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驱使那些杂部,消耗他们的箭矢么……”
“床弩、石炮、火器、无风自飞的球囊……这些唐人还有多少东西没拿出来啊……”
“大不了我召集各部射雕手,我就不信这东西射不下来……”
“唐人赖以成名的陌刀军和长柯斧,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士兵……”
“三支大姓的军队还不够么……”
“王姓的军队另有任务,不能动的……”
“那我们就从其他九姓部落中找……”
“拔骨野人和拔悉密人,长期与唐人往来关系密切,已经不怎么可靠,必须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仆固氏在富贵城的分支,也需要足够的力量监视……”
“我们的人已经在更北的地方,召集更多的拓揭军,在下雪前应该可以赶到……”
说话间。回纥人的狼牙棍和大斧,再次砸翻支在车阵上的撸盾和大牌。新投入的部族生力军,象高涨的潮水一样迅淹过唐人车阵。
车阵突然主动裂开一个缺口,挤在阵前拼命攀爬的士兵,像是找到一个宣泄的洪流,顿时大呼连声争先恐后的涌进去,然是片中中栽倒翻滚的惨叫声,车阵后赫然又是一重壕沟,只是被架上落脚木板,跌滚成一团的士兵,直接被伸缩的步槊穿刺戳死在地上。
而后面的人,还在拼命推着前面人的身体,踩着软绵绵的尸体,迅将壕沟填平,缺口两边刀光闪烁,一片银亮的反光,淹没了堆挤的人头,银光变成了浓重的血光和红雾。
又像是突然苏醒怪兽咆哮的吞口,霎那将拥挤在缺口上的人体,绞碎吞噬下去。那些高举着手牌和砍刀的回纥士兵,几乎是毫无阻挡的被错落连绵的刀光,砍成一块块血肉喷溅的肢体,顺着斜坡滑滚下来。
深酱色的土地。已经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血肉而饱和,新浇灌的血水,一脚踩下去直接的渗流到脚面上,将原本被反复踩踏的地面,重新变成一片滑腻的稀烂。然后很快被踩踏和焚烧变成干燥板结起来,然后重新被血水灌满……
数百里外的鹧鸪堡,回纥人的探马,在昏黄的枯草丛中已经潜伏了三天,灰白的堡楼中,唐人的驻军,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照常的操练耕牧起居作息。似乎什么都没有生,除了加紧收获那些牛羊和草料外……
洛阳东接成皋、西连函谷、南临尹阕水、北靠芒山,是个典型的四方城,东西南北各十五里有余,墙高丈八,城内一百零三坊,
由于洛阳曾经沦陷敌手,成为伪大燕的国都,又经过河北官军的烧杀,已经残破不堪。
当初为了筹集军需,将大片被烧成白地的城坊,售卖给那些民间富户自营自建,因此少了一些长安整齐凝重的积淀,多了一些新兴市井的繁华和活力。大片风情迥异的建筑拔地而起,形成一片片颇具特色的新城坊格局,由于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家的地面,因此除了几条穿城大道的沿街建筑和皇城大内附近,还需遵守一定的规格外,最显眼的是那些林立梯次争相攀比的民家高楼。
洛阳大内制略小于长安,也是城中最高的地方,东西四里,南北二里,墙高四丈八,在在城市的中轴线上分布着乾元殿、集贤殿、仙居殿、亿岁殿,同是殿等建筑群落,乾元殿就是正朝的所在,也被称为明堂,其前身是武则天为宠僧薛怀义修建的万象神宫,经过历代改建,到了开元天子又拆掉第三层,修建了一座八龙捧珠的八角楼。
这里也是当今圣上,以太子监国长期主持过的地方,泰兴朝廷处理北外传奏上情下达的通政司,也设立在这里。
洛阳城内,天子移幸的喧嚣,已经散去,重新归于平静。但是随着天子颁布的一连串政令。气氛反而有些行色匆匆的紧张起来。
“天子校阅都畿各军,以军容不整,营风颓丧……罢夺军使、兵马使、军马都知以下十一人之职……以儆效尤,令羽林中郎皇甫皋为检校,盘点都畿旗械……”
“天子以范阳余逆向东流患为由,宣布天雄、天平,清海、博平等七个军,四万余人移镇备边……行途所需粮料,由洛阳行台,直接拨给……”
“有将士贪慕内地繁华,三边艰苦,不愿成行,怨声载道……请处置。”
“以宰相第五岐出龙门、洛口诸仓……检点各道粮储户口色役事……”
“增建河北都察院,监察御史,行御史,判官、推理等,定员五十五人……”
“圣上喻,天下承平无患,废地方权代官之制,限定诸道大使,保举官属之数,凡道州府县正堂官,节度使、都督每年保举二名,布政、处置,转运、都察各使保举一人,矣出缺遴选之……佐官、文僚、幕属不在此限……”
“少府寺增置河北工事院,主理官府营造所需……除金铜盐铁织陶土贡外,废州以下官匠之置……”
“河北诸道流、散官亢多,自乾元年间,地方有滥受取财者,特制命,凡从四品以下除禄……六品以下不再列俸,仅以勋身,日后捐官皆同此办理……”
卞水下游无数士兵正在紧张的登船,兵马使令狐陶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些从车船上被强行卸下堆积如山的货物。
