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意啊……”
“老天庇佑……”
“圣山之神显灵了……”
吐蕃人的阵营中,欢呼雀跃的声音,如冰山崩落一样爆出出来,连一只严伟正襟的达扎路恭,也不免被感染露出了几分喜色。
要知道青海之地夏季凉爽干燥,素来少雨,全靠每年山峰融冰的雪水,滋养这一季的万物生长和繁衍,最后却在这夏末秋初的决战中,迎来了这一场降水,对在无休止的战斗中被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吐蕃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甘霖。
雨水,也意味着唐人赖以制胜的火器威力,将大打折扣,雨水还会让弓弦变得潮湿松软,这对弓射伤处于劣势的吐蕃人来说,又是一大此消彼长的助力,还有,在雨水当中,让吐蕃人的兵势一览无遗的妖魔之眼(观察用热气球),也彻底失去了效用,。
“动手……”
苏毗人也作出了自己的决断,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上天已经提我们做出了决定……”
苏毗人的首领们大声叫喊着相互鼓励,争先恐后提领这直接的卫队,率先冲向唐人的方向。
在那里,雨幕中被血肉污染的刀枪,重新被冲刷干净,露出连绵如云的寒光来。
“贼老天,不带是怎么玩的……”
我一把推开支起的打伞,在乙肝将士目瞪口呆表情中,跑进雨中吼出声来,随即又转身大喝道
“神机营……还能用么”……
雨水混杂着血水,唐军与苏毗人的照面中荡漾开来。大量战斗的疲惫不堪的唐军士兵,不得不重新站起来,掉转方向列阵,用使力过度还有些抽搐的手拿起刀枪,勇敢的迎向那些苏毗人
“唐人已经疯了么……”
“对着天上发石炮和车弩……”
“他们想向上苍泄愤么……”
压阵苏毗各部首领们做如此道,然后一些冒着白烟的东西,落在他们周围,因为雨幕的影响,甚至还没多少人察觉,只有少数卫士发现并捡了一枚,献宝一般的奉给自己的主人。
“唐人的火器遇到雨水,果然就没有用处了……”
话音未落,手中的火弹嗤的冒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是遮蔽视野和知觉的红光,天地似乎整个都颠覆了。
这场雨水来的急,走的也快,阴沉的云层仿佛是老天开了一个大大恶作剧,重新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口,将斑驳碎金的阳光,重新扫射到这些刚被打湿的战场和人身上。
“死了死了……”
这些苏毗人一下变象无头苍蝇一般的乱哄哄起来,冲在先头一部分人,已经与唐人的防线上激烈厮杀起来,但更多的人似乎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地,在一声紧过一声的号角声中茫然的左右顾盼,与先头的同伴拉开距离。
乱哄哄的声音终于包围了大帐,论陵钦深吸了一口,重新顾盼和整理了自己的冠带,整理好心情,准备以一个比较体面的姿态,接受自己最后的命运。
却见到的是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他们惊慌失措的将论陵钦包围起来,又相互用刀剑对峙着。
“出了什么事……”
论陵钦深吸了口气,大声喝道
“五部十七姓的宗长们,都被天雷被劈死了……”
“一阵红光之后,贵人们都粉身碎骨,剩下一些飞出来的骨肉……”
他们茫然无措的七嘴八舌的述说着
“各部发号施令的尊长都死了,大家一下没有领头羊……”
“还请大人为我们苏毗人,拿出一个主张……”
“天意啊……”
论陵钦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和激荡,努力让自己表情严肃而富有威严,以上位者的语气下令道
“马上进攻,不要停……”
“进攻……”
“进攻……”
一片乱哄哄的应和声,似乎没有比刀枪见血的残酷战斗,更能让这些少了主心骨而失魂落魄人,摆脱那些贵人悉数阵亡带来的冲击与震撼。
“回来,都给我回来……”
随即他有大喊起来,看着一班不明理就有些混乱的军将,他用更大的声音怒吼道
“前队变左队,左队变前队,立刻掉头攻打吐蕃人去……”
“诺……”
一名心腹将领,当即福至心灵的率先带着少量骑兵冲向最近的吐蕃军,在他的带头上,更多的苏毗人调转刀枪,狠狠撞进那些从侧翼逼迫上来,试图在苏毗人身边捡便宜的吐蕃士兵之中,重新把拉长了战线和阵势的苏毗军队,硬生生的满满扭转过来。
浓稠的血花,再次从唐人岌岌可危的侧翼,爆发出来。
这时天边也出现了一面血红战旗,最后的预备队,安西军终于出现战场,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代表曾经土谷浑王家的熊虎龙蛇旗。
显然慕容部为首的拓揭军,也终于赶到了,他们甚至放弃了夏季的抢种,把所有的男丁都拉出来,连同进入青海垦拓的藩部,组成一支援军……
“请暂时退避吧,囊论”
“不,我们还有机会,我还有援军,一定要给我撑住……”
