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练的内功可不一般了。
走在前面的较瘦弱的人四面环顾了一番，皱了皱眉道：“巴龙，不是说今天接风宴请我们兄弟两个么？怎么有这般多不相干的人？”
巴龙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眼巴巴地望着这个瘦弱的人道：“焦大护法，本来今日这客栈我已经包了下来，怎知来了这么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小鬼捣乱！”说罢狠狠地指了指柯降龙。
原来这瘦弱的人竟是哥哥焦大，那后面的壮汉便是弟弟焦小了！
“恩？”焦大瞧了瞧柯降龙，似乎有些眼熟，再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发现他是一身破衣裳，脸色大变道：“丐帮帮主！”
“丐帮帮主？”易文，巴龙都惊呼出声。
“错了，”柯降龙微笑道：“是往日的帮主，如今的山野闲人柯降龙！”
第十章 大侠
那三人灰溜溜地跑了。
不怪他们没胆量，而是当年的“降龙大侠”名头太响了，可以说白道还有没听说过他的名头的，黑道中人却真是无人不知了。降龙大侠嫉恶如仇，所有黑道中人遇到他，就等同于遇到了煞星。
这名头易文也是零碎听过的。
现在酒楼之上，只剩下柯降龙，江枫和易文三人，小二见那三个煞星跑掉了，高兴地一摇一摆去给三人端菜了……刚才桌子被打翻了。
“前辈，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易文微微皱眉道。
柯降龙眼中带着笑意道：“小子你是想问老夫为什么放这三人离开？”
易文很老实地点了点头。虽然易文本身并不是什么救危扶困的剑客，但对于黑风寨的山贼头目在眼皮子地下溜走而柯降龙却不阻拦一事还是非常不解。
“呵呵，”柯降龙轻笑一声道，“这话当初乖徒儿也问过我，这次老夫便一起说了罢。老夫的回答是这五个字：费事，不划算。”
“费事，不划算？”易文和江枫都没明白柯降龙的意思。
这时小二端了数盘菜上楼，三人也换到床边的一桌坐上。看了看窗外地景色，柯降龙悠悠道：“你们可知焦大较小这二人是什么人物？”
“阴山黑风寨的两大护法，地位武功仅次于黑白无常两个寨主。”易文还真不知道，这话是江枫说的。
“不错，他这二人的地位甚是尴尬，”柯降龙看着窗外没有回头，“若说是那两个寨主落单，除首恶的事老夫自然会做，那两个阎罗小鬼武功虽高，老夫要除掉却是不是什么难事。”
易文，江枫二人点了点头。
“如果是几个为恶的宵小，老夫顺手便可除去，自然也不会放任。”
“但偏偏，这两人是黑风寨上武功仅次于黑白无常的，”柯降龙皱了皱眉，“老夫要除去他们，必然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弄不好还得受一些伤，可黑风寨山贼岂止千万？也许再选选就又能推举出武功不下于这二人之人……你们说老夫何苦费这般手脚？”
易文点了点头，柯降龙这般说法他很容易理解。就像做生意一样，可以用高风险来换取高收入，也能平稳地细水长流，但若要担不低的的风险，却得不到怎么高的利益，这样的事的确不讨喜。
“可是，师父您是降龙大侠啊，做大侠，不就应该行侠仗义么？”江枫忍不住说道。
易文本来自小就是个混混，后来的师父剑圣也只能说是一个武功极高又有才情的江湖前辈罢了……人品嘛，剑圣曾经说过他本来与天龙教的天王龙王很是交好，是因为一个女人才与那兄弟两个彻底闹翻……现在想想这师徒二人是何其相似！如果不是仙音，恐怕易文也懒得和夜叉做对吧，如果不是因为百草门的后台是天龙教，恐怕现在的易文也不会这般仇视他们吧。
所以柯降龙说至此处，易文已经不用问下去了。可从小见惯了江天雄那一派河洛大侠、仁义无双的作风的江枫却还是不明白一向被冠以侠名的柯降龙为何会这般考虑问题。
“哈哈……”听到江枫的问题，柯降龙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会儿就连易文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轻碰了一下柯降龙道：“前辈为何发笑？”
“两个小子，你们可知我这大侠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二人摇了摇头。
柯降龙神秘道：“不妨你们猜猜？”
易文试探道：“是因为前辈一生行侠仗义？”
“当然不是，这样还叫你们猜什么。”
江枫想了想道：“是因为师父杀的恶人贪官多？”
“有些接近了，但也不全是。”柯降龙笑了笑道。
又想了半天，易文实在想不到原因了，半开玩笑地说：“总不会是因为前辈杀的人多吧。”
“对了！”柯降龙眼睛一亮道，“好小子这般轻易就想到了，果然聪明。”
小二在楼下隐约听到“杀人”二字，浑身一个激灵，就那么端着盘子不敢再次上楼了。
“杀人……？”听到柯降龙这么说，易文和江枫二人都愣住了，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这“大侠”的名头和杀人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用猜了，我告诉你们吧。”
