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心要怎么样,每一次都照你的话做了,可是每一次就那么巧,突然地出现一些状况。我觉得啊,这个丫头真不是个人。”
丁爱莲:“那是什么?”
丁水生“她,她真的是个神,神仙。”
丁爱莲大喝一声:“放屁!”
丁水生连连说:“嗯嗯,那她是个妖怪,妖怪。”
丁爱莲:“那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不亲自下手,要顾这个疤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难道你不知道?你心软了不是,要么你动了邪念?”
“大姐,没有啊,是那个小妖怪,一见了我就跑。再说,我,我还有我的家啊。”
“是啊,你们都有家,如果她活着,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我这一辈啊,吃没有吃到,穿没有穿到,照顾你们,又是白顾了。不过,你还算肯帮忙的,那四个啊,简直不照板。”停顿了一下,丁爱莲走到崖边,又说:“按常理,也应该是死了,这么高,这么陡,又是失重掉下去的。这么久也没见上来,不饿死,也会渴死。”
“嘿,她不会渴死的,说不定她滚到江里喝了一肚子的水哩,而且她还受了伤。”丁水生幸灾乐祸地说。
丁爱莲:“伤着哪,严不严重?”
丁水生:“腿子流了好多血。”
丁爱莲:“那就好,即使她活着,也难得爬回去。”
“那我们走吧,姐,我也被她踢伤了好几处,疼得受不了。这腿子,还有,还有……”还有一处,丁水生不好说,也不敢说。
丁爱莲看他疼痛难忍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那就走吧。”
何乐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走远了,她又侧耳听了一会,也没动静。她想,无任如何得乘这时抢上去。以免他们一会又卷土重来。于是她咬着牙,猫着腰,钻出来,攀着岩石,轻轻地,一脚一脚地挪过草从,踩着荆棘,抓住小树蹬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双手扒住地面,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一纵,她欣喜地看到自己坐到山顶了。刚刚站起来,就看见丁爱莲铁青着脸,高吊着颧骨,牙齿咬得格格响,连嘴唇都歪斜了,那火辣辣的眼睛暴怒着,似乎要吞噬一切地向她走来。
何乐亭亭玉立在夕阳斜照的悬崖边上,丝丝短发在微风中飘动。她软弱无力的身体,此时,在她越斗越强的性情中顿时亢奋起来,她从容不迫地把嘴角一撇,舒展成笑意,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哈哈哈,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会杀一个回马枪,是吗?”丁爱莲自鸣得意地说。
“没想到的事,也太多了。”何乐俏皮地回答
“你还痞里痞气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是来杀——你的吗?”丁爱莲咬牙切齿地说。
“三年前就知道。”何乐镇定自若地说。
“早知道为什么不告发?”
“因为,您是我妈妈。死在妈妈怀里,也是一种幸福。”
“我不是你妈!”丁爱莲的声音有些发颤。
“可是,您抚养了我。”
“是你那个鬼奶奶养的你。”
“可是,您关心过我。”
“些微的关心是做给何国海看的,其它的关心都是观察,然后再折磨你。
“为什么?”
“你去问你妈。”
“她是谁?”
“她是谁,她就是让我一辈子生不死的那个臭婆娘!”
“可是,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公平?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如果公平了,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会事事不如人,时时不如人吗?”丁爱莲发疯似地摇着头叫喊着,散乱的头发,搭在她扭曲得变了型的脸上。
何乐听到她不可言状的深深宿怨,看到她不可抑制的报复疯狂,既惊骇又痛楚,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波涛在剧激地翻腾着。突然,丁爱莲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向她的胸部捅过来,她寂然淡定地站着不动,然后捏着刀,用力地抵着,刀刃割破她的手指,刀尖刺破她的胸膛,鲜红的热血顺着她的手指,浸湿她的衣裳,流淌在沙地上。她忍着疼痛,凄婉地望着她说:“妈妈,您解恨了吧?您已经报复了,是不是?妈妈,您放手吧,您到此为止,我不计较,也不报警,您走吧。”
丁爱莲用疯子一般痴呆的眼神看着她,自言自语般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感谢您的虐待,煅造了我的坚韧:我感谢您的折磨,使我逆反地自强自信:您的一切异常,使我懂得了智慧人生。妈妈,您走吧,我感谢您,真的。”何乐捂着流血的胸口说。
丁爱莲直勾勾的眼神中渐渐地露出吓人的寒光,她吼叫着:“我不走,我要——你死。”
何乐凝然不动地看着她,逐步提高嗓子说:“那么,我告诉你,你报复错了,你肯定不信。但我必需让您知道,我是安家的孩子,我是安总的孩子,我不是您要报复的那个人的女儿。”
丁爱莲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更加愤懑地高叫着:“糊说!我被你爸妈欺骗了十几年,你这个小妖怪现在又来骗我,没门!”