一路败退到河源水下游,在一座戍堡下,试图重整军队的达扎路恭,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从容,他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对着左右用身体护卫者他,并擎扯后腿的衷心护卫们怒吼道
“又要下雨了……”
“唐人没这么快追上来的……”
达扎路恭实在是不甘心,唾手可及的胜利就在眼前,连上苍都偏向了吐蕃人,但最后还是没能撑住。
只要能战胜唐人,就能拉回已经生出异心的孙波茹和西羌众,对外慢慢的图略青海部和吐谷浑,让不敢全心全意的倒向唐人。
对内则以大胜之势,和前所未有的武力集中,强势压制那些不合时宜的顽固而保守的传统宗贵们,大量释放庸奴为臣民,对那些因为战乱而无主和绝嗣的领地,进行重新分配和丈量,以邀买人心;进一步打破被四大内族把持和垄断的军队和官职上的出身限制,破格选拔各族的俊才勇士,以充实国家的实力。
乃至效法唐人的国家制度,建立起更有效率的常备军队,推行与唐人交战中领会的战术和经验教训,改良吐蕃的军队编制和装备,建立力量更加集中和更有威势的王权。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随着苏毗人的加入,而渺然远去了,连战剑身边这些历次战争而视死如归的勇士们,都失去了信心。
“不会的……”
想到这里,达扎路恭捏紧拳头,
“我还有一路援军,只要能回纥他们,我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吐蕃的俄健儿,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柏海西部的深山之中,已经属于唐人战线的后方,出现了一只风尘仆仆的军队,他们是从遥远的卫茹赶过来的援军,走的是山中猎人才知道的密径,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们都是正宗的悉补野士兵,属于多磨川一只禁卫东岱中的山地骑兵,可以在狭小而崎岖的山间,像最灵巧和岩羊和麂子一样,追逐和猎杀他们的敌人。
他们的任务是赶到星宿川的战场,伺机截断唐军本阵和后方的联系,因此在水泊边上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出发,但他们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V
第五百八十章 十七日城与按军衔上
柏海边上,杠铃一般的双子摊中,出现的一座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城,让这些长途奔驰,赴援而来的吐蕃健儿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别是带队的将领,仅仅才不过离开十七个白天黑夜的功夫,唐人就在星宿川的要道上出现这么一座城。
哪怕它只有一丈高,连像样的垛口都没有,墙上糊的泥浆还没完全干透,哪怕他规模很小,小到周长只有几百步,但丝毫不影响它堵在吐蕃人可以通过的洼地前,要想绕过去,就得下马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唐人石头都能丢到的距离内,在浅滩和泥沼中奋力跋涉,
再远一些,这些吐蕃健儿就得学会在海子里游泳了。
许多吐蕃勇士不信邪的念着法器,高喊着祖先和守护神名,勇敢的冲向这座城垒,仿佛用尖刺的长毛一戳,就能轻易戳穿这个虚假的幻想。
随即折断在坚硬墙体上的尖枪,和前后堆拥,撞的人仰马翻,血肉模糊的事实,证明了人体对城防工事的脆弱,据守的那些唐人甚至还没开始反击。
然后才从墙头探出长槊,将这些撞的头晕脑胀的吐蕃人,连人带马戳杀。这象是一个信号,根本不用号令,更多的吐蕃山中健儿,策马冲向了城垒。
他们谨慎的压低身体,和马首保持一线,减小遭受箭矢的面积,知道逼近城垒,才争先恐后放开缰绳的踏着鞍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口衔马刀信手攀上城头,然后被雨后春笋冒出的唐兵挥舞着兵器剁翻手脚,或是戳穿身体,象断线风筝一般的跌落下来。
唐人甚至有功夫,用整好以暇的用几轮急促连射,遮断了他们的后队,然后收拾那些躲在城壕下的幸存者,
但随着吐蕃人的一次次进攻,更多放弃战马的吐蕃人踩着泥水,堆簇在城壕下,用他们最拿手的投枪和短弓,与城上露头的唐军抵近对射,并且用战马携带的木桩,撞击和捣挖起墙根来。
然后几个火把落在人群中,烫开几个空洞,随即被点燃的壕沟,断送了这些勇士最后一线生机。
着一定是唐人的妖法,像九地幽泉的妖魔借助了力量,而凭空在这片平坦草原上,早出这么一座城来。
领军的吐蕃大将脸色铁青的吹响了退兵的鸣号,
吐蕃人丢下尸体和伤者退去,刚刚消失在旁晚的雾霭中,随后小城的正面,大片的贴石,吃不住力量,崩落下来,粮院军大队校尉安小狼确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就算这些将士和民夫紧赶慢赶拼死劳作,这座城垒的四面城墙实际只修完了一面,其他三面都是用大车做支架,拆下的板子做墙面,用连营支的木架子撑起来的假强,除了泥糊的表面之下,只要稍微卖力刺几下就可以轻