“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阻断漕运,汴州那里很快会做出反应……李白衣的漕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天子已经敕令,河北、平卢、河东、云中,河南、淮北诸道都督、布政、处置,转运、都察各使、往洛阳述命,……”……
南海,
咸腥的雾霭,从蒸腾的阳光中散去,永靖号飞鱼船上的重任,也新一天,各种帆揽杂物被拖出来晾晒,越往西,海水的颜色越深,也越显得浑浊。丰富的藻类,直接在海面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作为没有正式宣战的海上气数之争,大食船虽然大多数出不得远海,但却有抵近大陆的口岸船只人手补给之利,胜在量上,而作为远到而来的唐船,就是仗着船坚炮利,浮海抗浪,负载巨大而持航久远著称,以质取胜。
因为最近一个能够提供基本食水和简单修补的中继屯点,南天竺和西天竺之间的没来国,也在数百里之外,因此每次出航都要带足食水,在船上呆上数月乃至半载,虽然南海方面已经加紧对后方的填户移民,但是每建立起一个能够自足有余的屯点,却不是数载之功可以竟毕的。而且海路手季节、信风影响甚大。与传**船和商船不同,大规模输送人手和物资的船团,只有在一年中那几个有限的月份方便通航。
因此哪怕屡屡击破大食人的船团,却往往无法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拔除其根基,始终纠缠相持在西天竺到安息这一段漫长的海岸线上,进退拉锯。顺便将沿岸殃及池鱼的各种势力,折腾的鸡毛鸭血。
不过这个时代海上男儿的生涯,并不像那些小说传记描写的那么浪漫美好,常年的海上生活,潮湿的环境和复杂多变的气候,让他们多少患有诸如风湿、皮肤炎等不同程度的慢性疾病,而伴随着战斗和激烈劳作,带来的伤痛和突事件,严重影响着他们的健康和寿数。
这也是大多数航海事业,让女人走开的真正理由,面对浩瀚无边喜怒无常的海洋,无论在力量上,或是在心志,女性相对男性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
从某种程度上说,大航海时代,也是一个用生命和鲜血去博取现和利益的时代。虽然传统的中央王朝,因为地缘的关系,对开拓海路以外的,并不是很干兴趣,但是在东西方交流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差面前,永远不缺少投机和冒险者。毕竟,中国古代大部分王朝,长期保持着对外的贸易顺差,为此带来的海量的舶来品输入和新的文化、思想、宗教等等林林总总的东西。
而南海府这些年所作的,就是以各种官方和非官方的手段,把这种潜藏在民间的巨大力量引导出来,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
永靖号飞鱼船的船正,正是当年随那艘现昆仑国航线的特遣船归来的幸存者,因为这段劈波万里的经历,事后都成为各方争抢的人才,现在最少也是镇守一方的屯主或是船团中的重要上层。象所有飞鱼船的船正,也同时是南海水军的校尉,手下的水手、船工,匠人、医官、刀斧手,也是按照军队的操条来编管的。
他又看了眼原本装载货物的舱房,里面坐满了穿着轻便革甲,刀剑横膝的士兵,那是海兵队的成员,其中很多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还夹杂着少量的安息血统的胡人义从。由满脸沧桑的老兵带着,整天呆在自己的舱房里。
作为争夺海上权益布局的重要一环,
这次季风之后,他们将留在孤岛上,和那些奴隶一起,自力更生坚守上半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将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一切全部依靠自己,知道来年开春,后续的援军才可能出。
不比海上佛教文化盛行的南天竺,那些相对孱弱而富饶的小国,从西天竺越往西,地方的民风也更加彪悍一些,与传统安息大食的关系也
更加密切,因为宗教和文化上的差异,部族纷争不断,局势错综复杂,对外来者的唐人,始终保持一种有限的接触。
而有些沿海的城邑,则因为传统航路上的商业竞争的关系,对唐船颇有敌意和戒惧。因此在大陆上建立一个安全而可靠的据点,变成一个颇为困难的事情。因此退而求其次,寻找一个合适的海岛作为经营的据点,便派上计划议程。
早年先行的船只勘探过众多的岛屿,才选中这里,有隐蔽的海湾,水源充沛的河流,有足够开垦的肥沃土地和提供大量建材的山林,距离安息海岸线和传统航道,也不算太远,却又刚好在大部分大食海船的活动范围之外。
后面的大船,则载满了南海奴,还有部分来自倭国、新罗、真腊、林邑、佛逝、注辇等地的附民和归化人,另一些货船上载满了大量的铁器和农具,各种谷物和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