挂着一幅赤松子的画像。
画上的赤松子峨冠灰袍,腰畔别剑,三络清须,神仙中人一般。
天门的九等弟子上来将茶送上后,就离开了。
玄飞握着定魂珠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有了定魂珠,还差魂锁,有了这两样,还需要想办法打雪月花,着实不容易。
他许久才松开紧握的手,把定魂珠放在了贴身藏着的香囊里。
香囊是凌一宁靠山村时亲手做的,现在拿出来还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和香囊里带着的淡淡桂花香味,不知她们是不是会和自己一样,住在四大堂主的隔壁。
喝着天门不知有哪种茶叶泡出来的香茗,总之喝在嘴里,不带一丁点的苦涩,却又拥有着恬淡的香味,不像那种低档茶叶的刺鼻,也不像是高档茶叶的浓郁。
很是古怪。
想想这天门到处都充满着奇异,那些仅在书中看到过的,或者连书里都未有记载的神兽都能随意的生活在这不高山里,充斥着浓浓的灵气,远超过玄飞看到过的任何一座灵山。
佛家的四大道场,道家的三十六洞天,全都被这不算高的不高山所压过。
或许只有在这里才能有适合着神兽生存的环境吧。
这就像是一片奇怪而散发着浓烈神秘感的净土,玄飞大致能猜到这片地方都用强大的风水阵局笼罩住了,而让外界全都干扰不到这里的安宁祥和。
就算是天空中的卫星照下来肯定会是更一副场景。
最有可能的就是穷山恶水的模样,以杜绝任何想要到这里来的定居的人。
而就算是做地质测量的工作人员,来到这里,想必都会被天门的弟子用法术所迷惑,修行人,特别是天门的修行人,想要混乱普通人的思索,那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无论是用风水阵,还是符咒,都能轻易的做到。
这里一直都未有人发现,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天门是在长江边上。
而就算是有人能想到,来到这里,未必就能活着走回去。
要是修行人,就算是来一口天门牌的孟婆汤,他能记得住什么?
这天门从上至下都充满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超脱和神秘,谁能猜到那看来古怪的天门掌门心里在想什么。
玄飞苦恼的是,要是这位掌门实力接近自己没有丢失魂气前的状态,或者是接近,甚至是超出,想要偷偷摸摸去找魂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怕是把门刚拧开,他就发现了,还想去做什么?
玄飞在太师椅上愁眉苦脸的想着,就听到隔壁的房门响了声。
“什么事?”说话的是天门掌门。
“暗月使者请您去澄明殿,说是……”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这说话的大概是褚文才门下的弟子,而说的又是机密事,才故意把声音降低,玄飞想要走到门边去听,细想一下,还是忍住了,连呼吸都不敢加快。
以天门掌门的实力,要听清房间里玄飞的呼吸,再根据呼吸的强弱快慢来分析他的情绪,实在是极为简单的事。
这些事以前玄飞能做到,现在他只能推测天门掌门也能做到。
隔了会儿,就听掌门嗯了声说:“我知道了。”
接着是褚文才门下弟子远去的脚步声。
“玄飞!”
玄飞心里一惊,犹豫着该不该答应。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听。”掌门缓声道。
玄飞硬着头皮的推开房间门,就看掌门背着手站在皓月之下,即使面容再怎么猥琐,在月光的照射下,他那细小如米粒般的眼睛扫射过来,却让玄飞一凛。
“你是我找寻了百年的弟子,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掌门说完这句,就衣袍一甩大步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那是澄明殿的方向。
玄飞轻吁了口气,全然摸不着头脑,掌门说这话的涵义所在,但他透露出的玄机却是让玄飞一震。
百年?哪怕仅是约数,七八十年总是跑不掉,这掌门看起来才是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而要能够资格找寻弟子怕不也要三十来岁,加起来已超过一百一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