“老夫初入江湖之时也和你们一般年轻气盛，脾气却不怎么好，人家打我一拳，我便还他一脚，别人刺我一剑，我便取他性命。”柯降龙娓娓道来：“江湖人武林事，哪有不沾恩怨情仇的？渐渐地，老夫双手上的人命就不计其数了……也不知道有三百还是五百。后来杀得他人怕了，又正好杀的恶人比好人多，那些所谓的武林白道就夸我为大侠，希望借着这个名头我能多自控自控，少杀些人。”
不理会在一旁呆住的二人，柯降龙喝了口酒，继续说：“再后来这大侠的名头就传开了，正因为如此老夫在丐帮的地位节节攀升，最后当上了帮主。可谁想到当上帮主之后却反而没有以前当个五六袋弟子那般逍遥自在了。随时都有那么几个长老在耳边唠叨，今天让老夫去杀东厂走狗，明天又要去除武林败类……直到这除恶养成了习惯，我就真成众人口中的大侠了。”
“可是老夫自己很清楚，我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侠！”柯降龙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真正的大侠有几种……呵呵，你们一定想知道吧，其实依老夫看看，所谓大侠一是当年的郭靖郭大侠那般为国为民，没有一点儿私心的大侠；一是神雕大侠那般行侠仗义，笑傲江湖放浪不羁的大侠；还有就是百年前的小虾米前辈那种单人只剑，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大侠，虽然做过的好事不一定多，但这种气魄，就是大侠！”
“你们说说，和这些江湖前辈比起来，老夫算得上什么？就连很少有典籍提到的什么武当七侠，全真七子这些武功并不甚高之人都比老夫好上千万倍。老夫只能打打顺风仗，只能在报江湖仇怨的时候顺便行侠仗义，只能以生意人的头脑算算费不费事，划算与否……乖徒儿，从你口中我也能想到你那河洛大侠的叔叔恐怕也仅仅是个伪君子罢了，这种心思阴毒却还强强抓着侠名的‘大侠’，呵呵……比之老夫更不如千万倍啊。”说完之后柯降龙也不管二人的反应，低头去吃桌上的饭菜了。
易文，江枫完全呆住了。
这是他们头一遭听到一个大侠去品评“大侠”这个名头，用这样的方式去解释大侠的由来。
过了半晌，还是易文先回过神来。
“那么……”易文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柯降龙再语出惊人，自己会受不了，“照前辈所说，当今天下无大侠了么？”
柯降龙放下筷子，不禁莞尔道：“怎么你小子也像我徒儿一般天真了？当今天下自然已经没有大侠了，不过嘛……侠还是有几个的。”
“侠？”易文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是侠，没有大侠的气派，没有大侠的胆略，没有大侠的思想的侠，却愿意为江湖为世间的正义尽一份力，像少林的无相老和尚，如今接我打狗棒的洪大凯，之类的少数人能让老夫称之为‘侠’！”
这一日易文就在客栈入睡。
到了晚上，易文久久不能眠。一是因为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自己就可能要以一人之力对巴蜀大部分的武林势力了，二是今日听柯降龙所说，易文隐隐也感到江湖没那么简单，好人坏人的分界没那么明显了。
“侠，大侠，或者背负侠名只是伪君子……”易文念叨了很久。
第二日，他是被莽撞的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的是江枫，他满头大汗地拿着两个信封，其中一个是易文的。
“易小子：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是个什么状况老夫终于领教过了，现在真不敢带这徒弟继续在身边了，你们年龄相仿，你却远远比他有江湖经验，就教教他什么是江湖吧。谢礼嘛……丐帮功夫除了老夫自己的徒弟不能随便传，相信你也用不上什么拳脚功夫吧，附上一份“浮光掠影”轻功身法，你有空多研究研究吧，你小子很聪明，应该不会拿去到处乱传吧，老叫花子当年要不是会这套身法，不知道已经被追杀死多少次了，哈哈哈！
草草几行字，和一块脏兮兮的破羊皮，上面写着《浮光掠影》。这就是柯降龙留给易文的东西。
而在一旁看完柯降龙另一张留书的江枫却面朝北方跪了下来：“臭老头子，你没东西教小爷我不学便是，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是何苦由来？你放我独自一人怎么闯荡江湖？我明明什么都不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易文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提到抽泣声了。
“好了好了江兄弟……”易文连忙安慰道，“令师留书让你跟我多行走行走江湖，可我即将要去挑战多半个西蜀武林了，这样的事太危险了，不宜让你参与，你有什么打算么？”
江枫使劲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师父的轻功想跑天下是谁也追不上他的。既然师父让我跟你走，那我跟你走便是，就算有什么危险相信我的轻功还是能逃掉的……。”
听江枫如此说，易文也只能作罢，还很不放心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