“妈妈,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您把我杀了,能改变您的状况吗?当初,您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在您更要三思啊!这怨气会毁了您一生,会毁了一个家啊!爸爸怎么办,他知道吗?看来,你欺骗了你的丈夫,嗯,他有错吗?你不能把爱你的人都毁了啊,妈妈!”何乐声情并茂地肯请着,情深意切地等待着。
但这远远不能感化丁爱莲那顽固的本性,也不能一下子消除她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她的脸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趔趄,但她立即摇了摇头,眼里顿时放出干巴巴的凶光。她咬着牙,狂燥地把刀死命地往里攥,剧烈的疼痛使何乐几乎要站立不住,她绝望地喃喃的说了一声:“无可救药。”就一脚蹬开她,拨出刀,一丢老远地喘着气,激动地说:“因为金钱,让你过去痴迷:因为金钱,让你现在颠狂。只有贪婪的人,才会被人一骗再骗:只有愚昧的人,才会分不清黑白是非,一错再错:只有依赖别人的人,才会无路可走:只有不会宽恕别人的人,才会走到绝路。”说到这儿,她泪水涟涟地叹了口气说:“妈妈,您活您自己的,干嘛要跟别人比啊?您的一生,不就是为了钱吗?”她用血淋淋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钞票,说:“你看看,这有多少,这就是您日思夜想的东西,这就是你不要命,而要的钱啊!”
丁爱莲惊疑万状地盯着那些钱,何乐抹了一把泪,把钱抛洒在空中,纷纷扬扬的纸币散落后,她又掏出一张卡,说:“你再看看,这是一张银行卡,是我亲生父母给我的,我要用多少,这上面就有多少。”
丁爱莲那满布血丝的肿泡眼,又紧紧地盯着那张卡。
何乐弯着腰,捂着胸口又说:“本来,我是想给你的。我买鸡汤给你喝,你怕我下毒药,让我尝试:我给你买衣服,你骂我浪费:我给钱你,你说是我嫖娼来的。妈妈,我忍受了你年复一年的虐待,我躲过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谋杀,而宽容了你。可你为什么就不醒悟呢?你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只要我对你好,我就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把大事化小,把小事化了,把坏事变成好事呢?”少有的凄凉和悲戚笼罩着她清丽的脸庞,悍见的苦痛和愤恨,使她心碎神伤,她的心如同她的肉体一样,绞痛着,她感到自己有些恍惚飘荡。
这感人的肺腑之言,对于原本头脑愚顿,心性肤浅的丁爱莲也是毫无用处的。她反而气得七窍生烟地暴怒着:“你罗嗦够了吗?你读了一点书,就长篇大论地教育我,跟你的爸妈一样鄙视我,没门!”她抹着颧骨上污浊的汗水,气喘嘘嘘地说着,然后捡起地上血中沾着沙子的尖刀,象一只发威的母老虎一样,凶残地向何乐猛冲过来。
何乐耗尽全身的气力,悲怆悠远地呼喊了一声:“妈——妈!”就衰竭地倒在悬崖边上。丁爱莲扑了个空,用力过猛,绊了一跤,摔下了山崖。
就在这时,沿着山路,围着山转的一行人,几乎都听到了这一回荡在山岗深处的凄凉叫声。
“是她,是何乐,她就在这山上。”林佳一边说,一边往山上跑,但她心发颤,腿发软,跑不动。叶妮扶着她,她哆嗦着说:“快,孩子,你爬得快一些,抢上去,抢上去啊!”叶妮放开她的手说:“好,那您注意点,我先上去了。”
等叶妮跑上去了,许川、万磊他们已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何乐身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何乐,他们赶快把她抬了起来。正往下走,离他们不远的易兰,看到他们身后突然地窜出一个人影,这人影她太熟悉了,丁爱莲!丁爱莲拿着刀急匆匆地往下冲,易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地往上狂奔,一边大叫:“丁爱莲,你干什么?!”
丁爱莲在慌乱之中,照着穿校服的人猛刺下去。因为何乐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可是在抬何乐的人群中,偏偏只有许川是穿的校服。许川大叫一声,穿胸刺肺的疼痛使他立即瘫倒在地。丁爱莲一不做,二不休地马上抽出刀来又刺过来,易兰侧身上前一档,刀子刺在易兰的左肩上。顿时,愤怒的两人对峙着,易兰满脸泪水地大声吼道:“他是你儿子啊,疯婆娘!”
安子祥和王司机赶来了,丁爱莲在极度的惊恐和惶惑中逃走了。
安子祥抱着何乐,王司机背着许川,叶妮和万磊扶着易兰,一条龙的拾级而下。
在人们急不可耐地寻找着何乐忧心如焚的过程中,有一个人始终袖手旁观,她就是安雯。她不相信在这太平祥和的兰天白云下有什么惊险事端,她更不想信在这静谧秀丽的山岗有什么追杀。她想,这是何乐在模仿歌星影星们搞的哄动效应,等着瞧吧,看她怎么收场。她先拿着一根树枝在沟边拨弄着蚂蚁玩,后又抓石子玩,然后又玩山坡上的草。这会,她看见人们神色慌乱,气氛严峻地簇拥而下,又看见好几个人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